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2 / 2)
冷桂枝平淡地说;“还好,六妹帮我找了份杂志社的工作。”
林庭申似乎埋怨,“你缺钱,我给你钱你为什么不要,抛头露面出去工作。”
“我不缺钱,干嘛要你的钱,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出去工作长长见识。”冷桂枝说。
五小姐接过话茬,“大哥,现在不少女性都出去工作,自立,不用男人养活。”
林庭申哈哈两声,“是我思想落后了。”
又对冷桂枝说:“你以后有什么难处,来找我。”
冷桂枝礼貌地,“谢谢!”
大家看这对夫妻,从前在一起时,见面就吵,现在却能心平气和说话,都觉得大嫂离婚选择是正确的,摆脱了痛苦,恢复了自由身。
林庭申这时才想来此来的目的,拿出一个手绢包,扔在桌上,“四妹,大哥给的,拿着。”
二小姐拿起手绢包,掂了掂,“这还有个大哥样。”
“我什么时候不像大哥了?”
林庭申笑着说,眼睛朝冷桂枝打量,冷桂枝正襟危坐,没看他,林庭申有点失落,没想到离开他,冷桂枝活得更滋润了。
众人又说了一会话,冷桂枝说;“我下午上班,我先走了。”
二小姐挽留,“大嫂在这里吃了饭再走,我已经告诉厨房准备饭了。”
冷桂枝站起来,“不了,我上班路过随便买点吃的。”
她一站起来,大少爷林庭申也站起来,“我送送你。”
大家看两人走出客厅,挺感叹。
众人在二小姐家里吃了中午饭,林秀暖跟匡为衡两日后离开琛州去上海,跟去的几个人回家,各自收拾东西。
大家回到督军府,大太太在客厅里,看进来一帮人,说;“单独出门,一起回来了,不用说一定都去秀葳那里报道。”
几个人把要跟去的话说了,大太太想想,“也好,听说匡家在上海是商界巨贾,秀暖这孩子性子软,到了匡家,娘家没人,孤孤单单,你们跟着去,我也放心,你父亲这里,有我应付,不过你们不能耽搁太久,时间长了,保不齐不让你父亲知道,我也瞒不住了。”
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五小姐、六小姐、六姨太回房收拾东西。
六小姐屋里一只皮箱打开放在床上,小楠拿着几件衣裳放在皮箱里,“小姐到上海不知道几天能回来,衣裳多带几件,乘邮轮,秋天海上凉,带几件厚衣裳。”
“好了,带多了一只皮箱装不下,我又不常住,四姐办完婚礼我就回来,学校的课不能耽误多了。”
许妈把手巾香皂牙刷牙粉装进袋子里,说;“出门在外,小姐没去过上海,不熟悉,缺东少西的现卖麻烦,去时嫌多,等出去了,就嫌带少了。”
“够了,别人都一只皮箱,我拿只皮箱,上下船也不方便。”
许妈唠叨,“小姐头一次出远门,上海人地界人杂,小姐出门可要注意,千万别走丢了。”
“丢了,我也能找回来。”
林沉畹一下晃神,小时候丢了,陈道笙把自己送回来了,现在她可丢不了了。
这次是偷着走的,背着伯父,她嘱咐许妈和小楠,“我去上海的事,别跟府里人乱说,府里人多嘴杂。”
小楠嘴严,许妈嘴不好,她怕许妈到处说。
两日后,林秀琼、林沉畹、云缨在府里吃过晚饭,男佣提着箱子,大太太不放心几个小姐出门,六姨太也年轻,叫阿祥带着几个保镖,跟小姐们走。
四姨太不放心四小姐,要送到码头,五小姐拦住她,“我四姐去上海不是不回来了,办完婚礼就回琛州,母亲去送,又哭哭啼啼的惹大家难过。”
四姨太看着三个人上车,大太太嘱咐,“有事往家里挂电话。”
汽车载着两位小姐和一位姨太太,跟着前面保镖的汽车,直接奔琛州港口码头。
督军府的两辆汽车到码头时,林秀葳已经等在哪里,三个人下汽车。
港口码头上泊着一艘邮轮,直达上海,旅客已经陆续上了邮轮。
林家的人站在岸边等,一会,看见几辆汽车驶来,匡为衡和林秀暖的汽车到了。
林沉畹看见几辆汽车同时停在码头,中间的黑色雪佛兰,是陈道笙的座驾。
陈道笙从车里走了出来,林沉畹也不奇怪,陈道笙跟匡为衡私交甚密。
人都到齐了,大家准备上船,阿祥跟几个保镖提着箱子,匡为衡和林秀暖,还有林家的三位小姐姨太太云缨上船。
陈道笙跟在林沉畹身边,说;“我这次本来打算跟你一起去,生意上有些事情脱离不开,有事给我打电话,什么时候回来,我来码头接你。”
俨然两人关系不一般,陈道笙自己不能脱身前往,却在暗中派了保镖,保护林沉畹。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林家这么多人,再说匡家在上海听说挺有势力。
走到上船的地方,陈道笙突然叫了一声,“小畹。”
林沉畹微微一愣,回过身,陈道笙一把把她扯进怀里,趴在她耳边说;“早点回来。”
他的手臂箍住她,搂得很紧,生怕她不回来似的。
林沉畹站着没动。
许久,陈道笙松开她,林沉畹说了句,“我走了。”
她说完,转身朝邮轮走去。
走上邮轮,她站住,回头,两人隔着一片暗黑的海水对望,邮轮起航,岸边矗立的身影越来越小,变成一个黑点,从视线中消失。
匡为衡给家里提前挂了电话,匡为衡和林家一行人下船后,走出港口,看见港口外面停着不少汽车,匡家的管家挤过拥挤的人群,跑上前,“少爷回来了。”
看着匡为衡身边的林秀暖,不知怎么称呼,匡为衡说;“四小姐。”
管家恭敬地说;“四小姐好!”
汽车拉着一行人离开码头,林沉畹朝窗外看,白天的上海,豪华建筑鳞次栉比,马路上车水马龙,街道两旁到处是商家的广告牌,不愧为繁华的大都市。
汽车开到一幢公馆门前,公馆的佣人早已打开大门,几辆汽车驶入内,外面看似普通的匡公馆,里面占地面积巨大,几幢带花园的洋楼,汽车开到前院停下。
有匡家的穿着一身白制服的仆欧跑上前,打开车门,林家姊妹几个下了汽车。
匡家的宅邸奢华,仆欧成群,匡为衡平常的言谈举止做派,出自这样的世家并不稀奇。
管家对林家人说;“林家小姐们随我来。”
林秀暖跟匡为衡还未成婚,自然不能住在一起,林秀暖跟林家姊妹被安排在西面的一座洋楼里。
整个一幢洋楼只住林家人,一人一个房间,足见匡家的奢华。
安顿好,管家对林秀暖说;“四小姐今儿刚来,先歇歇。”
林家人被单独安顿在这幢洋楼里,摇铃便有佣人随叫随到,午饭上来,林家人在楼下餐厅吃饭,饭菜丰盛,只有那个老管家过来招呼一下,“我们少夫人说了,小姐们来匡府是贵客,有什么需要别客气。”
大家都听出来,管家口中说的少夫人,应该是匡为衡的太太,匡为衡是匡家独子,看来匡为衡的太太在匡家很有地位。
吃完晚饭,也没看见匡为衡的影子,除了管家,匡家也没看见别人来,大家心里都不安,怕林秀暖有压力,不好说出来。
管家走了,虽然来时,大家都猜到可能发生的情况,但似乎比想象中的更不妙。
林秀琼和林沉畹要上学,不能耽搁太久,时间长了,还怕伯父知道。
初来乍到,又不好问。
几个人呆在楼下客厅里,林秀葳说;“现在只能等,等匡家人召见。”
为了她们的姐妹,只有耐着性子等。
第二天吃早饭时,管家过来,“一会吃完早饭,我们少夫人想见见林小姐。”
林秀暖听了,顿时紧张,饭也吃不下了。
林秀葳说;“我们来到贵府上,还没有拜见少夫人,我们姐妹一块过去。”
二小姐怕四妹受委屈。
吃完早饭,林家姊妹和云缨一起跟管家去见少夫人。
几个人跟着老管家来到主楼,管家领着走到客厅门口,管家朝里面喊,“少夫人,林家的人来了。”
几个人走进去,客厅极尽奢华,富丽堂皇,正中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少妇,周围站着许多佣人,林沉畹想这就是匡为衡的原配太太,很美,而且很有气势。
少妇淡淡一笑,开口,“坐吧!”
林家的姊妹和云缨都坐下。
林家人看见匡为衡的太太一个人,匡为衡不在,有点疑惑,少夫人似乎看透林家人心里,端起佣人递过来的茶盅,啜了口茶水,“为衡今天有事,早起出门了。”
林秀葳什么场面都见过,什么人都不惧怕,看四妹紧张地坐着,心中暗叹,遂先开口,“我们冒昧来访,多有打扰,我四妹和夫人您丈夫的事,您也知道了,我妹妹来上海,就是想取得您的同意,同意她跟您丈夫结婚。”
少夫人仔细听着,中间没有打断,等林秀葳说完,她才开口,“我知道你们出身世家,我这个人不喜欢拖泥带水,我今天把话说清楚,你妹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哭着喊着想嫁给为衡做妾的女人多了。”
她哼了一声,继续说;“都被我拒之门外,我今天愿意见你们,就是很好奇,堂堂的督军小姐,尽管四小姐是庶出,怎么愿意给人做小?”
她看了一眼林秀暖,“你跟那些找上门的小姐比,你除了比她们出身高,恕我直言,我不知道为衡为什么看上你。”
匡为衡夫人的话,令林家人无地自容,林秀葳握了握拳,为了妹妹,这种侮辱也生受了,她平静地开口,“匡夫人,我们很抱歉,匡夫人说的话,我无力反驳,是我妹妹不争气,如果我妹妹没有肚子里的孩子,我决计不同意她嫁给您丈夫,我妹妹已经被我父亲赶出家门,现在没有别的路走,求夫人高抬贵手,答应我妹妹进门。”
林沉畹看见从四姐进门起,匡为衡夫人一直在暗暗观察四姐。
匡夫人待她说完,方道;“进门可以,不过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林秀葳问。
“按照做妾的规矩,跪地敬茶。”
匡夫人话音刚落,五小姐冲口而出,“这不行,我姐姐怎么可以给人跪下,宁可不进你们匡家的门,我姐也不能受这样的屈辱。”。
匡夫人有几分欣赏地看着说话的小姐,“这位是……”
林秀葳说:“我五妹,夫人别见怪,我五妹就是这样的脾气。”
这时,一个管家走进来,低声跟少夫人说;“老爷说,前那笔生意,少夫人看着办……”
匡夫人点头,“我知道了。”
林家人看出来,这个匡为衡夫人在匡家的地位,绝不仅是后宅的女主人,她参与家族生意,杀伐决断。
管家下去,匡夫人说;“我提出的条件,已经说得很清楚,答不答应,三天后答复我。”
端茶,送客。
法租界,一座公馆里,一个男人正在打电话,他面前站着一个人,等他放下电话,说;“高处长,林小姐已经到了,住在匡公馆里。”
“监视匡公馆,不能在匡公馆动手。”
“是,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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