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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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得罪他,还不如不费这番工夫。

“姑娘,奴婢回来了。”素云提着食篮从外面进来,身后竟然还跟着李怀恩。

“怎么样?王爷吃了吗?”若澄紧张地问道。

李怀恩上前说道:“岂止是吃了,还全部都吃完了!姑娘到底在那汤圆里放了什么?我可从没见过王爷把什么东西全部吃完过。”

若澄摸了摸头,也有点意外,朱翊深竟然全吃了?她记得他吃东西可是相当挑剔的。从前娘娘就跟她说过,王府的大厨换了好几个,都不合他的胃口。所以她开始并没报什么希望,只当是完成对娘娘的许诺。

“我就是用娘娘教的法子做的,但手艺肯定不如娘娘的好。王爷不嫌弃就好了。”

李怀恩笑道:“王爷若是嫌弃,就不会吃完了。对了,这是王爷给你的。”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红封,“王爷说这是给姑娘的压岁钱。当做谢谢你做的汤圆。”

若澄犹豫不敢收,李怀恩塞到她的手里:“压岁钱是吉利,不能拒绝的。这是王爷的一片心意。”

若澄只能道谢,她可是好几年没收过压岁钱了。而且他给她压岁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等到李怀恩走了以后,若澄拿出来一看,眼睛都直了。呵!足足有三百两之多!想不到她的一碗汤圆这么值钱!

第14章

正旦的大朝会,是一年当中的盛事。皇子,亲王以及在京百官,各国使臣在金水桥分班列位,于奉天门外五拜三叩后,进入门内。

锦衣卫负责大驾的卤簿仪仗,教坊司负责礼乐,礼仪司则陈列诸国文书、贺表、贡物,以彰大国气象。这些人已有上千之众,除此之外,奉召来的耆老、人才、学官、儒者还有将官子弟,随班朝参,以观礼仪。其时,奉天殿前列者如席,旌旗华盖如云,场面十分壮观。

等到了时辰,端和帝升座,殿外奏丹陛大乐,所有人跪拜致贺,声势浩荡。

端和帝环视人群,一眼就看到了朱正熙和朱翊深。二人皆着冕服,头顶九旒冕,一为玄衣,一为青衣,形制大体相同。衣织五章,两肩绣龙,山在背,火,华虫,宗彝在两袖,此外还有蔽膝,大带,玉佩,大绶,手执玉圭。一个芝兰玉树,一个丰神俊朗,皆极为出众。

朱翊深察觉到皇帝的目光,但因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直视。天子冕服,形制与亲王、皇子类似,但规格更高。十二旒冕,八章玄衣,日、月、龙在双肩,星、山在背,以一己之身托起日月山河,承天命,御万民。那种至高无上,将世间一切都踩在脚底下的感觉,让所有人心驰神往,曾经的朱翊深也不例外。

“众卿平身。”端和帝下令。太监传声于殿外,层层下达,百官山呼万岁后起身。

朱翊深的前面站着他的几位皇兄,各地的藩王,精神大多萎靡不振。

在本朝创建时,因北方未定,所以藩王分驻于几大军事要塞,手握重兵,有相当大的权力。这种藩王拥兵自重的情况直到先帝在位时期,依旧十分普遍。先帝病重时,当时封地在山东的鲁王,也就是现在的端和帝,率先带兵进京,与平国公里应外合,封锁四道城门,实际控制了当时的京城。

所以端和帝登基以后,为防旧事重演,极大地削弱了藩王的势力,还派出身边的太监日夜监视。藩王在封地,如同人质一般,再无半点自由。

朱翊深感觉到整个仪式的过程中,端和帝看了他好几次。他们兄弟现在的关系就如同冬日结了冰的湖面,表面看起来光洁平滑,实际上冰冻三尺,底下暗流汹涌。朱翊深做过皇帝,知道皇兄对他的忌惮是每个帝王的通病。但他不再是那个被动挨打的晋王了。

大朝会结束,端和帝回乾清宫脱下繁复的冕服,换了身常服,正待审阅内阁进呈的奏章,小太监躬身进来禀报:“皇上,皇长子求见。”

端和帝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但又狠不下心来不见,就道了声:“叫他进来。”

朱正熙还未换冕服,行走间九旒上的五色玉珠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跪地行礼,然后说道:“儿臣有事恳请父皇恩准。”

端和帝不看他,提御笔沾朱墨:“讲。”

“为儿臣授课的翰林侍讲,说的东西太生涩难懂,儿臣听不进去。请父皇为儿臣换一个老师。”朱正熙说道。

端和帝看他诚心向学,面色缓和了几分:“你心中可有中意的人选?”

“满朝文武百官之中,若论鸿学,无人能出苏濂其右。但他身为内阁首辅,政务繁忙,恐怕也无法好好教导儿臣。儿臣打听过,九叔乃是苏濂的关门弟子,又无实职在身,请他教儿臣再好不过。”

端和帝听他说完,眉头紧锁,一时没有说话。

朱正熙偷偷打量了一眼父皇的神色,委屈地说道:“父皇和母妃总嫌儿臣不上进,非儿臣不上进,而是那些腐儒说的东西不能入耳,儿臣苦学却不得章法。儿臣那日去九叔的府上,不过与他聊了几句,就觉得颇为投缘。听闻九叔自小聪颖好学,无论学问还是人品都是儿臣学习的榜样。父皇若允了儿臣,儿臣以后定当发奋图强,不辜负您和母妃的期望。”

朱正熙说得满脸认真,眸光闪耀,殷殷期盼地望着父亲。

端和帝握着御笔的手僵住,看向儿子,拒绝的话竟然无法说出口。这个儿子是他的长子,他二十来岁才得了这么个宝贝疙瘩,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他筹谋。儿子尚且不懂,一个文武双全,跟他年岁相仿的皇叔到底意味着多么大的威胁。

朱翊深会用心教他治国之道,为君之道?说出来,恐怕谁都不会相信。

“父皇,您就答应儿臣吧。”朱正熙恳求道。

“你先回去,这件事容朕想想,再做决断。”端和帝说道。

朱正熙看父皇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心中觉得还有几分希望,不吵不闹地退下去了。他跟九叔投缘是真,而且如果九叔当了他的老师,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去九叔府上串门,还能见到那个胖丫头了。

***

朱翊深回到府中,看到沈若澄抱着书跟笔墨,乖乖地站在留园外面等他,脚底下还踢着小石子。这小东西才到他腰上一点儿,比同龄的孩子矮了许多。他刚刚在宫门前看到几位皇兄的小郡主,跟她年纪相仿,有的个头都快窜到他胸前了。

他其实不必过分担心她现在的体型,她将来自己会长回来的。等那时,就是天底下的男人都为她疯狂了。

朱翊深皱了皱眉头,他想这些做什么?近来他对这个丫头的关注好像过高了点。

若澄远远就看到朱翊深回来了,穿着冕服,走路仿佛带风。她下意识地垂下眼睛,但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他好几眼。之前两次他穿的燕居服都很普通,衬托不出他身上巍峨的气势。这个人明明就比她大八岁,还不能称之为成年男子。可很多时候,总觉得他沉稳老练得像是历尽了沧桑。

若澄猜测,大概先帝和娘娘的离世真的对他打击很大。而且她莫名地觉得,龙纹还有这类皇家的礼服,实在很配他。

朱翊深停在她面前问道:“等了多久?怎么不进去?”

“王爷不在,不敢随便进去。我刚来,没等多久。”若澄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来之前她已经再三暗示过自己,现在朱翊深是她的老师,过去的一切都暂且搁下不提。虽然心里还是惧怕他,但面上已经不会流露出来了。

再说,他给了三百两的压岁钱呢。看在钱的份上,她也得表现得好点。

朱翊深也没说什么,带她进了留园,让她自己去西次间里先看会儿书,他要把冕服换下来。

若澄走进西次间,里面多了一张书案和椅子,摆在靠南的位置。原先放在那里的矮柜都已经移走了,窗外是一大片竹林,阳光明媚。她走到桌案前,拉开椅子坐了坐,好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高度正合适。上次她来留园的时候,明明还没有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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