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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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轮起航了, 巨大的船只趁着夜色穿过山林,静悄悄游淌在漆黑的河流上,而船舱内部却不平静。

一大帮手持武器的男人风风火火奔赴各个舱室和房间, 卖力搜寻着什么。

“赶紧找赶紧找, 一定要把老鼠们找出来!”

“把这些箱子全都撬开看看!”

“我就守在这个通道, 你们去那边。”

“报告, 负三层货仓里没有发现!”

这些亡命之徒提着各式武器游走在货轮上, 像是驱赶猎物的蚂蚁, 脸上带着兴奋和屠戮的笑, 阴森的令人恐惧。

在不断有人跑来跑去的走廊上方, 隔着通风网,几双眼睛栖身在阴暗空间里, 悄无声息地盯着下面的人们。

段沫颜一身的黑色, 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贺南和沈叶一左一右在她后方, 他们三人在狭窄的天花板夹层里爬行, 一路上竟然也躲过了许多追兵。

段沫颜虽然看似平静, 但其实内心十分不安, 这艘船上的人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仅凭他们三个人的力量想要抗衡这几十个身强体壮的大汉,任务十分艰巨。

而距离遥远的援军们想要赶来,也需要花费时间。

“皮尔科,哪里都没找到, 货仓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了,他不会是跳到湖里了吧?”

不远处两个人结伴走来, 段沫颜立刻停下前进的动作。

“不可能, 那人一定还在船上, 他都已经杀了两个人,不达到目的不会罢休的。”另一个男人说道。

这人身量很高,棕色的头发湿哒哒、黏糊糊地披散着,他一只眼睛上罩着块黑色的眼罩,身材瘦削,五官奸邪,穿一身牛皮夹克,腰后还别着把细长的砍刀。

——赫然就是杀死沈枝的凶手。

段沫颜心头一跳,她回头看了一眼,沈叶双眸一眨不眨,死死瞪着那个独眼男人,她双手抠紧了铁丝网,牙关紧咬。

段沫颜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肩膀,皱眉摇摇头。

大约是下了巨大的决心,沈叶抿嘴,使劲全身的力气才平复下心情,她点点头,通红的眼含着泪。

段沫颜安抚沈叶时,那两个男人说着话从他们下方走过,他们的打扮明显与那些工厂领班不同,浑身上下都绑满了武器,光是腿上长长短短的匕首、军刺就有数把,不排除还有枪。

这让她一下就想到了某个群体。

——流寇。

晨曦组织的玛丽大姐曾经说过,她的家园曾被一股流寇势力毁灭,村里人死的比活着的还多,如果不是谢利碰巧路过解救,她可能也要死于非命。

流寇居无定所,且一直被通缉,他们多是基因濒临狂暴的男人、被迫走上抢劫道路的流民、或者被各种原因驱逐逃亡的罪犯,他们无恶不作,连12区监狱都不收。

拐卖女童这样穷凶极恶的行为,是死罪,也只有最丧心病狂的犯人才能做得出来。

货轮全速航行,一路上船员们就没有停下过搜寻,但始终一无所获。

在午夜的两三点,连船只都减缓了速度,这个时间段是人最为困顿的时候,两个大汉靠坐在一间货仓的门口,仰头张着嘴打瞌睡。

在他们震耳欲聋的呼噜声里,一双脚稳稳落地。

段沫颜屈膝着地,手中攥着一把刀,她双眼紧紧盯着两名男人的反应,确定没事了,才朝后方挥挥手。

贺南和沈叶陆续从天花板的通风口爬了出来,借着响彻惊雷的呼噜声,一行三人侧身闪进了货仓房间。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里头已经被搜过几遍了,箱笼七零八落地堆在地上,有些连盖子都没有盖好,露出里头满载的铁质零件。

不大的房间里,满是堆成山的杂乱木箱,在这些货物里头,两只安安稳稳放在角落的箱子格外显眼。

只有它们裹着防水油布,箱身还用油漆涂了数字序号。

段沫颜想要打开看看,一旁的贺南制止了她,他走上前用刀挑开箱盖,替她掀开那些油布,里头的东西露了出来。

‘是军/火。’贺南无声说道。

联邦是禁止民用枪.械的,这已经属于一级走.私行为。

段沫颜打量了几眼那些步.枪与冲.锋枪,比了一个手势,沈叶立刻自发凑到门口警戒四周,贺南手脚麻利地卸掉木箱上固定用的铁钉,这是他最擅长的事。

段沫颜从中挑选了一把枪背在身上,又给他们俩各自装备了一支,她摸了摸冰冷的枪管,感觉胸口剧烈的跳动。

‘怕吗?’她无声问。

沈叶抱着一把手.枪,坚定地摇摇头。

‘我也不怕。’段沫颜微笑。

贺南看着面前两个姑娘,眼中透露出担忧,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他们处理完毕那些军.火,三人悄悄自货仓离开,走在安静的走廊里,他们趁着众人熟睡,暂且躲避在一处无人看管的操作间内。

精神高度集中会燃烧身体的能量,三人趁着机会恢复体力,段沫颜半阖眼皮,在一片寂静中,她忽然听见“吱嘎”的一声开门的响动。

贺南也惊醒了,他们悄悄靠近窗边往外看出去,见不远处的一间船舱大门打开,两个人影走了出来,从他们待的这个角度,隔着浑浊的窗玻璃,正好能看见那两人的身影。

其中一个是汉森·加尔,钢厂的厂主,他穿着条虎皮纹大衣,不用更显眼了。

而另一人身材矮小,披着件兜帽斗篷,等到他一步步走到窗边,借着昏暗的月色,段沫颜才看清了。

那竟然是个女人,而且模样美丽,五官还颇为面熟。

汉森没了一贯的傲气,对那女人毕恭毕敬,甚至可以说的上是谄媚,仿佛有求于人似的。

而那披着斗篷的女人,转过头来时,只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仿佛对汉森的示好全无所动。

两人很快离开了,等到他们的身影彻底看不见,段沫颜还在思考,她总觉得那女人有些熟悉。

过了几秒,段沫颜忽然心头一震。

她想起来了,那副面孔,在画册里见过——阿芙拉:格瑞斯少将因心脏病过世的妻子,联邦颇有名气的净化师。

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死人复活,这怎么可能?

这一重大的发现让段沫颜原先对画册主人的猜想彻底推翻,她原本以为那个‘所罗门’就只是喜欢将当代各个出色的净化师整合在一起,以他自己的审美偏好进行绘画,也许有心理变态的成分在。

但现在,如果阿芙拉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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