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覃涵自是瞧见了覃晴头上的步摇,那个姑娘不喜欢这些,心中眼红的要命,又瞧见覃晴手腕上的嵌珠累丝金镯,再比比自己手上那掐丝镯子,虽都是金镯,可身价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妹妹手上的疹子还没有好呢。”虽叫那嵌珠累丝金镯惹得眼红,可覃涵也瞧见了覃晴手腕上还没完全消了印子的疹子,不由得唇边又露出了一丝得意,“上回制香会上妹妹突然便发了疹子,可是叫姐姐担心了许久,瞧这样子,仔细可别留了疤。”
闻言,覃晴不由拂过自己手腕上任留着的那几颗疹子,唇边终于勾出了一丝笑意看向覃涵,然后从池塘边石头上起身上前两步走到覃涵的身边。
“六妹妹……”覃涵叫覃晴这么笑着看着,心中潜意识觉着有些不对,方张嘴,却不想覃晴突然出手在她的身上一推,直接将她推进了池塘里。
“噗通!”
这寺庙后院的池塘本就少人有人来,当初留了也是为防走水时取水所用,是以不仅没有护栏,且也不比寻常小池塘的水至多到腰间,直漫过了覃涵的脖子。
“啊……救……救命……”
“小……小姐!”覃涵身旁的丫鬟脸色大变,谁都没想到一向高高在上自恃身份的六小姐竟然会出手把覃涵推下水,匆忙就要上去救覃涵上来。
覃晴伸手,一把抓住那丫鬟的手臂往浅春浅夏那里一推,“拦住她。”
“哦……哦……”浅春浅夏虽也惊与覃晴的动作,可仍旧是听主子的话,左右把那丫鬟制住了。
“救命……救命……”
覃涵伸着手臂在水里扑腾着,大户人家的小姐大都不会水,她也不例外,幸好覃晴并未用多少力,所以覃涵也不过是贴着岸摔下去的,伸手就能趴住岸边,可覃涵的手不过才刚搭上岸,便叫覃晴一脚踩上去用力踩住,然后头顶便传来一股大力,将她的脑袋按回了水里。
覃晴蹲在岸边,一脚死死踩着覃涵的手,一手挽了袖子,伸进水里牢牢按住了覃涵的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又松手让人浮出脑袋吸一口气,然后又一把按进水里,如此反复几次,方才真正松了手站起身来,让覃涵浮了出来。
覃涵的发髻散乱,头上的金簪玉环落进了水里,只粘了许多枯叶烂草在头上,白惨惨着脸,只想个半夜浮出水面的水鬼。
“覃晴……你……咳咳……”覃涵的胃里头一阵恶心,那池塘的水是死水,不知存了多少年了,在岸上还好,可到了那水里才真正能闻见那腐烂的味道,还有那底下的淤泥岸边的青苔,覃涵何曾受过这种待遇!
“五姐姐,”覃晴站在岸边上居高临下地睨这那一身狼狈的覃涵,道:“你不提上回制香会还罢了,那一次就是五姐姐你的手笔吧。”
覃涵心中微惊,可仍是道:“胡说,你有什么证据,覃晴,你竟把姐妹推下水,如此心肠歹毒,我要去老太君那告你!”
“不需要证据,”覃晴缓缓躬下身来,娇美的面容上笑意淡淡,随着覃涵面上的愤恨,道:“我知道了,这就够了。”
语毕,伸手取了覃涵头上仅剩的一支金簪丢进池子里,“你尽管去老太君那告我,庶姐。”
“覃晴!”覃涵大怒,伸手就要去抓覃晴,却叫覃晴飞快起身躲开,然后转身到了浅春浅夏那里,伸手就对着那个被制住的覃涵的丫鬟狠狠一巴掌,道:
“你个没用的东西,五姐姐不慎落水你还在这儿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去救五姐姐上来!”
“奴……奴婢……”那丫鬟已叫覃晴吓傻了,懦懦地看着覃晴嘴唇大颤,直到覃晴领着浅春浅夏走了,方才叫覃涵一声骂醒,匆忙过去把覃涵拉了上来。
寺中后院的人迹罕至,况今日宁国公府的四房都来鼎云寺礼佛,等闲之人自然更少,是以覃晴从池塘离开,也没见着有人。
“姑……姑娘……”浅春有些怯怯地开口问道,“你方才这么对五姑娘,五姑娘一定会去大夫人哪儿告状的。”
“随便她去。”覃晴那帕子擦着刚才泡到水里的手,“不过是个庶女罢了,大伯母还能真为她出头?再说,谁看见了。”
大房的正房妇人韩氏乃是先帝太师之女,身份高了去,手段也高了去,那大老爷是个花天酒地的性子,没成亲的时候就敢在外面收外室,结果大夫人一进门,不声不响统统给收拾了,直到生下长子,大老爷才敢开始纳妾,这些年顶着风使尽各种手段前前后后也纳了五六房姨娘,可依旧叫大夫人收拾地死死的。
覃涵的姨娘的确得宠没错,可覃涵也没本事告动她这个二房嫡女的本事,恐怕才一出口,便叫正愁没机会收拾她的大夫人狠狠整治了,更别说老太君哪里了。
“可……可姑娘……”浅春想问覃晴的手段何时变得这么狠了,却又不敢问出口,她记得以前的覃晴嘴上虽然刻薄,但端着架子,根本不会做什么有损身份的事情,怎么如今还亲手……
覃晴知道浅春想说什么,道:“人总是要顺应时事的。”
上一世,她生在这钟鸣鼎食之家,却看不惯纸醉金迷,也瞧不起佞臣手段,兀自过她的清高,可这也还可罢了,偏生她又不是什么聪明的主,端的了清高,却斗不过也看不清这后宅的权术,往往要事情过去很久才能反映过来,却早已晚了。
就像覃涵那劣质香料引她出疹子当众出丑的事情,上一世她如何都想不到也想不通覃涵竟然敢害她这个嫡女,直到进王府做姨娘之前才偶然从下人口中得知,可便是早就知晓了,以她蠢清高的性子,也断亲手报复不了,顶多告诉老太君。
想到这前世的自己,覃晴只能在心中哂笑一声,手掌又下意识抬起抚在了自己的脖颈上面,虽然上面什么都没有,可她依旧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那利刃割在上面的冰凉感觉。
覃晴垂着眸,唇边勾出一抹冰凉的自嘲,踏上游廊的台阶,抬眸的唇间却见一个天青色的身影负手立在廊下,简单绣着翠竹的衣衫虽然简单却以金线勾边,腰缠玉带,脚踏黑色祥云靴。
☆、裕王言朔
覃晴知道,这些衣服靴子是绣娘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绣出来的,料子是江南上贡的,玉带是内造的,还有那人手上的扇子,是最上好的乌木,扇面上画的山水还有题的词是他亲自提笔的……六皇子的文章书画天下有名,连皇上都夸他文辞博敏,是皇子中最有学问的。
裕王言朔。
覃晴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在这刹那间已都凝了起来,踏在台阶上的脚底一滑,整个人便往后仰去。
“姑娘!”浅春与浅夏赶忙扶住覃晴,才免得她摔下去。
覃晴的心中情绪翻江倒海,险些就要把控不住,幸好叫摔了一下,才终于回了神,收敛了心中的情绪。
“王爷。”言朔身边的贴身侍卫云销眉头一皱,直怕覃晴冲撞了这位爷。
言朔的唇边含笑,清俊的面容上笑容温文又不失贵气,抬了抬手,“无妨。”
“参见王爷。”覃晴听云销喊出了言朔的身份,便顺势低头行礼。
言朔站在廊上,从上往下看着站在台阶下边恭恭顺顺的覃晴,俊美的容颜上笑意浅柔,掩住了眸中的幽深,道:“不知这位是?”
一旁为言朔引路的僧人连忙回道:“回殿下的话,这位是宁国公府的姑娘。”
“哦?”言朔闻言,应了一声,复又问道:“哪个姑娘?”
覃晴袖中的手猛地攥紧,什么哪个姑娘?撞见了她这种未出阁的闺中的贵女,便是皇子也该按着礼数避让才是,这个言朔,问这么清楚做什么!
那寺中僧人又看了覃晴一眼,道:“好像是六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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