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1 / 2)
四爷得了时疫病重的消息传回府里的时候, 已经到了八月中,康熙带着人已北上蒙古,只留下了几个太医, 叫人把四爷挪到了四面云山殿后,这里就直接叫人给封了起来。
苏宝生回来的时候双眼都是红肿的,眼睛里也全是血丝。
福晋惊得整个人都站不稳, 眼前一黑就软软地倒在了座椅上, 还是刘嬷嬷死死扶住她, 才勉强没让她跌下去。
乌拉那拉氏倒不是纯粹被吓得, 她月子里的时候没养好, 滞下一直不净, 血气特别虚, 还要勉强自己把控着府里, 听了这消息才一下子没受住。
其他凑到正院来听信儿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天塌地陷, 好几个人已经忍不住捂着嘴低低哭出声来。
苏氏捂着肚子晕了过去,只有李氏和宋琉璃稍微镇定些。
李氏低着头,眼中闪烁着别人都看不见的复杂光芒, 四爷若真是有个万一, 不论是论长还是论尊, 承爵的都会是弘昀。
她心里不是不爱四爷的, 只是这些年下来,多少的爱意都被夜复一夜的等待给磨灭了去,她是府里年龄最大的一个,总要为自己的往后考虑。
可这会子偏偏是她什么都不能说, 要是她敢说一个字, 乌拉那拉氏能撕了她。
宋琉璃则是纯粹惊讶, 时疫?她记得看过的小说里, 四爷得时疫不是四十九年的事儿吗?然后钮祜禄氏侍疾有功,第二年才能生了渣渣龙。
有她的平安符在,四爷还能中招……她只能说要不四爷就是没带着她给的荷包,要不就是个非酋。
“苏宝生,你去找那其嬷嬷,府里所有的珍贵药材你都带着。”乌拉那拉氏缓过那阵子晕劲儿,人就清明了许多,当即沉着脸开始吩咐。
苏宝生哑着嗓子躬身:“喳!奴才这就去!”
等苏宝生出去后,乌拉那拉氏用冷锐的目光扫视了满屋子的女人一眼,尤其是在李氏和宋琉璃身上停顿了下,这才开口。
“爷病得厉害,冯氏也倒下了,只有一个钮祜禄氏如何能伺候得好爷,你们谁愿意去侍疾?”
福晋这话一出,本就惊恐不已的女人们更是害怕,都低着头一声不吭,甚至还有侍妾哆嗦得人都要站不稳。
时疫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若是传染上,很有可能就死了,她们本就不算受宠,难道连命都不要了吗?
李氏心下一沉,她感觉福晋是想要逼她去,这样不管她是不是死在外头,回来之前,恐怕福晋都会对弘昀有所安排。要么就是傀儡,要么……干脆就没命。
要知道后院里可是还有一个弘昂呢!
“回福晋的话,婢妾伺候爷最久,本该请命前去,可这些时日弘昀身子不好,大格格也总咳嗽,若是婢妾去照顾爷,您也知道爷最看重子嗣……若是看见婢妾,只怕会更着急上火,万一……”李氏抬起头眼泪蓦地流下来,特别真诚地看着福晋道。
乌拉那拉氏闻言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李氏这意思是她可以去,可弘昀和大格格身体不适,要交给正院来照顾,这事儿李氏一去肯定就要跟四爷说。
若是爷一个着急……影响了病情,福晋负不起责任,又或者是李氏侍疾有功回来了,孩子万一在正院出了问题,那福晋在府里,只怕连正室的尊荣都保不住。
乌拉那拉氏原本心里的想法慢慢淡了去,转头看向努力镇定(尽量看起来害怕)的宋琉璃。
宋琉璃:“……”
她怎么觉得这个场面如此之熟悉,好像……小说里写过的?或者电视剧里见过的?
总感觉跟林妹妹一样都快成万金油梗了呢。
“本该是我去的,可是府里不能没有人看着,而李妹妹要照顾大格格和二阿哥,他们两个身子骨弱,也不好叫爷跟着担心,眼下只怕是要劳烦宋妹妹了。”乌拉那拉氏带着几分强硬道。
这宋氏总不至于再有什么推辞了吧?三格格和四格格那体格壮得跟小牛犊子似的。
宋琉璃:“……”
她还真没有理由拒绝,说实话,有奶嬷嬷照看着,再加上两个孩子的体质,她也不是特别担心孩子。
可……她担心自己啊!这一路风尘仆仆,现在又正是秋老虎最猛的时候,等她回来,脸还能看吗?
“婢妾听福晋的。”千言万语汇成一个草泥马,也只能在心头奔腾,宋琉璃只能起身恭顺地回答,“三格格和四格格就劳烦福晋给照看着。”
她要是跟李氏一样拒绝,只怕福晋能吃了她,而注定死不透的四爷回来,估计琉璎园就得变成雍郡王府最大的冷院。
呜呜……她要带一马车的黄瓜蜂蜜西红柿,一路带着未食符吃过去!
乌拉那拉氏满意地点点头:“你放心,我保证她们一根头发都不会少。”
毕竟就算动手,倒霉的也不会是孩子,谁也不会对这俩小格格动心思,这个她还是敢保证的。
于是,宋琉璃就这样带着茯苓和半夏和许福,挥别了两个还不知道啥情况的小团子,带着匆忙让膳房准备的各种瓜果和燕窝,眼泪汪汪踏上了侍疾的不归路。
到达行宫时是一个落日萧萧的傍晚,在马车上晃悠了多日的宋琉璃,搀扶着茯苓晕头晕脑地下车,就看到了丛林河流精致错落的行宫,她恍惚间有种自己在演电视剧的感觉。
“给宋主子请安,您来了!”苏培盛从屋里出来,看见宋琉璃一脸的喜色和感动。
这个时候还能千里迢迢来侍疾,宋琉璃在苏培盛心里的地位,飞速超赶福晋,都快跟四爷并驾齐驱了。
“爷怎么样了?”宋琉璃拒绝先去后殿安置,扶着茯苓一边往正殿走一边问苏培盛。
苏培盛红着眼眶:“多亏了钮祜禄格格,她随身携带着钮祜禄家族的秘药,勉强吊……爷还算是清醒,只是看着还不见好。”
宋琉璃挑了挑眉,还什么秘药,难道不是提前知道了内情,早早就叫人准备好的吗?
她心里对四爷那一丢丢的担心更少了些,有钮祜禄氏珠玉在前,也没她什么事儿,她一点抢钮祜禄氏风头的意思都没有。
叫四爷高看一眼又如何,她才不想做四爷的救命恩人。同患难可以,高人一等成了恩人……那还怎么搞情情爱爱的把戏?
想是这么想的,可一进门,宋琉璃就差点没熏个跟头,殿内所有的帘子都拉着,到处都是烟火的味道,可见窗户都没开。
四爷估计是又吐又拉,屋里的味道……酸爽都不足以形容。
“都是奴才的不是,宋主子先把这个围上,小心跟着传染了。”苏培盛仔细瞧着宋琉璃,见她除了不适,并没有厌恶害怕的神色,这才递过来一块带着两根带子的干净棉布给她。
宋琉璃瞧了一眼那简易版本的口罩,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有六甲符在,谁也不能阻挡她的美。
“收起来,爷要是看不见我的脸,说不定得多伤心呢。”
苏培盛:“……”
见宋琉璃毫不在意地往前走,苏培盛心里更暖了些,他也没有戴,他是四爷的奴才,不能叫爷觉得他嫌弃主子,心里不痛快。
反正贴身伺候了那么些年,什么追捧和好物件他没享受过,就算是死在这里,为了主子爷也值了。
只是他没想到,原来宋侧福晋对爷也如此情深义重,宁愿用自己的如花美色安慰爷,都不肯为了安全围上棉罩。
“您还没用晚膳吧?奴才这就叫人给您准备晚膳。”苏培盛一边走一边小声道。
宋琉璃:“……不用,还没照顾好爷,我没胃口。”
守着这味儿能吃下去的都是勇士。
“爷,爷,您看看谁来了?”进了内殿,苏培盛赶紧小跑着跪在床前轻声喊着四爷。
他知道主子爷这会儿没睡,就是浑身没力气犯晕才会闭着眼睛。
四爷努力睁开眼,看着俏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小狐狸,眼神深处迸发出极为复杂的光芒。
他没想到,这总是娇滴滴的小狐狸,竟然肯赶过来,走到他面前。
“糊涂……”四爷虚弱地低声道,可手已经伸了出去。
宋琉璃噘着嘴坐在床榻上,握住四爷瘦可见骨的爪子,心里止不住酸了酸。
虽然她不爱这个男人,可四爷真的对她很好了,这几年尤其纵容她,看着他虚弱得像个孩子一样,原来的威势都没了,她心里有些难受。
“爷肯定是不好好用膳才会病了,都跟您说了多少回了呀!就是不听话!”宋琉璃像以前那样轻轻晃着四爷的手,用撒娇的语气软软地教训着四爷。
四爷眼神中浮现出一点笑意:“浑说……”
“哼,爷还没有大宝和小宝乖呢。”宋琉璃猛地靠近四爷,面对面鼻尖碰鼻尖地低声调侃道,眼神内的狡黠让四爷都忍不住楞了一下才赶紧撇头。
他现在还病的厉害,这个女人,都是他给惯坏了,也不怕传染!
“我还没嫌弃爷身上都馊了呢,您还敢嫌弃我。”宋琉璃又低声嚷嚷,见四爷开始瞪他,才更靠近他一些,几乎把自个儿塞到了四爷的怀抱里。
“屋里不通风怎么行呀,苏培盛,你快去把窗户都开一点缝儿,在床前搁上几个火盆和炉子,炉子上煮些醋和开水,我要给爷擦身子。”宋琉璃捏着四爷无力的手脆声道。
苏培盛有些犹豫:“这……太医说是不让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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