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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昭来不及揣起手机,只觉得头顶的天色忽然暗掉几分,一片凌乱又模糊的影子从高台上迎面摔来。

他本可以躲开,可在瞬息间犹豫了。以这人飞扑下来的角度,百分之八十会头朝下磕到路肩上去。那样一撞绝不会是轻伤。

迎着微凉晚风,良昭鼻间嗅到隐约的杜松子香水味,下一秒便被陌生青年扑了个满怀。

滑凉的皮衣拍打到脸颊上,带着钢扣的袖带抽得耳垂生疼。两个人一同毫无缓冲地倒向青石砖。

良昭下意识地用右臂撑住地面。伴着耳侧细索的摩擦声,一阵锐痛从手腕骨节处传来。

摔入他人怀中的滑板青年听闻一声闷哼,猛的睁开双眼。

刚才玩了许久滑板,他额前的几根碎发黏着汗水粘连在一起。即使处境狼狈,也掩盖不住精致俊朗的五官。

尤其是身上那套普通人很难撑起来的骚气紧身衣,只有年轻又帅的人穿才会是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年轻人熊抱着救命恩人,近距离怼脸打量着。

良昭的骨相长在标准的美学比例上。

他的两颊线条干净分明,眉骨上扬,整面轮廓皎然硬朗。加上高挑鼻翼,薄而好看的唇形,实在是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

青年愣神片刻,似乎不知道是该先道歉还是先道谢,噙唇两次才出声:不好意思哈谢谢。

良昭的手腕叫嚣着疼痛,脸色却依旧冷淡,麻烦你先起来。

滑板青年刚爬起身,不远处便又响起一声女性的怒斥。

滚开!

刚才那条狗再次闯了祸,它龇牙狂奔的模样把路过的一个小男孩吓得当场惊厥。

冽冽眼见着年幼的孩子无意识地摔倒在地,身侧才二十几岁的年轻妈妈慌忙抱起。

隔着几步远也能明显地看到小家伙面色苍白,还在不停抽搐。良昭终于变换神情皱了皱眉。

癫痫?小儿心脏病?

从医多年的判断力让他预感到事情糟糕,超过一米九的身影立即迈步过去,单膝跪身沉声道:不要摇晃他,叫救护车。

接着伸手从孩子苍白的脸颊一路探下,拉开外衣拉锁,松解领口,逐步查看瞳孔试摸脉搏。

呼吸急促,意识丧失,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良昭边检查清理孩子的口腔,边用目光四处探寻,无奈环境简陋一无所获。为应急,他只能暂时用自己的手抵住孩子的小尖牙,虎口处顿时被仍在抽搐的患儿嗑出了一排细碎齿印。

玩滑板的青年原本立在几米之外,循着良昭的视线,冷静而迅速地做出反应。

伴着刺啦一声,他已经伸手到自己的脖颈处,把缝制在上面的装饰领带整条扯了下来。不顾及破烂松散的衣襟,凑到人群边缘,直接把柔软的领带塞进了良昭的手心里。

这个行吗?

掌上的湿汗感一触即离。良昭抿唇一顿,随后立即动手把领带叠成合适大小。正欲垫到孩子齿间,右手腕的疼痛陡然剧烈起来。

手腕上的伤远比他想象得重,以至于完全使不上力气。

孩子的癫痫症状依旧没有好转,脸色也愈差。情况紧急,良昭拧眉坚持着捏起领带。

下一秒,有人握住了他微颤的手腕。

一身痞气的滑板青年灼灼地注视着孩子铁青的面庞,头也不偏半下,镇静道:你的手不方便,让我来。

青年说着,稍稍放偏了孩子的头,防止呕吐物窒息。无需任何指导,对患儿的脖颈和额头伤做出简单而正确的应急措施。

在人群愈加混乱时,救护车姗姗赶来,医护人员把孩子搬进车厢送往了医院。

筋骨损伤,拍片检查是必要环节。

四五十岁的值班男医生在灯光下仔细查看片子后,对着良昭推了推眼镜,十分肯定道:你的右腕以前就受过伤。

恩。良昭坐在椅上,端着仍然疼痛的手肘如实点了点头,片刻后补充一句:不过很久了。

那你是什么职业的?医生盯着面前的患者,试图从他脸上得到答案。你看起来还很年轻,关节劳损怎么会这么严重呢?

良昭垂眸,大概是在数不清次数的高精密手术台上磨出来的吧。

他并不打算深入这个话题,只答:都是从前的事了。

不管你这是怎么造成的,以后一定要注意养护。再严重下去的话,很有可能会影响日常生活。我先开止痛和消炎的药给你,明天白天的时候你再到隔壁骨科门诊去挂号复查。

这些嘱咐良昭已经听过太多遍,同样身为医生的他也自然清楚。随口应声知道,麻烦您了,便拿着药离开。

走出诊室几步后,绕路回到急诊区。抬眸看时,发现刚才那处乱不惊的滑板青年竟还在。

高挑匀称的身影斜靠在并不碍事的墙边,百无聊赖着环抱双臂,脚跟还有一下没一下地踢弄滑板。

这样一副落拓不羁的样子,却偏偏能引得值班小护士们频频回首偷瞄。

他忽然抬眸,带着浅淡笑意看过来。见良昭向前两步,便指了指特护病房的方向。

孩子暂时没事,已经推到住院部去了。

怎么没走?良昭侧目疑问。

青年戏法一样地重新变出了皮衣外套,随意地披到肩头。

他轻踩长板尾端把它竖立在了腿边,用单肘撑住滑板,探身痞笑着:当然是在等你。

第2章

气氛静止了两秒钟,滑板青年低头微笑着解释:是等着给你结医药费呢,手没事吧?

他那件骚气的皮衣只是堪堪地搭在手臂边,被扯坏的领口处垂着两条带子,莹白的皮肤连同大片精致的锁骨一起露在外面。

习惯规整的良昭有些见不惯这样的放浪形骸,眯了眯眼淡漠回应:养养就好了,不用介意。

青年正想开口说什么,视线无意地落向良昭的衣袖,随即便难受得蹙起眉头,连额角的细汗也多了一层。

良昭不解地低下头。或许是在刚才帮忙过床的时候,不小心擦到那孩子摔伤的额头,被几块殷红的不规则血迹染脏了袖口。

你晕血?

根据青年的症状表现,良昭做出了合理推测。即便刚才做应急处理时他一点都没瞧出来。

那,你看另一边吧。得到对方确认后,良昭朝着分诊台扬了扬下巴。

忠告来得突然,年轻男生摸不到头脑,下意识朝着相反方向看去。这一回头,刚好和某位紧急就医的外伤患者对视在一起。

那男子的半张脸皮都蹭得血肉模糊,竟还有一根细长的铁钉扎进了他的右眼里。

跑酷青年唰地别过脸来,头晕目眩的感觉差点让他把脚下的滑板踢出去。一双朗星样的眼睛死死盯着良昭,把嫌弃两字都写在了脑门上。

良昭面无表情地瞥了那病患几秒,又看向全身汗毛竖立的小子,动了动上唇,毫无感情地回应:我已经提醒过你了。

你还看?青年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拧眉震惊于他的淡定。

从前身为特殊部队的专技军医,这点程度的外伤良昭见得太多,甚至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漠然。

病患走远,青年终于恢复了正常呼吸速率。他拍了拍袖上的灰,然后摸出了手机晃动两下。

不管怎么说你刚才救了我。如果半点都不负责的话,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加个联系方式吧。

手机没电了。良昭说的这是实话。

年轻人点亮屏幕,边熟练地单手打字,边再开口:那就说微信号,我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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