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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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经在国公府的藏书楼看过大赵的邸报,每次科考的内容都会呈现在邸报上。

大赵的科举没有明清八股那么严重的束缚考生的思想,但对正统儒学的理解要求严格,而且出的策论题目都是东拼西凑的内容,考的范围十分广泛。

祁青远一边摇头晃脑的念着,一边思考着,以他的水平再在国子监认真学几年,应该还是能考出个功名,有了功名外放谋个小官,从八品县令做起,熬一二十年,小心不犯错,至少能升到四五品吧。

等老国公爷逝世,世子继任国公,他这个庶长子就可以分家出来,到时候伍姨娘年纪也大了,就去求一求世子,把伍姨娘接出来和他一起住。

祁青远微笑起来,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现实的梦想。他一定可以做到的,他要的不多,只要能好好活下去,离开那个令人压抑痛苦的地方,保护好在意的人就够了。

一上午的时间一晃而过,封先生的确是一位经验老道的五经教授,讲解《诗经》里面的有些诗意时,让祁青远这个有着上辈子记忆的人都忍不住叹服。

丁三院的四人准备一起回院子里用午膳。他们的午膳自有各自的小厮领回院子了,用了午膳还可以休息一会,下午的上课时间是在申时。

几人走走停停,有时打闹几句,有时交流一下感想,轻松惬意。

“喂,你没长眼睛啊。”祁青远忽的听到有个恶狠狠的声音传来。他转头一看,就见走在他后面的于耿被一个微胖的少年推了一把。

郑业忙上前扶着于耿,不悦的朝那微胖少年道:“他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你,你又没磕着碰着,你动什么手。”

那微胖的少年身边也有几名同伴,见状也劝道:“彦博,算了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算了,要是别人的确不是什么大事,是他的话,嘿嘿,可就没这么容易了。”那叫彦博的少年盯着于耿似笑非笑的说道。

众人一听,看来是认识的人啊,而且似乎还有旧怨。微胖少年的同伴也不劝了,站到了他那一边,祁青远几人自是站在于耿一边的,几人就这样僵持着。

于耿也不说话,脸涨得微红,嘴角动了动,想说的话终是没有说出来。

祁青远几人皱了眉头,郭金熙低低的在他耳边问:“这人是你认识的?你们有什么矛盾么之前。”

于耿还是沉默着,衣角被捏得紧紧的。

微胖的少年又轻蔑的笑了几声,“于耿啊,几年不见就装不认识了啊,那行,你忘了我是吧,我可还记得你,记得清清楚楚,要不我提醒提醒你。”

于耿听到眼睛猛的一缩,嘴唇发抖,郑业看不过去,大声问那微胖的少年:“你到底想怎么样,直接说出来便是。”

祁青远此时也站了出来,不经意的说了句,“才出崇志堂不久,要是闹起来,马上就会惊动先生们,是你们想要的么。”说完也不看那微胖的少年,倒是对着他的几个同伴友好的笑了笑。

微胖少年身旁的一个同伴,就开始劝道:“彦博,要不让他道个歉就算了,我们还有事呢,跟他一般见识多没趣。”

另外两人也赞同的点头。那微胖的少年冷哼几声,不耐烦的听劝,眼睛像刀子一样刮了祁青远一下,朝于耿喝道:“呵,没想到你身边还有聪明的人帮你,不过不知道下次见到的时候他们还愿不愿意站在你身边。”

说着带着几个同伴拂袖而去。

剩下祁青远几人,大眼瞪着小眼,瞧着于耿涨红着脸沉默着,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还是郭金熙插科打诨,拉着于耿的手,边走边说,“你今天真倒霉,碰到一个严厉的先生不说,怎么还撞到一个胖子啊。”

祁青远和郑业跟在后面,也安慰道:“是啊,于耿,你也真够倒霉的,走路都碰到一个碰瓷儿的。”

郑业诧异的问了句:“什么是碰瓷儿?”

祁青远见郭金熙也投来好奇的目光,于耿的情绪也缓和了些,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民间有一种说法,就是有的骗子为了骗钱,故意在人不注意的撞到人身上,然后向他们要赔偿。”说完又感觉加了句,“我是听家里的婆子说的。”

郭金熙哈哈大笑,抚额道:“对,那胖子就是碰瓷儿的。”

这么一笑,气氛果然好多了,于耿整了整心情,叹了口气道:“刚才多谢你们了,等回了院子,我就把我跟郭彦博的事情跟你们说清楚。”

第24章 于耿

“那人是刑部侍郎之孙,袁彦博。”祁青远几人草草用了午膳,坐在书房内听于耿讲诉着,“我父亲现是苏州同知,他父亲两年前在苏州任通判。我们在七八岁就认识了,一起在苏州的衍文书院启蒙。”

“衍文书院是苏州最好的启蒙书院,招收的孩子都是苏州的官宦子弟。大家一起启蒙,一起玩闹,袁彦博是从京城来的,总是有很多新奇的点子玩乐,很快他就成了我们书院的小头领。开始大家还相处的很好,可渐渐的袁彦博跋扈嚣张的性子就显现出来。”于耿说到这儿,本来面无表情的脸呈现出一些不屑。

“总是支使我们帮他做这做那不说,有一次他怂恿我的一个好朋友随他逃学,被先生发现后把责任都推了我的朋友身上。”

“我们那些孩子都是苏州的小霸王,受了欺负肯定不罢休。我是家里的独生子,也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自然不愿意被他当小厮使唤和当替罪羊。于是就联合我的几个好朋友在书院和他唱反调。”

于耿脸色发青,继续说到,“那时候在苏州,他父亲的官阶也比我爹还要低一阶,我也没在把他放在心上。他逃学我们就告诉先生,让先生罚他;他让人帮他写先生布置的功课,我就和几个朋友撺掇着假装答应,第二天让他交不成功课……”

祁青远想着,这些虽是小孩子之间斗气的把戏,可也的确算是和袁彦博结下了梁子,难怪他中午时咬着于耿不放。

“就这样,我们和他的梁子越结越大,后来有一次因为一件小事,还大打了一架。因为这事,我被我父亲在祠堂罚跪了一整晚。我从没受过罚,心里就不愿意认错,第二天就受了凉,在家整整养了七八天,才痊愈回了书院。”

“那时候我还想着,等我回了书院一定要和我的几个好朋友,想个好法子好好收拾他一番,可等我回了书院,情形全变了。我的好朋友开始对我不理不睬,又和袁彦博玩到了一块儿;原本的同窗也对我指指点点;郭彦博更是变本加厉的嘲笑我,排挤我。”想到不愉快的经历,于耿的声音里带了一丝颤抖“我完全懵了,就跑去指责我的好朋友,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对我,可他们眼里嘴里只有轻蔑,郭彦博更是说和我在一起读书都是侮辱了他们。”

于耿说到这儿,情绪激动,满脸发青,祁青远几人也是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只是几天而已,会发生什么事情,让整个书院的学生都发生改变。

几人都一脸好奇的看着于耿,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在书院的情况变成了那样。

于耿沉默了良久,哑着嗓子道来,“我的祖父姓耿,是一个落魄的秀才,家道中落,祖母病逝,屡试不中,辗转多年落户山西。带着我父亲在山西粮食大户于家当了私塾先生,勉强度日。”

“山西是传承多年的豪门门阀和世代盘踞的商业大户的地盘。于家是山西的粮食大户,于家传承三代,当代的家主在商场上手段凌厉,屡出奇招,把于家从一个中等商户变成了一个极顶商业豪门。挣得了偌大家业,可在山东商场上如擎天柱一般的人物,却只生了两个女儿,而没有儿子继承家业。”

讲到这儿,祁青远大概也能猜到,一个落魄书生和富家小姐的爱情故事。不过这是在古代,追求爱情是要付出代价的。

于耿越说越顺,刚开始的担忧、愤怒、悲哀都平顺下来,他甚至用自嘲的口气道:“我的母亲就是于家的大小姐。在我外祖父不断求子失败的同时,就把希望放在了我母亲身上,我的母亲是作为承嗣女养大的。”

“而我的父亲,从小受祖父严格的教导,在学问上也青出于蓝,祖父那么严肃谨慎的人也对父亲赞不绝口。父亲在于家渐渐有了天资聪颖的名声时,也就入了我外祖父的眼。”

“祖父早年奔波在外,忙于家计又要考学,在中年还承受了丧妻之痛。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父亲养大,身子早就不堪负荷,祖父逝世时,我的父亲才十三岁。”于耿沉重悲伤的说道。

在一段长长的沉默后,他才继续开口,“后来,外祖父在热孝中为我母亲和父亲订下了婚事,我的父亲入赘了于府,也就弃了他原本的姓氏,改姓了于。”

在大赵男子入赘是一件让人极为不齿的事情,一般只有没有骨气,放弃尊严,实在走投无路的男子才愿意摒弃祖宗,改名弃姓,改随女姓。不仅生的孩子要随女姓,死后进的也是女方家的宗祠,世人皆称之为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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