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升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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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平坊外一片升平,坊外没有破布遮挡,没有恶臭的污水横流,行人熙熙攘攘,繁华如织,叫卖吆喝声不绝耳语。

一道牌坊,两个世界。

连拖带拽把不知廉耻的沉照渡拉出坊外,沉霓脸还红着,担心两个孩子有没有看见,可再次看到繁华景象,又不禁感慨:“递到鹤轩龙案上的折子,从未写过有这种地方。”

沉照渡蔑笑:“但凡他舍得一天半天锦衣玉食走出宫门看看,也不至于被奸臣蒙蔽。”

沉霓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选择沉默。

萧翎在位这些年,贪污腐败一年胜一年,从国库拨出的真金白银落不到百姓身上,全贴在贪官污吏的肥膘上,加之南方蝗害,北方外敌进犯,用一句生灵涂炭来形容民间绝不为过。

淡淡的牛羊肉膻味和辣酱香飘过来,沉霓脚步一顿,抬头看见前方支着个面摊,再也走不动道了。

沉照渡自出生起就没有过叁餐定时的时候,临近晌午也没觉得饿,看着沉霓直勾勾盯着老板灶台上的牛肉块,莫名好笑,正要开口时,一行挑担牵驴的商人呼啦呼啦入座,眨眼就把面摊几张桌子坐满了。

“李哥,听说做药材生意赚了笔大钱,什么时候带小弟一起发财?”

被称为李哥的人嗐了一声:“发哪门子财,只不过出门时备多了点应酬费,结果沿途几个州府官员都没要,原数带回来罢了。”

说着,他又指了指隔壁桌的大叔:“我看老张这种去边境做买卖的赚得才多,现在蛮夷一听是大裕的商人,都不敢抢劫骚扰,还得感谢当今圣上骁勇,还边境一个平静。”

完了又细声嘀咕:“哪像之前那位……”

语气厌嫌至极,沉霓不免心中钝痛,谁料旁边的人噗嗤笑出声,她回头瞪了沉照渡一眼,迈开腿就要走。

“去哪?不是饿了吗?”他眼疾手快地拉住沉霓走向面摊,“老板,给我支张桌子,再来两碗牛肉面,一碗多放辣椒。”

沉霓拼命甩开他的手,然而握惯刀枪的手怎么允许她轻易挣脱。

“听不到就是不存在吗?那狗皇帝就是这么教你的?”沉照渡把她按在板凳上,“人都做不好还做什么皇帝!”

狂妄惯了,沉照渡说话从不知道分寸,声音大得面摊里的人都回头望他。

“看什么看!”那几双眼睛不光往他身上瞟,还越过他去看沉霓,骨子里的独占欲疯狂叫嚣,“再看把你们的眼睛都挖去喂狗!”

京城到处是达官贵族,随便得罪一个都吃不了兜着走,更别说面前这个狂妄暴躁的,那些好奇的眼睛立刻垂进面碗里。老板也怕惹事,赶忙把他的那份面先上了,还额外多添了几片牛肉。

“强盗。”沉霓对比了一下旁人碗里的牛肉,“你这样和那些倒台的贪官污吏有何不同?”

沉照渡不饿,但吃起东西从来都是大快朵颐的,把面上的牛肉一口塞进嘴里才说:“他们倒台了我没有。”

牛肉有点噎喉咙,他又捧起碗喝了口面汤,辣得舒畅了又说:“这些牛羊都是边境那儿运来的,没我把陇州叁镇打回来他们吃屁,孝敬点给本侯又怎么了?”

沉霓记得,他曾被吊在陇州城门被鞭笞九十九下,当时满朝文武都认为此仗必输,沉照渡必亡,可他就是咬牙活下来,扛下来了,还夺回丢失多年的陇州叁镇,扫荡所有蛮夷聚居地,从此边境再无动乱。

“那次……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夹面的手一顿,沉照渡斜睨向旁边的沉霓。

她帷帽未摘,脸看不真切,只是身体向前倾了一点,向着他,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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