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第4章 告状

日子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个周，汤阅还是像从前那样跑龙套，各个剧组来回串，虽然辛苦些，但是他一向节省，所以倒是也能存下不少钱。

汤阅自小便没有父亲，母亲也在他初中的时候去世了，后来他被各种亲戚推来推去，最后被一位姓李的女士收养下来，才算是有了个家。

李女士的孩子和丈夫皆是因为一场车祸丧生，李女士已经过了生育的年纪，便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了汤阅，但是随着年级的增长，李女士曾经遭受车祸重创的身体愈发不好，在医生的建议和汤阅的坚持下，她住进了疗养院。

汤阅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进入娱乐圈的。

原因无他，娱乐圈虽然水深，但是胜在来钱快。

李女士是汤阅这辈子唯一不会放弃的人。

其实……以汤阅的样貌本来是可以接些小配角的，但是汤阅却有个致命的弱点，他只要一对着镜头，整个人就会变得僵硬无比，表现得也相当不自然，甚至连台词都说不顺，试过几次之后，导演便也对他没什么期待了，扶不上墙的阿斗，没人愿意费那个时间，他便专职给人替身或者偶尔跑跑那种露不了脸的龙套角色。

忙碌的日子总是让人下意识变得安心，汤阅每天的生活几乎就是三点一线，要么在剧组，要么在家中，要么便在疗养院，好像他的日子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偶尔在拍摄的间隙或是回家的地铁上，他会不小心地翻到那个没存姓名的电话，然后又愣愣地对着手机出神半天，却到底还是默默把手机关了，没有去拨通他，但也没有删掉。

就像是留着一个念想。

所以当汤阅又一次接到《暖晴》剧组副导演电话的时候，他愣了好一会儿，他原本已经打算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但是对方言辞恳切地请求他，关嘉宁一向严格，但是却对汤阅这个替身很满意，所以很希望这部戏后面的部分也由他来替。

剧组开出了很高的报酬，汤阅拿着电话半天说不出话来，副导演或许是听出了他的犹豫，便苦口婆心地劝慰着，并且承诺这次如果汤阅能够帮他搞定关嘉宁这位难伺候的主，将来一定给他介绍更多的角色。

汤阅最后到底还是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来。

第二天一早，汤阅到达剧组之后，才终于明白了副导演说破嘴皮也一定要让他来的原因。

正如同戴千羽之前所说吧，他果然拿到了男主角弟弟的角色，虽然这个角色戏份并不多，但是却是男主角亲情线里面很重要的一个部分，所以比较惹人注目。

戴千羽一向高调，明里暗里拿郜峻刺激关嘉宁，又难免引爆了他那脾气。

关嘉宁典型的少爷脾气，在不让对方好过方面自然是不肯输的，于是很有创造性地给导演提了建议，要求改一场戏。

剧本之中原本弟弟是得绝症死掉的，但是关嘉宁却觉得单单是这样还不够，不能够演出弟弟对这个世界的眷恋以及痛苦的感觉，于是建议导演加一场弟弟意图跳海然后被哥哥救了的戏码。

戴千羽一听关嘉宁这个建议当时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炸了，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关嘉宁是想要整他的。

正当戴千羽想要直接反对的时候，导演却突然之间看着剧本点了点头，沉思半晌，“嘉宁说得有道理，这里如果改成这样似乎感情能够表达得更加充沛，弟弟这个人物也更加丰满了。”

戴千羽还没说出来的话便硬生生地梗在了喉咙之中，导演大概是知道戴千羽和关嘉宁之间的一点不对付的，但是他并不关心，他所在意的，只是两个演员怎么才能把戏拍好，至于他们在戏之外有多么深地过节，那都不是他所考虑的范围之内。

导演拍板定了，戴千羽只能把气往肚子里咽。

关嘉宁笑得一脸灿烂，“是呢导演，再说了，这是小戴最后一场戏了，我也想让他精彩地谢幕您说不是？”

戴千羽扯了扯嘴角，最后却没忍住狠狠剜了关嘉宁一眼。

这场戏，演得是弟弟从海边的断崖上跳下去，然后哥哥也跟着跳下去来救人的这么一个场景。

因为这场戏的主角是弟弟，所以便对弟弟有很多的面部特写，所以弟弟没办法用替身，必须演员亲身上阵。而哥哥就不同了，只是拍背影，关嘉宁自然不会傻到亲自来跳，况且，这也正是他打得如意算盘。

戴千羽因为对关嘉宁不满连带着也仇视来给关嘉宁做替的汤阅，他气冲冲地瞥了一眼坐在旁边休息的关嘉宁，又看了狠瞪了一眼已经换好了戏服的汤阅，不情不愿地去吊威亚了。

虽然剧本里讲得是跳崖，但是真正拍摄的时候，为了保证演员的人身安全，这些都是靠后期制作的，演员要做的，便是吊着威亚从一个高台上跳入下方早已准备好的水池之中，没有任何危险性，不过就是折腾人。

戴千羽哭丧着脸指挥着他的小助理给他把戏服里面都裹好保暖衣物，简直是一副要去赴死的模样。

汤阅就比较惨了，他一个替身哪里有助理替他打理，只能穿了戏服直接上。

不过他也不是第一次给人替这种戏，早就已经习惯了。

戴千羽终于磨磨唧唧地弄好了衣服，导演一声开始全剧组便进入了严肃的拍摄状态。

首先是吊着威亚的戴千羽从高台上一跃而下跳入水池中，紧接着汤阅便要跟着跳下去，可是谁知汤阅整个人刚入水，导演便喊了卡，他皱了皱眉头，盯着机器又看了一遍回放，明显是相当不满意戴千羽的表现。

这时候的弟弟应该整个人都是悲伤而绝望的，但是戴千羽却皱着眉头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特写镜头一下子就捕捉到了。

戴千羽还没从冰冷的池水中缓过神来，只能死死地抱着助理递上来的大毛巾和取暖的水袋，汤阅随后上来，身体生理反应地打着冷战，他却没那么好的待遇了，只能自己简单地裹了毛巾取暖，剧组的造型师立刻上来给两个人吹头发，导演掐灭了烟头发话了。

“小戴注意你的情绪还有面部表情，我们再来一遍。”

戴千羽原本的火气被这冰冷冷的池水一下子浇灭了一半，导演的严格在圈子里又是出了名的，他没有功夫再去顾及其他，只想赶紧把这场戏过了。

戴千羽和汤阅吊着威亚又跳水池，如此重复了两次，导演却仍旧不满意。

第三回两个人上来的时候戴千羽已经脸色惨白，走路甚至踉跄了一下，吓得小助理连忙上去扶住他。

导演只得先松口让两个人休息，戴千羽闻言简直如获大释，关嘉宁却是忍不住冷哼了一声，缓缓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我都在这儿等了一个小时了还没等到开口说台词，看来有些人的演技还真是差到了一定程度了。”

戴千羽脸色一白，刚想要发作却又被旁边的经纪人连忙拉住，打了个哈哈扯到了另外一边休息。

戴千羽气不过，思索了一下还是拨通了一个电话，虽然那人近日对他都不冷不热的，但是应该还没有对自己失去兴趣，他对自己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但是随着电话被接通时那头传来的男低音，戴千羽的脸还是忍不住垮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好几个剧组来回跑有些辛苦，汤阅当下坐在场边休息竟然隐隐觉得有点头晕眼花的。

身上的寒意仿佛侵入骨髓，他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脑袋，然后裹紧了身上的毛巾。

他手中捧着刚才好心的场务小姑娘送过来的热茶，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想要趁这个空档赶快休息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