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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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研竹的眼泪啪嗒一声落在地上,脸上的泪珠儿还成串挂着,陶墨言从不知道女人流眼泪能这样凶猛,停都停不下来。

他自小家教极严,平日里也极少接触女子,除了母亲和妹妹。他从未哄过任何一个姑娘,这会见宋研竹哭成这样,他有些手足无措。只皱着眉头回忆,想起宋研竹逗孩子的情景,于是学着伸出手去,伸手摸摸宋研竹的脑袋,哄孩子一样哄她:“你别怕,我不会,不会再亲你了……”

“你……”宋研竹被气得糊涂了,快步走到门边,打开门,指向门外道:“你给我滚,立刻,马上,现在就滚,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说着话,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来,落在地上,啪嗒一下,无声无息的。

陶墨言的心忽然揪在一块,酸楚地紧。想要伸手去替她擦泪,又怕她再动怒,愣怔在原地,低低说道:“是我糊涂了。我这就走。”

挪了两步,他忽而又想起什么来,走到桌子边,拿起一卷卷轴,缓缓摊开,对宋研竹道:“你那日的画毁了,我一直觉得很可惜。好在我记性好,脑子里能记住你的画,这都是我凭着记忆临摹的,画了好多好多,都不如你画的好,只有这副好一些。你没画完的部分,我也替你补全了……我猜你是决计不肯送我一副画的,不要紧,你不送我,我送你。”

宋研竹低着头不说话,门外忽而传来“咔嚓”一声,过了片刻,传来一声野猫的叫唤。

陶墨言望着她,踟蹰了片刻,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木匣子来,放在桌上道:“我知道你喜欢梅花……这盒子里头的簪子是我自个儿画的图,另找匠人做的,普天下就这一份,独一无二的。”

宋研竹蹙紧了眉头望着他,他放下东西,道:“我说完话就走。你若真想杀了我,我站着不动,等你来杀……”

他这样像痞子无赖的样子,让宋研竹有些无力。满腹的脏话就在嘴边,自小的涵养又让她骂不出口,只能憋着。

他笑了笑,对宋研竹道:“宋研竹,以后别叫我陶大少爷了,叫我陶墨言吧。你吼我也好,骂我也好,总比你不冷不淡地望着我要强。”

陶墨言顿了顿,往外走,宋研竹正松了一口气,他却突然杀了个回马枪,转过身来,紧紧地抱了她一下。宋研竹这回再也不客气了,张开嘴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臂,想让他痛得叫出声来。

哪知道他却不偏不倚,只轻轻“啊”了一声,就随她咬,她一抬头,就见陶墨言低着头微微蹙着眉头,嘴边却扬着慢慢的笑意,“咬吧。让我也留个念想。”

“……”宋研竹松开嘴,用尽全身的气力用力抬膝盖往他腿间撞去,他终于“啊”地痛苦地叫了一声,一瘸一拐地往门外走去。

宋研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让自己的气息平稳下来,一看桌上的木盒子上头还贴着张字条,陶墨言的字如同他在人前的形象一样端正,可是内容却让宋研竹气不打一处来——

“这些东西你别扔,都是我的一番心意,即便不喜欢,也请将他们妥善放好……我期待有一天,你会愿意戴上这只簪子站在我身边。如果在那之前你就把它们丢了,相信我,我会第一时间就去你家提亲。你或许并不清楚我的脾气,但是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我想要的,谁也拦不住我。”

第58章 鱼蒙

“我想要的,谁也拦不住我……”宋研竹反复咀嚼这句话,末了,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支着头,想笑又笑不出声来。

那一年,她得知要嫁给陶墨言,嫁之前欢天喜地,嫁了之后,才知道他的脾气有多拧。他不想要的,硬塞给他也是徒然。所以,从头到尾,他把她当做路人。出于他自小受到的教养,他或许顶多把她当作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室友。

她以为自己可以靠近他。可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上一世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她并不了解。

从前,她以仰望的姿势追随他,她以为他是一直的温文尔雅,可就在短短几日的相处,她看到了另外一个角度的他。不是永远的恭谦有礼,温和醇厚,而是也无赖,也撒娇,也……

这样的霸道。

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年轻人,偶尔,还有柔情的一面……

是的,他也有柔情的一面,只是从来不是为她!上一世,那些柔情,从来不是为了她!

那是给谁呢?赵思怜?

她忽而想起,红烛罗帐下,二人相拥而眠的场景,她愤怒地打了他一个巴掌,他冷冷地说——

“宋研竹,你这个泼妇!”

重生并不能将一切都抹去,所有的记忆翻出来,还是那样新鲜,仿若昨天。

一阵痛袭上来,宋研竹漠然地坐下,将那信搁在火烛上,火苗舔舐着信纸,烧卷了信纸的边,一点点变得焦黑,陶墨言的一笔一划也就消失在火苗里,连同他方才所有的柔情蜜意。

直到火快烧到手指头,宋研竹才将那封信丢在地上。

初夏姗姗来迟,进门时,宋研竹正坐着发呆,表情木然而沉重,面前摆着笔墨,她提着笔,半晌也没写下去。

初夏端了一碗豆腐花进来,水嫩嫩的豆腐花上只浇了些薄荷蜂蜜水,瞧着白白胖胖的。那碗还是粗瓷大海碗,路边摆摊子的人常用的。

初夏战战兢兢地走进来,放在桌上,对宋研竹道:“二小姐这是被谁气着了?”

宋研竹一时半会也不知道从哪儿说起,见了豆腐花,“咦”了一声,问:“这是哪儿来的?”

初夏摇头道:“方才路上遇见六少爷了,他的脸色也不大好,黑着脸把这碗东西给我,说是给你买的,让你趁热喝,凉了口感不好。”

宋研竹一愣,想起来这之前曾经对赵戎说过,想去镇上,喝一碗此间最有名的的豆腐西施亲手磨的豆腐花。结果来了之后她自个儿忘了,赵戎却记得。

宋研竹心里一暖,舀一勺豆腐花入口,化在嘴里,是淡淡的豆腐清香。方才所有的抑郁忽而都不重要了,心境也变得熨贴许多。

初夏道:“我看六少爷方才是从您屋的方向出去的,您方才不在屋里么?他怎么不亲自给您?”

宋研竹心里升腾起一丝异样,嘴里支吾着“嗯”,眼神却飘向门外,过了片刻,拍了拍桌面上原封不动的两件东西,吩咐初夏道:“拿块布把这两样东西包好,寻个机会给陶大少爷。”

初夏眼观鼻鼻观心应下了,瞅见桌上的笔墨,问:“需要奴婢带封信或者带句话么?”

“不用,你还他就好。”宋研竹凉凉道。

那一厢,赵戎一个人走到庄子外,一个人溜达到河边,一股子抑郁在心里头乱窜,忍不住抬手拍了下自己的嘴,叹道:“成天只想着吃!怎么就这么不长心眼儿!”

一时望着天,不由哀叹自己傻:人家要送,就送自制的!独一无二的!簪!子!

他呐?一!碗!豆!腐!花!

败了!

怪不得他一群兄弟在他这个岁数就儿女成群了呢,怨他,不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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