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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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皇帝冷冷对着杨皇后吼了一句,“朕做事,何时轮得到你来指点?”

杨皇后从没见过皇帝如此模样,她养尊处优二十多年,甚至没有人和她大声说过话。此刻皇帝当着众多宫人的面对她发飙,杨皇后受惊退了一步,要不是窦希音扶住,她站都站不稳。

“陛下!”杨皇后捂着心口,也作势要跪。皇帝却完全懒得看她,让御前太监把程瑜瑾扶起来,说:“宣太医来,瞧瞧太子妃有没有被伤到胎气。”

说完,皇帝冷冷扫了眼台下,道:“将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奴才,全部关起来。”

“诺。”

程瑜瑾由宫人扶着站起身,到乾清宫侧殿诊脉。她在内诊脉时,其他人都等在外殿,皇帝脸色铁青,杨皇后咬着唇,几次欲言又止,而窦希音扶着杨皇后,低垂着眼睛,眼神闪烁。

诊脉结果不是一会就能出来的,这时候杨太后也在嬷嬷的搀扶下走来了。杨太后一见着皇帝,就沉沉说道:“皇帝,听说你今日大动肝火,连皇后都呵斥了?”

皇帝在这种情景下见了杨太后,心情着实复杂到极致。最终,他还是忍住情绪波动,一如往常般向太后问好:“太后,您怎么也来了?”

杨太后轻笑一声,声音极冷:“哀家不来,恐怕皇帝就要给杨家治罪了。哀家路上听人说,太子妃口口声声声称哀家要谋害她肚子里的皇嗣,还要强行给她流产?”

皇帝没说,但是沉默显然表明了态度。杨太后冷笑一声,道:“可真是齐天大冤。哀家何时说过要谋害她的子嗣,只不过是想让有经验的嬷嬷摸一摸她的胎相罢了。”

其实杨太后这话倒也不算说谎,然而皇帝刚才亲眼看到慈宁宫的人追逐东宫之人,甚至都追到了他的乾清宫,而现在杨太后也承认,说要让有经验的宫嬷嬷给程瑜瑾摸胎相。皇帝已经当了多年的帝王,哪里不知道后宫那些见不得光的阴私,所谓摸胎正胎,不过是这些老杂碎磋磨宫女嫔妃的手段罢了。

曾经皇帝念在杨家势大,他们这样处理怀孕的宫女,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忍了。但是皇帝没想到,堂堂太子妃,上了皇家玉碟、正有身孕的超品皇妃,居然也被他们这样对待。

竟然猖狂嚣张、无视天理到这种地步。

杨太后完全没有料到她自认为问心无愧的一番话,听在皇帝耳中,竟然完全起了反效果。一个人的风评是非常重要的,杨太后惯常跋扈,皇帝先入为主,即便听到辩解的话,也觉得杨太后在颠倒黑白。

杨太后自忖皇帝冷静下来了,便不紧不慢抛出第二道惊雷,道:“其实哀家想让人给太子妃摸胎相,也是事出有因。太子妃才六个月,肚子都快赶上寻常人八个月,多半,怀的是双胎吧。”

双胎?皇帝皱眉,帝王家的第一胎是双胎极为犯忌讳,如果是女儿还好,如果是儿子,会混淆帝脉,历来被视为祸国生灾之兆。为了保护国运,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皇帝或者太子的第一胎是双胞胎,一般都是直接打掉的。

即便只有一半的可能,可是直接打掉,那就是零风险。

程瑜瑾,怀的竟然是双胎吗?

皇帝心念几转,最后没有表态,只是沉声说:“朕已经派了贴身伺候朕的御医去给太子妃诊脉,无论是与不是,片刻便知。”

过了一会,几个御医出来了。他们躬着腰,见到皇帝、太后后立刻下跪:“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太后娘娘千岁,皇后娘娘千岁。”

“起吧。”皇帝挥手示意他们起来,问,“太子妃如何了?”

为首的御医摸着自己的花白的胡须,说:“太子妃胎相稳固,怀相非常好。只不过今日受了不小的惊吓,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静养。”

皇帝点头,说:“你给她开些固本培元、安胎养神的药,以后每旬去请平安脉,便你去吧。”

老御医躬身,应道:“微臣遵命。”

皇帝的御用太医去给太子妃请平安脉,窦希音心里一凉,太子在皇帝心中,位置竟然这样高吗?

杨太后见皇帝说来说去都没有问到要点上,反而还安排自己的贴身御医去给太子妃请脉,杨太后看不过去,主动开口问:“太医,哀家问你,太子妃如今,是不是怀了双胎?”

老御医停了一下,似乎是拧眉思索,片刻后躬身,明明白白回道:“微臣医术卑浅,并未发觉。双胎前期很难诊断,得等到临产前后才能确定。太后放心,微臣日后必然加倍留心。”

留在外面的刘义听到这里明显松了口气,杨太后听到御医说不是双胎,十分怀疑:“你这话可当真?是不是诊错了?”

老御医掀袍子跪下,低头道:“微臣才疏学浅,请太后治罪。”其他几人也跟着下跪,一齐请罪。

这些可是专程给皇帝看病的班子,杨太后公然质疑,还大剌剌让人跪下请罪,皇帝已然不悦地皱了皱眉。皇帝很快将情绪压下,说:“太后,事到如今已经够了罢,外面天色都黑了,再闹下去,恐惹臣子笑话。”

皇帝的人亲口给太子妃作证,杨太后也没有办法。她在后宫横行无忌,但是在皇帝面前,她却不得不让步。杨太后只好点了点头,道:“哀家也累了。今日就到这里,都散了吧。”

宫人齐齐跪下恭送杨太后。杨太后转身,才要走路,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太后留步。”

此刻所有人都跪着,这一声就尤为明显。杨太后回头,看到明黄色的罩帘之后,正站着一个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女子。

程瑜瑾被丫鬟扶着,一副勉力站立的样子,却还是挺直脊梁,不卑不亢地说:“太后劳累,儿臣不敢阻拦。只不过,太后素来明理,今日会误会儿臣,少不得是有心人挑拨。”

程瑜瑾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慢慢停驻在窦希音身上:“此人挑拨东宫和太后的关系,意图谋害皇嗣,其心可诛。寿王妃,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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