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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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景,卫玺早已不是第一次见,卫骁在西疆戍守三年,她便在这西疆陪伴了他三年,初秋时节这样的寒凉夜空里的漫天星斗,她已见过了无数回。

她以为她这一生不会再见到这样的景,却未想到,她才离开这西疆未多久,竟又回来了。

冬儿没有离开她,依旧陪伴在她身边,似乎不管她去到哪儿,她都会陪着她,哪怕她远离召南,去到一个从未去过也再不会回来的地方,冬儿也没有离开她。

本已躺在床榻上的卫玺见着冬儿趴在一旁的桌子上睡着,慢慢起了身,拿了自己的外裳,轻声走到冬儿身边,将外裳轻轻披到了她肩上。

许是这一路太过劳顿,冬儿睡得很沉,并未醒来,卫玺本想唤她到床榻上去躺着睡,但见她睡得沉,便未唤她。

看着趴着睡着的冬儿,卫玺面上有哀愁有愧疚,走到窗户边看了看外边墨空上璀璨的星辰,而后穿上衣裳,轻声出了屋,走出了他们落脚的这家驿站,与守在她屋外的西戎护卫说了些,他们便没有跟着她。

卫玺在夜色里信步走着,她不知自己走向何处,她也没有何处可去,她就只是想走走而已,在召南这个最西边的镇子上走上一走,在看看召南地域上的夜色,过了明日,她就将离开这儿,离开生她养她的召南,再不回来。

这是她自己所选,即便不舍,也要放下。

她没有等四哥回京便离开了,不知四哥知道她远嫁西戎的消息后,可会责怪她这个小妹?

这天下间,如今除了始终陪伴在她身旁的冬儿,就只有四哥是真正地在意她关心她,她知她不该不告而别,可她不能在京城多留,因为她不敢,因为她怕。

她怕自己多留些日子,就只会不舍,她怕她控制不了自己而去找柏舟大哥,她怕她控制不了自己而非要见到皇兄不可,届时,她就只会不想离开,就只会让皇兄失望。

皇兄疼她爱她,她已经伤了皇兄的心,她不能让皇兄再对她失望,皇兄想让她远嫁,那她便答应皇兄,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这样,就不会再痛苦。

可是皇兄……

卫玺走着走着,贝齿紧紧咬住了下唇,神色痛苦且悲伤。

皇兄不在了,那个性子诡异却又疼她爱她的皇兄,再也不在了……

连心草的毒无法可解,唯一可解的便只有死,那个假扮皇兄的男人她虽不认识,但他既能扮作皇兄的模样出现在皇兄的寝殿里,哪怕他不告诉她皇兄已死,她也能猜想得到皇兄凶多吉少,京城之中,拥护皇兄的人不少,可想取皇兄性命的人又是何其多,尤其是柏舟大哥身旁的那位莫家少主。

她看得出来也感觉得出来,那位莫家少主对皇兄,有着非诛不可的敌意,若非柏舟大哥体内的连心草之毒,只怕他早想动手了。

柏舟大哥身上的连心草之毒既解,莫家少主必然要对皇兄出手。

从莫家少主能轻而易举地将柏舟大哥从太子汤从皇兄面前救走,足能证明莫家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实力,其他的她不知晓,但她能猜想得到,那个假扮做皇兄的男人,当和莫家少主脱不了干系。

她知道这些,她也猜想得到一些事情,可她全都没有说,任何人都没有告诉,因为……她不能对不起柏舟大哥。

而皇兄……无法可解的毒,死,是最好的解脱。

莫家少主不想让皇兄活着,就算皇兄活着,柏舟大哥也会报仇的。

她无法阻止皇兄对柏舟大哥那般疯狂,她也不能阻止柏舟大哥对皇兄还以报复。

所以,死对而今的皇兄来说,是最好的后果。

有因必会有果,皇兄对柏舟大哥的疯狂,总要有结果的,她不想柏舟大哥悲伤痛苦,她也不想皇兄万劫不复,可是,她谁都救不了,谁都救不了……

她连自己都救不了,她唯一能做的会做的,就只有远离与逃避。

这世上,也不会有人需要她,远嫁,才是最合适她的。

璀璨的星斗下,卫玺的眸子里揉满了哀伤,浓沉得就像这墨空的颜色。

就在这时,有人将一领斗篷披到了她肩上来,同时温和道:“夜里寒凉,公主穿得这般单薄,怕是要着凉。”

卫玺停下脚步,垂眸看一眼披到自己肩上来的斗篷,抬手将斗篷抓住的同时转头看向来人。

只见来人二十出头年纪,身材伟岸,脸膛方正,眉如漆刷,眼睛深邃,嘴唇微厚,麦色皮肤,额上系着一条棕色的绳带,不同于召南男子普遍的秀气,而是带着一种粗犷之气,便是连声音都是沉着有力的。

“皇子殿下怎会在这儿?”卫玺看着来人,颇为诧异。

来人正是西戎的恒右皇子,那将娶她为妻的男人。

只见恒右皇子笑了笑,温和道:“侍卫与我禀告说公主独自出来了,不让人随同,我不放心,遂过来看看。”

恒右皇子的声音虽沉,语气却很温柔,像是怕自己的音量会吓到卫玺似的,他还将自己的音量压了压。

在他眼里,召南国的女子都是娇娇柔柔的,与他们西戎的女人全然不一样,尤其是这温婉美丽的公主,如画中仙子一般,好似轻轻一碰就会伤了她,哪怕说话大些声都会吓着她似的。

“我只是想一个人走走,所以没有让侍卫跟随,让皇子担忧了,我这便回去。”卫玺有些惭愧道。

“不不不,公主,我不是这个意思。”恒右皇子慌忙解释,生怕卫玺误会他。

卫玺见着恒右皇子一个粗犷大男人忽然紧张的模样,她忽觉有意思,不由轻轻笑了起来。

恒右皇子看着笑着的卫玺,怔住了。

因为自他在宫中见到卫玺开始,他都未见她笑过,抑或说,未见她真正地笑过,她笑,不过是有礼地微微一笑而已,而非像现在这般发自内心的笑。

他本就觉得卫玺美如仙子,她这般一笑,他觉好似仙子下了凡尘来,动人不已,攫人心神。

卫玺瞧着恒右皇子失神地看着她,这才发觉自己失礼了,便敛了笑,客气道:“我没有怨怪皇子的意思,只是夜已深,我也当回屋去了,不然冬儿醒来瞧不见我该担心了。”

“也好,明日还要赶大半天的路,公主还是早些回去歇着为好。”恒右皇子忙收回心神,温和道。

就在恒右皇子同卫玺转身欲走回驿站时,忽有人骑了一匹快马朝他奔来,在快到他面前时忽然勒马,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朝他单膝跪下了身,恭恭敬敬道:“禀皇子,召南京城有重要消息!”

“何重要消息?”恒右皇子微微蹙起眉。

卫玺则是震惊地看着恒右皇子面前的这一男子。

男子没有即刻回答恒右皇子的问题,而是抬起头,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卫玺,似是心有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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