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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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槐院正屋蜡烛高明,周长安坐在绣架前,弯腰低头一针一线绣银灰色的猫儿。她必须拿出让人夸赞的绣品,她一定要打探出春花对她的婚事到底什么态度。

可惜就算周长安日夜赶工,也没能赶上春花九月初五的生日,反而因为赶工太过熬夜绣错色线,只能重新开始。周长安日日精心细绣,一直到十月底才完成满意的绣品送到正院。

虽然周长安在夫人府也住了一年半,但是正院正屋来的次数极少,她略略沾点椅子坐,既显恭敬又可以让脚踩到地上。

“长安手艺粗陋,嫂嫂看看还能凑合入眼不。”

桃红把插屏摆到桌上,深红色鸡翅木架子,银灰色、猫儿金黄蝴蝶,要说精品当然说不上,但是出自一个不足十四的女孩手里,还是很不容易的。

“三姑娘绣活不错,喜欢就绣点东西也好,只是别熬夜小心熬坏眼睛。”春花坐在上首客客气气。

周长安脸上笑意不断,心止不住往下沉。人家夸姑娘绣活不错,都会带一句‘不知将来便宜谁家’春花从来没提过到底是什么意思?还因为父亲母亲当年错待心怀嫉恨,所以想把自己拖成老姑娘?

周长安端起茶盏低头,掩盖表情喝了一口把茶盏放到桌上,笑的无奈:“说起来原本不该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操心,只是父亲母亲在乡下养身体,哥哥嫂嫂为了养家每日俗事不断,我难免替哥嫂分担一二。”

家里有什么事,需要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分担?春花心里升起戒备:“不必了,你安心跟着程先生学习就行。”

周长安不肯回头,依然坚持坐在椅子上漾出懂事的笑容:“到底五哥有些和常人不同,不知道哥哥嫂嫂怎么安排?”

什么怎么安排,有吃有穿有人专门陪着玩,还要怎么安排?春花一时有些不明白周长安的意思,就听她略微尴尬的开口。

“过年二月五哥年满十六岁,咱们周家爷们过了十五,都要……”周长安到底不过豆蔻年龄,脸颊绯红一片。

春花看着周长安娇羞的脸庞,心里只觉得不可思议,耳边就听周长安害羞咬唇把话说完:“五哥屋里劳烦嫂嫂操心一下。”

周清嗣怎么能行人事,痴傻如稚子,不说会不会继续生下痴儿,但是行人事会不会吓坏他,甚至要了他的命?

春花断然拒绝:“你五哥的事你不必管,我和你三哥会照看他一生。”

……周长安心被一桶雪水浇透,竟然根本不打算让周清嗣知人事?那!!!想到那个可能周长安头皮发麻,她忍不住向前几步语气急切:“要是不放人,五哥将来成亲怎么办?”

春花冷下脸:“你五哥那样怎么成亲,你想害死他?”

我五哥怎么不能成亲,周长安心里尖叫,他是傻可他还是男人!

“嫂嫂……”

“你不必再说什么,这件事我和你三哥早就决定了的。”春花胳膊搭在桌上,语气没有一丝通融,周长安面色雪白,满脸绝望的看着巍然不动的春花。

屋里的气氛凝滞起来,建兰低头侍立在一边,眼睛极快的扫了周长安一眼,悄悄往春花身边挪几步,摆出防卫姿态。

周长安凉透的心忽然快速跳动,她雪白的脸上浮出两团潮红,胸脯激动地起伏:“嫂嫂!”

春花平下脸色冰冷的看向周长安,整个人如同锐利的冰雕。周长安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春花,心里觉得有些害怕,她小小后退两步站住脚跟。

可是如果不争取,难道任由他们兄妹被人拿捏一生?周长安深喘几口气,忽然展开笑容,刚开始还有些僵硬,展开后却笑颜如花。

“嫂嫂……”

“夫人,刘家老夫人来了有事找。”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童音,是春花院里的小丫头箬竹来通禀。声音刚落春花娘已经跟着绿萼走到台阶下,扬声:“花儿有空没,和娘回去一趟,你爹有些伤风念叨你。”

早在箬竹通禀的时候春花就站起身,娘儿两在屋门口碰到。春花扶着她娘一高一低进屋,周长安做出乖巧的样子屈膝:“老夫人万福。”

春花扶着她娘站稳,居高临下对周长安说:“你先回去吧,以后那事不要再提。”

“嫂嫂……”周长安做出哀求悲切的样子,九、十岁小姑娘的样子看着蛮可怜,春花娘嫌恶打量一下问:“这是谁?”

“府里的三姑娘周长安。”春花一边回答,一边扶她娘坐下。

春花娘冷笑:“我没记错她娘是钱氏?就是她娘害你做三年牢?”

“嗯”春花待她娘坐稳自己陪坐一边,扭头对建兰说“送三姑娘回去。”

“是”建兰领命后走到周长安面前挺直身体,然后上半身直直的屈膝“三姑娘请。”即便屈膝同十三岁的建兰依旧比周长安高半头。

周长安无奈屈膝告退,春花娘看周长安出去对春花夸赞:“建兰是个有心思的。”故意在气势上压人。

“吴妈妈也说不错,我爹咋了风寒要紧不,要不到府里来,我让阿贞请个太医过来瞧瞧。”春花应完她娘的话,心里最记挂她爹的身体。

绿萼去烧水煮茶屋里暂时没别人,春花娘叹口气满身疲惫:“你爹好着呐,你那不出息的弟弟出事了。”说完话,春花娘又是无奈又是恨:“明明小时候还有点小心思,就算有时候有点歪,也不缺心眼,如今竟然被一个烂货迷住心眼儿。”

“顺子一向老实不胡来,怎么会被人勾住?”春花简直无法相信,张二妹老实本分人勤快,她爹娘一向满意。两岁的大侄子虎头虎脑胖墩墩长得结实,张二妹先下又有身孕,顺子怎么能乱来?

这男人被女人勾住魂最难掰扯请,春花随手换了一件褙子,和她娘急匆匆一起回洛家镇。

顺子像头倔驴蹲在门口,看他姐回来梗着脖子撇过头硬邦邦说:“姐,青妹是个可怜人,她也没啥坏心眼,就是想做咱家一口人。”

王青妹!春花恨得不行,弄来弄去竟然是她给兄弟媳妇添堵。

“想做咱家一口人,你要休二妹?”

“呜……”屋里张二妹极短促悲哀的哭声,很快被压在喉咙里,春花娘瞪了刘顺一眼跛着脚进去东屋,很快东屋传来春花娘铿锵有力的声音:“二妹放心有娘子在,就是不要顺子,咱老刘家也不能休了你!”

“我没说休二妹!”顺子站起来转身朝屋里吼“就知道哭不知道自己有身孕要多保养!”

‘啪’春花扬手狠狠拍了顺子后脑勺一下“不想休二妹,说什么王青妹想做咱家人?妾通买卖,那是奴婢算不得家里一口人。”

训斥完弟弟春花向屋里扬声:“二妹,大姐和娘一个说法,就是不要顺子,咱老刘家也不能休了你,别担心自己身子养好。”说完春花怒目顺子,后者正转过头委屈捂着后脑勺。

“姐……”粗壮的矮汉子委屈“你打我。”

“谢谢娘,谢谢大姐,”屋里传来张二妹的话音,夹杂着委屈哽咽“二妹会好好养肚里的孩子,一辈子孝敬公婆。”

王青妹一身素麻衣裙,牵着招儿从西厢出来眼里含着祈求,跪在春花面前:“夫人……我……”声音抖抖索索,眼里涌出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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