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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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深走在前面,若澄落后一些,身后跟着随他们进宫的李怀恩和素云、碧云等人。她走进这座恢弘壮阔的紫禁城,道道宫门次序打开,朱红的高墙和黄色的琉璃瓦形成一座座庄严肃穆的宫殿,她只觉得这城很大,很空旷,每一个人在它面前都仿佛蝼蚁一般。

过了天街的乾清门,他们绕过乾清宫,从夹道经过交泰殿,而后到达皇后所居的坤宁宫。作为后宫仅次于乾清宫的宫殿,其规模和富丽程度都远高于其余六宫。

宫人进去禀报,而苏皇后早就等着他们了。

女官出来宣见,朱翊深和若澄走进去,一左一右地站着,行四拜礼。宫人将腶修盘授给若澄,若澄放于案上,然后与抬案的宫人一同到皇后跟前。苏皇后头上戴着双凤翊龙冠,穿着黄色的对襟大衫,金绣云龙纹霞帔,尖端挂着玉坠子,容貌端庄华贵,乍看之下不过二十几岁。

她打量若澄,微微点头:“晋王妃果然生得貌美,怪不得九弟心心念念。而且不愧是在宫里呆过的,进退有度,很好。”

若澄连忙行礼:“皇后娘娘过奖了,臣妇还未谢过皇后娘娘的赏赐。”

苏皇后让宫人将案撤走,温和地执着她的手说道:“九弟年岁已经不小,既然娶你为妻,可要想着为皇室延续香火的大事。”

若澄脑口中应是,海里却想着昨夜的事情,脸颊微红。

早上她是在朱翊深的怀里醒来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了,就跑到他的怀里去,而且还压住他的被子,让他整个后背都暴露在空气里面,就这样过了一夜。她昨夜真的睡得很好,可是他好像半点都没睡着,早起还喝了杯苦茶提神。

“晋王妃?”苏皇后又叫了一声,若澄恍然间回过神来:“皇后娘娘。”

苏皇后以为她到底是年纪小,太拘谨了,便笑道:“本宫这里无事了,你们可以去东宫了。”

第57章

从坤宁宫出来, 若澄跟在朱翊深后面, 九翟冠压得她几乎抬不起头来,脖颈酸疼。以前看娘娘穿戴后妃的大衫, 罗绮珠履,举止从容优雅, 还觉得十分漂亮。可穿在自己身上时才知道, 这大衫实在是够折腾人的。

锦绣富贵, 也不是人人都能享得了。

朱翊深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 回头看她, 见她落下了一截。

若澄还低着头, 暗自腹诽这大衫笨重,没注意到他停下来了,差点撞到他。

“王爷……怎么了?”若澄抬眸, 怔怔地望着他。他穿着皮弁服,帽为九缝乌纱,每缝前后各用五彩玉珠九颗,贯金簪, 系朱缨, 显得那张脸庞更为英俊冷厉。他本就高大, 这身绛纱袍完全能撑出气势来。

“低头走路,脖子会更酸。”他低声说了句, 便继续往前走了, 但步子明显放慢了许多。

若澄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提醒自己, 但他如何知道她嫌脖子酸的?她只是在早上换大衫的时候,偷偷跟碧云抱怨过两句,莫非被他听到了?若澄微微一笑,快步跟了上去,伸手扯着他的衣袖,低声道:“我走累了,你拉我,好不好?”

朱翊深嘴角微扬,觉得她就像那只经常向她撒娇的大懒猫,也跟他撒娇,便从衣袖底下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了身边,两个人并肩而行。

若澄看了看左右,觉得这样不合规矩,但又喜欢被他牵着。

好想就这样走一辈子。并肩携行,再没有旁人。

李怀恩看到旁边鸿胪寺赞引的眉头都快拧在了一起,原本要开口,但看到王爷的侧脸,竟有几分柔和,便没说什么。王爷已经够不容易了,至于跟谁同行这样的小事,还是让他自己做主吧。

碧云对素云耳语道:“素云姐,我看过了。昨夜王爷和王妃并没圆房,床上干净着呢。”

素云看见他们早上睡在一处,还以为圆房了,叹了一声:“王爷怕是舍不得吧,毕竟是从小看着王妃长大的,总觉得她还是个孩子。也难为王爷能忍住了。”

“我就是怕王爷不喜欢王妃,还当她是妹妹,不过因为瓦剌王子要把王妃抢去,才提出要娶她。若是如此,王爷以后还会宠爱别的女人吧?”碧云不无惆怅地说道。宫里的嬷嬷说,男人新婚之夜都如狼似虎。正常男人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几个人能忍得住?王爷可是正值盛年呢。

她们私心里当然希望王爷能独宠王妃,最好再生下一儿半女,这样地位就能稳固了。毕竟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更别说是一个亲王。这些年喜欢王爷的姑娘也不少呢,只不过王爷眼高于顶,都没看上。

东宫的规模比坤宁宫略小一些,但有很多属官来往进出。他们看到朱翊深和若澄,全都俯身行礼。马上就要会试了,若澄没看见沈安序,猜他大概是在家里专心备考。听说这一届的科举,藏龙卧虎,有很多声名在外的大才子。

有几位年轻的官吏正好也在东宫的廊下说会考的事情,没有注意到朱翊深一行人过来了。

“我前几日在街头看到很多人都在押这次会试的夺魁者,有几个大热的人选,比如跟咱们共事的沈公子,绍兴府的解元叶明修,太原府的第三名李垣,北直隶的第五名柳昭。你们说谁的胜算最大?”

“我看啊,还是叶明修的胜算最大。你想啊,背靠苏家,本身也是才华横溢,最后怎么说也是前三甲。”

“对对对,他现在住在贡院附近。我前几日还看到一辆乌蓬马车停在巷子里,上面下来一个戴风帽的姑娘,八成是那苏家千金。”

“我要是叶明修,肯定偷着乐呢。旁人还等着榜下捉婿,他倒好,前程和婚事都已经搞定了。”

那群人正热火朝天地说着,直到其中一个发现朱翊深和若澄,连忙对众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转过来行礼。朱翊深目不斜视地走过去,若澄跟在他后面,却有些关心叶明修的消息。她听到族学的学生议论叶明修是绍兴府的解元,只是没想到他跟苏奉英的事情竟然闹得如此沸沸扬扬。她记得这次主考里面那个副都御使,是个骨头很硬的老先生。

若澄之所以对他有印象,是当年在宫里的时候,那副都御使为了将一个妃子贪赃枉法的表兄罢官,在先皇面前据理力争,一点脸面都不给,气得先皇差点命人把他脱到午门外杖责。后来先皇在娘娘的劝说下消了气,不仅罢免那官员的职务,还将老先生升官。

那老先生也是写得一手锦绣文章,还有几分恃才傲物。只是不知,叶明修与苏家的关系,会不会影响老先生对他的判断。

朱翊深则在想完全不同的事。前世叶明修会试的成绩似乎只在中游,堪堪进了殿试,在殿试的表现才稳住了他二甲的名次。那时他没有苏家作为依靠,所以结果一波三折。这一世,朱翊深无意间扭转了苏奉英的命运,没想到连带着也对叶明修产生了影响。有苏家作为助力,叶明修不会再需要他,甚至有可能爬得更快。毕竟当初叶明修一直得不到机会,才想着与他这个不得势的王爷合作。

他既然此生占尽先机,总想挫一挫叶明修的锐气。到底前生是被他算计了,还满盘皆输。

朱正熙在殿内等他们到来,太子妃卧床静养,并没有在场。朱翊深和若澄行仪如同在坤宁宫时,只不过朱正熙全程都是站着的。等到仪式结束,他走到朱翊深面前说道:“九叔莫怪,昨日实在是太子妃身体不适,我才没能去府上道贺。改日,我在鹤鸣楼请你吃酒。”

朱翊深摇头道:“东宫的香火乃是大事,何况你的贺礼我已经收到了。太子妃现下如何了?”

朱正熙脸上露出泄气的表情:“不怎么好。别的人怀孕都胖了许多,她却还是很瘦,而且太医说这一胎很难,就算勉强熬到生产的时候,也只怕会有血崩的危险。我不知道该不该要这个孩子,但母妃和她都坚持把孩子生下来。”

朱翊深皱了皱眉头,怎么今生换了一个人,结果还是跟前世一样?苏奉英是积郁成疾,这位太子妃呢?他隐隐觉得奇怪。

朱正熙惨淡地笑了下:“算了,九叔才新婚,别说这些事。”

朱翊深点头,转而问了他最近的功课。大婚的事情忙了几个月,朱翊深进宫的机会就少了。与前生一样,端和帝自上次病好了以后,于政事便没那么勤勉,反而迷上了长生不老之术,四处求医问药,还招揽了一些江湖术士进宫炼丹药。内阁的大臣遇大事不敢独断,找他多被搪塞回来,便只能找太子商量。

若澄一直站在旁边听他们叔侄俩说话,政事她不大听得懂,便看了看挂在东宫的字画。稍后,朱翊深去为朱正熙找一本书,让若澄在殿内稍候。若澄其实不敢跟朱正熙单独呆着,好在殿上还有别的东宫侍从,她尚能自在一些。

朱正熙走到若澄的面前,上下打量她:“每次见你好像都不太一样。你小时候的样子我总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难道真是我的错觉?这么多年我都没搞明白。”

他说话的口气还是很随和,只是毕竟年岁渐长,多了几分沉稳。

若澄也不忍心再骗他,索性说道:“太子殿下没记错,我们小时候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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