第38章(1 / 2)
五日时间倏忽而过, 隆昌侯府请帖上写的吉时很快到了, 而这个时候, 时令也来到了六月初。
天气好像一下子就炎热了起来, 五月里早晚还有凉风阵阵, 一进入六月, 便是清早出门, 扑面而来的已经是一股热气,令人心里生出燥意。
莹月还好,她生来畏冷不畏热, 只是她虽不燥,心里却七上八下,慌得厉害。
那日她被方寒霄掐了一把, 感觉自己好像付出过代价了, 让他出了下气,当时心定了点, 但随着吉日一天天逼近, 她又不得不忐忑起来了。
直到当天, 她像个木偶一样被丫头们穿戴打扮好, 下午时分, 愁眉苦脸地出了门,那模样, 不像去贺喜人家昏礼,更像是办事的主家有了什么倒霉事似的。
方寒霄还是不去骑马, 还是坐她旁边。
莹月憋了好一会, 终于忍不住细声细气地道:“就我们四个人去吗?”
配置跟上回去建成侯府都是一样的,她带了玉簪石楠,方寒霄仍是自己一个人——连车夫都算上勉强能再凑出来两个。
方寒霄靠在后壁上,点了个头。
莹月就又添一重担心——这要打起来怎么办?
她嚅嚅地提意见:“——还是多带几个人吧?”
方寒霄默了一下,搞懂了她的思路,嗤一声笑了。
莹月感觉到了淡淡的被嘲笑,不过看他的表情似乎甚是轻松,情绪也比较稳定的样子,她被嘲一下又不算什么了。总比他寒霜冷面地坐她旁边,一脸就是去找茬的模样强。
唉,真不知道那个岑世子怎样想的,长姐知不知道这回事,如果知道为什么不拦一拦。
她等待的这几日里,翻来覆去细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是差不多想明白了方寒霄的意思,抢了他未婚妻的人指名道姓地发帖子来向他示威,请他去参加昏礼,他要是不去,那才是示弱,装也得装出个若无其事的模样去赴宴——好强的人都这样,要是换了她,她就肯定不去。
隆昌侯府距着平江伯府挺远,在另一个片区了,这是因为隆昌侯府发迹早于平江伯府,占下的地段比平江伯府要好,更临近宫城,不过同时带来的一个问题是,它没有平江伯府府邸大,宫城附近达官贵人比邻而居,就是侯府往里一放,也没有多么显眼了。
莹月一路胡思乱想着,马车停下,她下来的时候看了眼天色,发现他们到的时间不早不晚,算是刚刚好。
隆昌侯府里面已经很热闹了,这次是男女分开摆宴,进门送了礼包,就有下人来分别带路。
莹月又有点心慌了,转头看方寒霄一眼,小声道:“你走的时候叫我呀。”
她真怕方寒霄等会见了正场面,心里还是气不过,受刺激之下把她忘了,自己走了。
方寒霄:……
他想了想,示意莹月伸手。
莹月会意地把掌心摊开。
方寒霄一笔一划慢慢写:记得就叫你。
莹月低着头呆滞了:她是不是看错了?记得叫她是什么意思?那要是不记得——?
方寒霄看一眼她傻眼的表情,眼底现出一丝笑意,没做多的解释,松开了她的手,转身跟下人走了。
莹月:“……”
周围人来人往,她没办法追,纠缠着太难看了,只好在下人有礼的催促下,慢吞吞往另一边走。
昏礼这样的人生大事,来贺喜赴宴的人众多,一个地方必然是安排不下的,莹月被引入的是个小一点的花厅,团团摆了四桌宴席,此时人将将来了一半。
屋里四处本立了伺候的丫头们,都穿得十分喜庆,客人们自己带的下人就不便再往下挤了,太过嘈杂,统一被安排到了隔壁的一间屋去,如有事召唤,可使主家的丫头去传话再叫来。
如此,莹月就只得一个人身处在这厅中了。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圈,发现她在来的诸人里应该是年纪最小的,而别的——别的就没什么了,她反正是一个人也不认得。
她在看别人,别人也在看她,这厅里来的女客们不少本身是认识的,便不认识的,进来互相有认识的人引荐一下,叙一叙,也能叙出点头绪来。
莹月与她们不同,是全然的生面孔,众人对过几回眼色,咬了一下耳朵,发现竟无人知道她,都有点觉得奇怪了。宴席的位置不是随便安排的,能到这间厅来,至少彼此该是差不多的人家。
于是不多时,就有人来含笑向莹月搭话了。
莹月不惯交际,红着脸报了家门,这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老尚书家的孙女,你姐姐我常见,只是没见过你。”
她跟徐家应当是真的有来往,因为莹月没报娘家来历,她嫁了人,从此在外行走,先以夫家论了。
而这妇人仍能一下就说出徐老尚书的名号,不但跟徐家认识,而且关系应该还算是友好的——一般的只会说徐大老爷,出门交际本也没有越过父亲打着祖父名号的,她特别把已经过世的徐老尚书提出来,其实算是抬了莹月身价。
只是她算友好,旁人就不一定了,厅里乃至于静了一瞬,然后各色诧异的目光才投了过来。
徐家姑娘易嫁之事,在徐大太太不遗余力的宣传下,京中是已人尽皆知了,虽然徐大太太拼着命说是长女生病才致如此,但只看不过隔了三月,望月就摇身一转,重攀入了隆昌侯府的大门——哪怕望月当时是真的病了,真的不能出嫁,别人也不能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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