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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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玠站在另一边,饶有趣味地看着魏箩的背影。看够了,偏头对李知良道:“汝阳王方才不是答应了么?这是他们两个小家伙的事,小世子自愿落水,自然也要他自己出来。怎么,汝阳王对自己的儿子没信心?”

没料想靖王会插手此事,李知良僵了僵,勉强一笑道:“那倒不是……只不过……”

赵玠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移开视线道:“既然不是,那就等着吧。”

李知良只好继续等待。

水下,李颂本想从其他地方上岸,然而游了一圈,忍不住想破口大骂。那小丫头是不是故意的?她知道这下面都是水草,缠绕盘旋,根本没法靠近,一旦靠近便会被水草卷进去,勾到湖底下!这样看来,只有魏箩站的地方能上岸,他太生气,口中仅剩的一口气没憋住,湖水纷纷涌进口鼻,他被灌了好几口水,再次从水底下冒出头来,愤怒地瞪向魏箩:“你故意的?”

魏箩站起来,甜吟吟地一笑,“什么故意的?你在说什么?”

可是她的表情明明摆着写着“没错,我就是故意的”。

李颂没见过这么可恶的小丫头,恨不得把她一口吃进肚子里,“让我上去!”

他们一个在岸上,一个在水里,气势上就差了一大截儿。李颂再也不复刚才的自负狂妄,隐隐有些着急,他在水里待得太久,又因为太心急,左腿渐渐有些抽疼,恐怕是抽筋的前兆。

然而他又不愿求助自己的父亲。到底是男孩儿,要面子,输给一个女娃娃像什么样?而且这女娃娃还比他小两岁!

魏箩明明在笑,眼神却透着冷:“我没有拦你。”

李颂咬紧牙关,她是没有拦他,可是她却让他无路可走!她真的六岁么?心眼儿怎么这么多呢!

两人谁都不退步,互相对视,端看谁能撑到最后。

最后自然是李颂输了,他左腿抽筋儿,越来越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慢慢往水下沉去。湖水淹没他的头顶,魏箩一声不响,过了好片刻,岸上的人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儿。汝阳王脱掉外袍,亲自跳下水把儿子捞上来,“颂儿,颂儿!”

李颂喝了一肚子水,人还没死,就是神智有些不清楚。他偏头寻找魏箩的身影,指着她“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头一歪,晕了过去。

这件事算扯平了,李颂把常弘扔下水,魏箩把李颂推下水,谁也不欠谁的,谁也没资格说谁。

汝阳王即便有一肚子气,奈何对方有靖王在一旁撑腰,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吃下这个哑巴亏。

今年的寿宴跟往常一样,为陈皇后祝过寿后,崇贞皇帝又命人在太湖池畔搭了一台戏。台上名角儿挥舞水袖唱起《凤还巢》,声音咿咿呀呀,词曲儿晦涩难懂。陈皇后听不惯这些戏曲,强忍着耐性听到一半,便起身向崇贞皇帝告辞了。

崇贞皇帝头戴乌纱翼善冠,身穿云肩通袖龙襕圆领袍,年过不惑,仍旧精神矍铄,眉宇间可见年轻时的英姿。他听闻陈皇后要离席,眼眸一深,旋即眼神含笑,恢复无限柔情模样:“皇后都走了,朕一个人留在这儿做什么?不如一起回去吧。”

“不了,臣妾跟长生一起走,正好我有几句话同他说。陛下政务繁忙,难得有空,不如多陪陪大臣们说说话吧。”陈皇后当面拒绝了皇帝,甚至不等他开口,便对下方的赵玠道:“来,扶母后回去。”

长生是赵玠的小名,都说名字代表愿望,陈皇后的愿望就是希望两个孩子长命百岁,一生安乐。

赵玠起身,同崇贞皇帝告一声退,便扶着陈皇后离开了。

皇帝坐在龙椅上,许久许久,面无表情。

庆熹宫,昭阳殿。

陈皇后端坐在铁力木贵妃榻上,听秋嬷嬷将今日魏箩如何劝天玑公主吃药的事娓娓道来:“……公主立即便说要喝药,娘娘,英国公府的四小姐真真有本事。”

陈皇后倚着贵妃榻,手里捧着象牙鼻烟壶,听得认真。“不是说她才六岁,竟这样厉害?”

三两句话就把琉璃给治住了,让琉璃对她心服口服,若不是秋嬷嬷和其他宫女作保证,皇后还真不敢相信。

秋嬷嬷连连点头,忍不住又道:“非但如此,那四小姐毽子也踢得漂亮……”

下方坐在黄花梨太师椅上的赵玠不动声色,眼梢含笑,听秋嬷嬷夸赞魏箩,不由得想起自己当时看到的情形。小姑娘头上的红绦带随风拂到她脸上,她眼神专注,只盯着半空的毽子,根本没发现他也在看她。

那双眼睛盛载了满湖春水,波光潋滟,光彩熠熠。既会说话,也会骗人。她在用这双眼睛天真烂漫地看着你时,说不定心里也在琢磨怎么折磨你……真有意思,赵玠以手支颐,想起今日魏箩欺负李颂的光景。他怎么忘了呢?她可是拿簪子划破过人脸的小辣椒,不是矫揉造作的温室花,谁欺负她,都没有好下场。

赵玠看向陈皇后,掀唇问道:“母后,琉璃的伴读决定了么?”

☆、第024章

这段时间陈皇后一直在考虑这件事,始终没找到适合的人选。她起初有意让高晴阳给赵琉璃当伴读,这两个孩子差不多大,也能玩到一块儿。只不过高晴阳太过骄纵,又有些毛手毛脚,陈皇后生怕她误伤了琉璃,便迟迟没有下决定。

如今听秋嬷嬷说完那些话,倒觉得魏箩是个合适的人选。皇后沉吟片刻,徐徐问赵玠:“你觉得英国公府的四小姐如何?”

赵玠不易察觉地弯了弯唇,后背倚靠在花梨木椅上,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姿态闲适:“儿臣觉得她聪明伶俐,乖巧懂事,是个很合适的人选。”

这算是很高的评价了,陈皇后惊讶地看向他,不禁对这位四小姐越来越好奇。她方才没能见到魏箩一面,如今想来颇有些可惜,应该把她叫到跟前看一看的。赵玠眼光挑剔,看人的眼界甚高,如今居然对一个小姑娘给予这么高的评价,她究竟有多出色?让琉璃和赵玠都对她赞不绝口?

陈皇后想了想,颔首道:“若是她在,琉璃能乖乖吃药的话,让她进宫陪伴也未尝不可。”

赵玠不置可否,他用手来回摩挲右手手腕上的一处,那里的伤口全好了,留下一个凹凸不平的牙印。这段时间他一想事情,便不由自主地做这个动作,摸着摸着,就想起第一次遇见魏筝时,她张开小嘴,狠狠咬他的画面。

他哑然失笑,用这种法子向他求救的,她是第一个。

他好像对一个小丫头太上心了,这并非什么好事,可是他却放任自己这种情绪,不加以阻止。反正她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性格多变、狡猾有趣的小姑娘,她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他甚至想站在背后帮她一把,纵容她把事情闹得更大更严重。听朱耿说她在英国公府的处境并不太好,继母狠毒,父亲懦弱,上头的几个长辈也不怎么靠谱,要在那样的环境下生存,还要保护弟弟,委实有些难为她这个年纪。

赵玠掀唇,他倒是不介意当她的靠山,可是人家小姑娘似乎不怎么稀罕。

今日他问她想不想欺负回去,原本就存了帮她的念头,可是她对他一脸怀疑,摆明不相信他。她宁愿依靠自己,不求助他,为什么?他就这么不值得相信?赵玠摸着手腕,漫不经心地想。

陈皇后另外跟他说了几句话,赵玠心不在焉支着下巴,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长生。”皇后无奈地叫了他一声。

赵玠顿了顿,抬头问:“母后说什么?”

就知道他没认真听,皇后只得再说一遍:“丹阳方才找我诉苦,说你对她很不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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