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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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妈巴巴地跑回来领赏,岂能错过了这个彩头,林沉畹敲打她,她老实一阵子,固态萌发又跑去巴结大太太。

一晚上没睡好,林沉畹心里有事,天刚放亮,就醒了,她要早点去方家听消息,去晚了,崇文哥又走了。

早饭没吃,她坐督军府的汽车去方公馆,沿途马路上人车稀少,只有清扫马路的工人,马路两旁的店铺还未开张营业。

到方公馆时,在门口遇见正要出门的方崇文,身后跟着方府的冯管家,两天的时间,方崇文面容憔悴,人消瘦了,看见林沉畹,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畹妹妹,你来了。”

林沉畹走到他跟前,“崇文哥,你要出门吗?”

天还很早。

方崇文温和地目光望着她,“畹妹妹,我今天还要出门跑我父亲的官司,听我母亲说你昨天来了。”

“伯父的官司怎么样了?”

方崇文无奈地,“我跑了一天连父亲的面都没见到,我父亲的官司恐怕凶多吉少?”

“崇文哥,方伯父是冤枉的,你别着急。”林沉畹宽慰他。

“对不起,畹妹妹,我没能带你一起走。”

方崇文愧疚地看着她。

“崇文哥,你别难过,我们这次没走成,等伯父的官司了了,我们再走不迟。”

“畹妹妹,谢谢你!”

“崇文哥,你还没吃早饭?”

方崇文苦笑了下,“畹妹妹,现在这个情况,我哪能吃得下饭。”

他身后的冯伯说:“少爷昨天跑一天,去求亲朋故交,连口水都没喝。”

方崇文一定在外面办事不顺利。

“崇文哥,不吃饭怎么行,身体垮了,谁来照顾伯母和瑛妹妹,还有监狱里的伯父,需要里外打点,方家全靠崇文哥了。”

林沉畹左右看看,离方公馆不远有个卖早餐的摊位,“崇文哥,你等我一下。”

林沉畹跑过去,蒸锅里冒着热气,她对卖包子的大嫂说:“给我来五个包子。”

卖包子的大嫂给她包里五个包子,包子烫手,林沉畹跑回去,方崇文还站在那里等她,她把包子塞在他手里,“崇文哥,路上吃。”

方崇文低头看看手里的油纸包,重重地点点头,“我吃,畹妹妹。”

“崇文哥,我晚上给你挂电话。”

她看着方崇文上了汽车,朝车里喊了一句,“崇文哥,吃包子。”

汽车发动,方崇文转身朝后看,林沉畹的身影越来越渺小,把手里的油纸包打开,拿出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几口把包子吃掉了,他一口气吃了四个包子。

方明德的案子已经过了五天,方崇文求了不少人,花掉不少银钱,也没什么进展,毕竟烟土是在方家的货物里发现的,方明德难辞其咎,责任推卸不了,而且这桩倒卖鸦片的大案,已经上报北平政府,北平政府对此类祸国殃民的缺德买卖,绝不姑息,杀鸡儆猴,方明德算倒霉了。

督军府客厅里,方太太抱病来找大太太袁正芬。

大太太有了孙子,这几天脸上挂着笑容,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大太太收敛起好心情,不免为方家的事叹息,“没想到出了这种事。”

方太太强打精神,“姐姐,明德现在关在监狱里,我吃不好,睡不着,明德上了年纪,那种地方不是人待的地方,钱使了不少,警察局监狱里外打点,为明德在里面少遭些罪。”

“钱财乃身外之物,摊上官司,这些钱是省不了的。”

大太太叹息。

“我不是心疼钱,只要人能出来,就是花多少钱,哪怕倾家荡产我也愿意,可是钱花了,到现在一点转机没有。”

大太□□慰她,“妹妹,这事都出了,你别太着急,既然妹夫是被冤枉的,早晚能查清楚。”

方太太愁眉不展,“姐姐,现在明德这宗案子毫无头绪,警察厅的人说上头要定罪,明德有冤枉无处诉。”

“事情出自方家的厂子,方家内部出了问题,没查一查事情的来龙去脉,查清楚真相,也好申诉。”

大太太头脑清楚,不像方太太嫁人后养尊处优,没遇到什么挫折,遇事就乱了方寸。

“明德突然被抓进去,纱厂里的事除了明德,我一个妇道人家不知晓,崇文他念书,平常不问厂子里的事,崇文也去查了,查不出头绪,无从下手。”

大太太突然想起丈夫的话,百无一用是书生,关键时刻,拿不出一点章程。

方太太央求说;“我来找姐姐,看在亲戚份上,求求督军给说句话,明德他真是冤枉的,我们夫妻多年,我了解他,他绝不会干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来。”

“我知道妹夫的人品,断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而且是在政府三令五申的情况下。”

大太太为难,“缉毒官员是北平政府指派,是陈总理亲自抓的,云鸿他有心想帮,怕力不从心,不行,再想想别的法子。”

方太太拿出手绢擦着眼睛,“什么法子都想了,能找的人也都找了,现在真是走投无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沉畹匆匆走进客厅,跟方太太打招呼,“方伯母来了。”

方太太抹了一下眼角,“六小姐在家里,没出去玩。”

大太太看了一眼林沉畹,“她一般不出门,这孩子总闷在家里看书,不像她几个姐姐,没事往外跑。”

林沉畹惦记方家的事,方崇文早出晚归,她去了两次,也没看见方崇文,不知道方父的案子进展如何,问;“方伯父的案子怎么样了?”

大太太说;“这不我们正说这个事。”

方太太又淌眼泪,“你方伯父这回只怕是没希望了,你方伯父这把年纪,就算轻判关上五六年,也要了你方伯父的命,我们方家可怎么办?”

林沉畹站在方太太身旁,“方伯母,没有最后定案,还有转圜,再想想办法。”

大太太看着林沉畹,突然脑子里一个念头,“妹妹,陈道笙是陈总理的亲侄子,各省缉毒是陈总理亲自督办,你去求求陈家,或许能有转机。”

方太太这几天脑子里像灌了一下子浆糊,“我们方家跟陈家没什么交情,贸然去求陈家,人家怎么可能搭理我们。”

方太太现在是送钱都找不着门路。

“你仔细想想,看能不能找一个跟陈家说得上话的人,大官好见小鬼难求,你直接找到陈总理门上,比这样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强。”

经过大太太点拨,方太太突然想起来,不哭了,“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人,陈总理的侄女跟崇文是同班同学,还来过我们家里。”

大太太出主意,“既然有这层关系,有钱花在刀刃上,不疼不痒的打水漂了。”

“那我回家去跟崇文商量一下,找找同学,不管怎么说,同情情谊,兴许能帮上忙。”

“等云鸿回来,我跟云鸿说说,你哪里找陈家的人,我这边让云鸿出面替妹夫说情。”

方太太告辞出来,大太太和林沉畹送她到前院,看着方太太上了汽车。

方崇文跟管家冯伯从外面回来,母亲方太太等在客厅里,方太太看见儿子,迎上前,问:“怎么样了?纱厂那边查出点眉目了吗?”

方崇文摇摇头,冯伯说:“太太,纱厂那边听说老爷出了事,都推卸责任,当时负责采买原料的人跑路了,厂子里剩下的人,一问三不知,咱们不了解纱厂里的事,下头欺瞒,苦于没有一点真凭实据。”

方太太说;“查清楚真相,不是一时半时的事,眼前先把这桩案子往后拖,容空慢慢查。”

冯伯说;“太太说的是。”

方太太对儿子说:“现在琛州找人不好使,只有在北平政府里运作,你不是有个同学叫陈蓉的吗?她叔父是总理,听说就是他下令禁烟,你去找找你同学陈蓉,你们同学三年,看在同学情分上,她也许能帮咱们。”

方崇文皱眉,闷声不语,方太太道:“我知道让你去找你同学,不好意思开口,但现在你父亲关在里面,咱们是实在没办法,你去试试,求她在她叔父面前为你父亲求个请,你父亲吃了官司,这也是迫不得已。”

“母亲,我有苦衷,我不能找陈蓉。”方崇文道。

陈蓉对他的心意,他一清二楚,这几年陈蓉一直追求他,都被他拒绝,陈蓉要跟他同船去法国,他也严词拒绝了,现在家里出事了,他怎么好意思去找陈蓉,他张不开口。

“崇文,我们这不是没办法,行不行,你跟你同学说说。”

方太太不知儿子学校的事,极力劝说。

陈公馆

客厅里,陈蓉百无聊赖翻着一本电影画报,桌上电话铃声响了,老妈子接起来,朝她说;“小姐,你的电话。”

“又是谁来的电话。”

陈蓉走过去,拿起电话机,“陈蓉,你在家?”

陈蓉不耐烦地问:“你又找我什么事?”

姚志伟带点兴奋的声音,“你能出来吗?”

“我没时间。”陈蓉冷冷淡淡地说。

“陈蓉,我们家的电缆厂的生意好转了,我父亲又同意我念大学,你出来我们商量一下。”

姚志伟满怀希望。

“我说了没时间。”陈蓉拒绝。

“我听说方崇文家出事了?”

陈蓉靠在桌上,一下站直身体,“方家出什么事了?”

“你还不知道,方崇文的父亲出事了,方崇文的父亲倒腾鸦片,现在已经进了监狱,这回方家完了。”姚志伟在那头幸灾乐祸。

陈蓉吃惊,“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怎么没听说?”

姚志伟得意地说:“毕业哪天,方崇文要坐邮轮去法国,就是哪天晚上出的事,他没告诉你,买了当天晚上的船票,可惜没走成。”

陈蓉心里不是滋味,毕业分手时,她问过方崇文何时的船票,方崇文当晚的船票却没有告诉她。

方家出事了,这么说方崇文没走成,她心里那点不痛快抛到九霄云外,“姚志伟,你还听说什么?”

姚志伟卖弄地说;“我听说方家这个案子,是个重案,北平政府亲自插手,琛州这边谁说话都不好使。”

“姚志伟,这些你听谁说的?消息可靠吗?”陈蓉急切地问。

“我听我父亲回来说的,现在报纸上都登了这件事,北平政府作为一个要案处理。”

“姚志伟,我不跟你说了,那天我请你出去吃饭。”

陈蓉急急地挂了电话,叫一个老妈子出去买份报纸。

那个老妈子把报纸买回来,陈蓉一看,果然报纸整版篇幅写这件偷运鸦片的要案。

陈蓉拿着报纸想,现在方家不知道多少骂,方崇文的处境可想而知。

这时,陈道笙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楚行风。

陈道笙看见妹妹在客厅里,停住脚步问:“你要出国的事想好了吗?如果想好了,我给你安排。”

陈蓉把报纸拍在桌上,“哥,我决定不出国了。”

“不出国了?”

“哥,我暂时不出国了,至于以后出不出国,看情况再说。”

陈蓉轻轻松松地说。

陈道笙看着了她半天,突然问:“因为方崇文不走了?”

“哥,你也知道方崇文不走了?”

陈道笙冷哼了一声。

“哥,你知道方家出事了?”

陈道笙嗯了一声,“不出国,你准备念国内哪所大学?提早打算。”

“哥,我现在还没想好,也许留在琛州念大学,或许……..等一段时间再说。”

“你的人生都没有一个规划?”陈道笙摇头道。

“我的规划是未来嫁一个我喜欢的人。”

念不念书不重要。

“除此之外,你就没有别的志向?”陈道笙问。

“哥,我什么都不缺,要什么有什么,我还要有什么志向。”

陈道笙无语,林沉畹也什么都不缺,可她跟自己妹妹不一样,妹妹陈蓉已经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思想,不是他这个哥哥能左右的。

“你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快乐,我不勉强你。”

说完,他转身上了楼梯。

陈蓉坐在沙发上,心情舒畅,方崇文没走成,这就意味着,她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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