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2)
郑丘壑带着原鹭去了一家西北饭馆,郑丘壑是西北汉子虽然在c城已经呆了十来个年头,但是口味上还是只好家乡那一口。原鹭发现自己和西北那块地儿还真是有缘,大学里最要好的朋友姚菲是西北人,这会实习带她第一次出现场的也是个西北人。
可以看出郑丘壑经常来这家馆子,老板见是他来了立马送上了一小碟的炸花生米和几头糖蒜。
郑丘壑问:“吃什么?我请,甭客气。”
原鹭看了看旁桌的人在吃什么,回头对他说:“油泼面应该不错,辣子油红滴滴的勾得我馋虫都出来了。”
郑丘壑笑了下:“懂行。”
他对着柜台的老板吆喝:“一碗油泼一碗臊子,再来一个烤羊腿,两瓶花生露。”
郑丘壑从羽绒服口袋里掏了包烟出来,摸了摸口袋,想起打火机可能落在办公桌上没带出来,说:“我去柜台借个火。”
老板笑眯眯地看着他手指夹了根烟走过来,转身从酒架上拿了个打火机,冲他身后挤了挤眼:“这姑娘不错,俊,怎么,新对象?行啊,什么时候也学会老牛吃嫩草了。”
老板点燃了打火机,郑丘壑把烟刁在嘴里低下头凑过去点烟,吸了口,吞云吐雾地说:“新来的学生。”
“哦”,老板熄了火,看了他一眼:“我记着你过完年得三十四了吧?上回领个姑娘来也是两年前的事了。你上大学那会带姑娘来得勤,这越往后越没了信儿,别说女人,连根女人的头发丝儿我都没在你身上见过。”
郑丘壑把手搭在柜台上,重心落在一只脚上,另外一只□□叉地搭在上头,说:“要是刚毕业那两年拿手头的积蓄狠狠心买了房,也就不用到现在还孤家寡人一个啦。房价年年见涨不见跌,本来还有几个闲钱买理财产品,现在倒好,全套股票上了。”
老板叹了口气:“唉,都不容易啊。”
“上半年那会行情不是不错么?我好几个老乡店面铺子都不管了,专心在家炒股,怎么你有消息门路的还能被套?”
郑丘壑哈哈笑了声:“那你最近肯定没跟他们联系,要是有联系,一准知道他们都老老实实回来开店了。”
郑丘壑跟老板闲扯了一道儿,抽完了一根烟去冰柜边上起了两瓶常温的花生露,再回到饭桌上的时候两碗面已经上来了。
原鹭接过他递来的花生露,抬头喝了一口,不经意地说:“俞维屋其实还算一个三观正的人,至少出了事出面担了,不像某些企业问题都曝光到哪一层了也没见个人出来回应。”
郑丘壑的眼神微微变暗,盯着原鹭,用一种试探着质问的语气说:“你知道俞维屋?”
原鹭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点了点头,平静地说:“最近风头最盛的企业家不就是他么?微博里还戏称人‘国民老公’呢。”
郑丘壑仍旧没有放松语气,问:“你知道刚刚车里的人是俞维屋?”
原鹭静默了半晌,不知道他的点在哪里,迟疑地点了点头。
“好家伙,我说这实习生一届比一届牛呢,我光说俞总你就能看出端倪猜到是俞维屋。”
“前几年每年台里大致这个时候都会对正阳集团在各个学校门口分发福利的事进行专题报道,今天时间跟往年那个时候差不多,你又喊俞总,如果不是俞维屋,我一时还真想不出还有哪个姓俞的能这么对号入座。”
郑丘壑说:“原鹭,你不是一般家庭出来的。”
他看着她,用那种很笃定的眼神:“除非处心积虑,不然常人肯定没这反应,看来今年的实习生也是来走过场的啊……”
郑丘壑叹息着摇了摇头。
原鹭被他身上散发的一种怨妇气息逗笑了,张口说:“我还真是猜的,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想明白,也没有哪篇报道提过,为什么是每年这个时候?就跟某种定期仪式为了纪念什么似的。”
郑丘壑抬头看着她,说话里带股狠劲:“一猜一个准,都可以喊你乔半仙儿了。”
还真是为了纪念?原鹭觉得郑丘壑肯定知情,于是追问道:“是为了纪念某个人?跟一月十七这个日期有关的人?”
郑丘壑忽然明白过来原鹭这是在套他的话,不过事实上他对这个问题也一知半解的,只好说:“具体什么人不知道,但私下里肯定有议论过这个人是谁,说法很多,真相么,大约也只有俞维屋本人知道了。”
又是一个天知地知她不知的谜题,原鹭觉得新闻的有意思之处就在于即使是被碎片化、模糊化处理过的事件,只要它存在,即有迹可循,纵然欲盖弥彰,最后总能让人发蛛丝马迹甚至拼凑还原出一个完整的真相。
“烤羊腿来了,这膻味儿,足!”
她还沉浸在迷思中,郑丘壑却一把撕了羊腿上覆盖的锡纸,霎时之间整只羊腿的香气混合着各种香料和土豆、洋葱、胡萝卜的香气蒸腾弥漫了整个面馆。
热气在徐徐升腾,原鹭隔着白色烟雾在看羊腿。
☆、第十八章
北半球的冬季昼短夜长,才不到下午五点天就已经全黑了。原鹭走在下班去挤地铁的路上,路面上的路灯把她的影子投射得很远,周围的路人时不时从身边擦身而过,总是能听见路人们口中讨论着过年事宜。
还有三天就该大年三十了,前两天刘阿姨和张阿姨已经张罗着把乔宅里里外外掸了一遍,家里大小的花瓶也都换上了不同颜色鲜腊梅。
下班回到家已经接近7点,张阿姨炖了锅枣参鸡汤,原鹭一打开家门张阿姨就把炖锅从炉子上起了上来,一边盛汤一边说:“鹭鹭,侬爸爸妈妈有没有说年三十怎么过呀?你爸爸妈妈看样子么是不回来了,你大姑姑的意思是让你和阿岐上他们家过去,我和你刘阿姨么也都回自己儿子家去过年。”
原鹭一边脱靴子,一边把手撑在鞋柜上,问:“哥哥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都出差快十来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原鹭都差点以为他回波士顿去了。
张阿姨说:“我下午给他挂了个电话,好像在开会,都没说上几句,不过你哥说过年肯定回来,我白了他一句‘好不容易今年回来过个年,哪里还有人工作到年三十的’,他还在那笑,噶么这么好笑么?他不回来,总也得体谅父母长辈念他回来的心啊。”
原鹭撇开话题说:“阿妈你和刘阿姨也该放放年假,刘阿姨小儿媳今年怀上了就更想休长点啦,上回不是说二月中旬就到预产期了么,刚好那会也还在过年,我已经和她说过让她休息久一点,家里添个小人儿样数一下也多起来,家里没个有经验的老人帮把手多半会手忙脚乱。”
张阿姨用羡慕的口吻说:“刘阿姐好福气哦,这都第三个孙子啦,又赶上二胎政策,也不用担心有了孙子儿子媳妇会保不住工作,这不都说这个孩子带运道么,赶上好时候了。”
原鹭乐呵呵地说:“阿妈不也快当阿婆了么?”
张阿姨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和儿媳,颇是怒其不争地埋怨:“这都结婚第五个年头马上要第六年了,就是不生,说什么生活压力大,我年轻那会压力多大呀也没见着就不生了,现在这些孩子的想法搞不拎清的,父母好好地把你拉扯大难道就希望你将来没人养老送终?他倒好,一句话堵死我,说什么老了到时候老人院的设施和服务也跟上来了,他就住到养老院去,气得我哟……”
原鹭走到厨房,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手,劝慰道:“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现在压力确实大,c城的房价高的连买个厕所间都够工薪阶层的白领奋斗三年五载了,再说现在都不放心让小孩喝国内的奶粉,什么代购满天飞,前两天我们台里还报道了个新闻,一个女的去澳洲一趟回来偷运了十二罐奶粉结果被海关扣下了,而且现在的孩子从小就上补习班各种才艺班,哪一样不是铁打的银子流水的账?”
张阿姨被原鹭说得灰心,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见我那会养孩子这么作,怎么过了三十来年,世道就变成这样了。”
原鹭微微一想,也许没准张阿姨儿子媳妇面临的难题就是自己不久要面对的问题,老人的想法确实该和年轻的人想法好好磨合磨合,不然家庭矛盾肯定愈演愈烈。
“上回阿岐和那个相亲的女孩子说得怎么样啦?侬大姑姑还打电话问我阿岐有没有领人到家里吃饭,我说他出差去连人影都没见着不晓得进展的情况,鹭鹭侬晓得不?”
原鹭干干地笑了声,拿纸巾擦了擦手,说:“问他自己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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