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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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左右瞄瞄想避一下,免得撞到三少爷让他脸上难看,可惜院子里有两个小丫头守着水井洗碗碟,那么大几盆怕是一时半会洗不完。

春花索性清朗扬声:“吴妈妈,我来给三少爷取饭,来晚了你打我吧。”一边说一边走到厨房门口,看到一个细瘦的男孩,穿着不合时宜的绸袍背对屋门,站在吴妈妈面前。

那男孩也就是三少爷听到春花的声音,一言不发转身,目光平平从春花身边经过,看都没看春花一眼自己走了。

第6章 怪人

春花好奇的盯着周清贞的背影看:这就是自己要伺候的少爷?

“还不进来,是准备午饭晚饭一次拿?”厨房里吴妈妈冷着脸训斥。

转头换上一张笑嘻嘻模样,春花弯腰道歉:“是我错了,下次一定不给吴妈妈添麻烦。”

小丫鬟的命大丫鬟的钱,倒是便宜这丫头了,吴妈妈一边想,一边转身走到最里边的案板旁——厨房很大,一排好几个案板——拿起两盘菜放进食盒,又装了一碗米饭一盅汤就算好了。

春花在后边探头探脑看,这就没了?那小碗有她娘拳头大,要是顺子至少得三碗。

“吴妈妈,能不能多来些米饭,这不够吃。”春花扬起笑脸,吴妈妈沉着脸又给多装了一碗米饭。

已经饿着别人了可不能更晚,春花拎着两个食盒,一路平稳的小碎步急走,像一阵小风刮回小院。进院门恰好赶上周清贞走到正屋前,抬手准备推门。

春花想起别的主子,似乎都是丫鬟给打帘子,拎着食盒急匆匆走过去:“三少爷,我来。”

周清贞顿了顿收回手,侧身让到一边。

春花走到门前才发现两只手都占着,用肩膀推?这门看起来好久没擦的样子,木格上全是落灰,春花略一犹豫,提脚轻轻的踢开。

用脚开门……周清贞默然的走进去站到一旁,春花顾不上打量这屋子的情况,把两个食盒放到桌上。

甩甩手抹把汗,春花打开黑底描花的食盒,把周清贞的饭菜一一摆好,然后走过去犹豫了一下弯腰说道:“三少爷请吃饭。”

大概有钱人家应该这样请吧,春花琢磨。

周清贞还是没看春花一眼,走到盆架旁用还有些湿意的毛巾擦擦手,坐到桌旁拿起筷子。

春花看着小孩不紧不慢的动作,想着既然拿了人家的钱,还是要打听打听这少爷到底该怎么伺候。心里想着春花也走到桌旁,准备提自己的食盒回屋吃饭。

“等等!”春花突然叫到。

周清贞准备夹菜的手定住,然后慢慢的放下筷子漠然起身站到一旁。

刚才着急没看清,这会看清了春花满脑子的火气:一盘红烧肉没几块肉也算了,盘子上竟然结了一层板油,一盘炒油菜没精打采的耷拉在碟子里,上面也裹了细碎的白油。

就算乡下人不讲究,也不能吃结住的板油。

春花挽起袖子:“等等很快就好。”说完急匆匆出屋去了西间。

周清贞在一旁挺直身体抿紧嘴唇,一脸漠然的看着窗户的方向,似乎对春花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厨房里的陈灰一时半会打理不清,春花提着水桶一阵风似得跑出院子,过一会提了半桶水摇摇晃晃的回来。来去几次把一口铁锅‘刷刷刷’洗了两三遍,点起柴火把两道菜都热了一遍。

“吃吧”春花摆好菜,提起自己的食盒,又说了一句“奴婢叫刘春花,是二夫人派给三少爷的大丫头。”

周清贞好似没有听到,坐下后拿起筷子吃饭。

他不吭气春花也不强求,提着食篮回自己屋里吃饭。椅子还在外边晾被褥,春花把四方桌拉到炕前。打开食盒,忙了半天的春花脸上露出真心地笑容:一盘子肉沫烩豆腐、一碗菠菜蛋花汤、两个白生生大馒头。

春花坐上炕沿拿起馒头,放到鼻前陶醉的闻了闻,一股香甜的味道窜入鼻腔。

这么白的细面馒头,她家一年到头也难得吃上两次,春花有些可惜,要是顺子也能吃到该多好。咬一口馒头,算着自己在这里干八年能挣下的钱,春花边吃边乐,将近四十吊能买好几亩地。

春花想千万不能丢了这大丫头的活,他们家翻身就靠这个了。

吃完饭过来,周清贞不知去了哪里,春花麻利的把碗碟收到食盒送去厨院,挽起袖子开始打扫西间的灶房。他们离厨院太远,这小灶房怕是要常用来热饭。

周清贞站在学堂外,正午的太阳明晃晃的晒人,他却穿着春秋的厚夹袍,额头的汗珠滑过脸颊有些刺痛,身上密密麻麻渗出许多汗水,好像爬了一身蚂蚁又痒又难受。

不过最让人无法忽略的是因为迟到,被先生用戒尺打了五板子的左手,这会儿一跳一跳的疼。

明晃晃的太阳下全身烘热刺痒,左手更是火辣辣的疼,周清贞却依然一脸淡漠的罚站,好像那些难受都不是自己的。

他黑沉沉的目光平视前方,这大概是继母的新把戏,派这个丫鬟来搅和自己读书的事。要不是她收拾厨房‘好心’的热饭,自己也不会迟到。

可是……想想那丫鬟一阵风似得跑进跑出,其实她已经尽力赶时间了。周清贞回忆了一下中午的饭食,有多久没吃过热饭热菜了?而且这是大半年来第一次能正常吃饱。想起那两碗米饭,周清贞漠然的脸色融化了一瞬,肯定是她特意多要了一碗。

想着她用脚开门,想着她不伦不类的弯腰,周清贞觉得她还是把自己当少爷看的,只是不像府里别的丫头那样规矩体面。

钱氏派她来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周清贞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

钱氏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只有钱氏自己知道,春花没有一点怀疑:不是说三少爷煞气重,自己命火旺能抗住吗?

西间的灶房怕是好几年没用过,春花先是站在椅子上举着扫帚,把房顶墙壁的灰尘蛛网清扫一通,又吭哧吭哧从花园的井里提水洗刷。

房顶、墙壁、灶台、地面,案板盆碗油盐罐。春花站在椅子上,大半个身体探进水瓮,高高挽起的袖子露出一截细长的胳膊,手里拿着抹布‘嘿哟嘿哟’刷的起劲。

只是干活的话,放眼安乐村哪个丫头小子都不及春花。

‘咯吱’周清贞下学回来推开院门,然后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从西间蹦出的脏丫头:羊角辫毛躁不说,还沾了很多灰尘,脸上东一道西一抹的灰泥印子,衣服皱了裤脚湿了,不过笑容很明媚,一双眼睛亮闪闪的。

“三少爷回来了”春花笑着的打招呼,然后抬头看了一下日头,说“还有一会才到晚饭时间,你先等等,奴婢收拾好灶房就来伺候。”

周清贞依然恍若未闻,目光平平向前,一脸漠然的进了自己的屋子。

怪人!春花斜挑起一边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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