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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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丞相站定,轮官职,朝堂上,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谁都清楚,他和国主一样,都是世家权臣的傀儡木偶罢了,因为,他对谁都很客气,谁都不敢得罪,如果世家们没有在私底下没有达成和议,他的回答永远都是“再议”,所以无论是宫廷还是民间,他都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外号——“再议丞相”!

殷老将军嗓门大,先声夺人,一把扯过左丞相的衣袖:“丞相,我新的宝刀一把,特请左相观赏。”

王、谢两位大人横眉冷对,“香饽饽”左相感觉压力很大,躯干弯成了一张弓,剧烈咳嗽着,似乎要把肺都咳出来了,殷老将军“体贴”的替他捶背,宛如战鼓擂!

噗通!

左丞相再也抗不出内外双重打击和巨大的心理压力了,一下栽倒在坚硬冰冷的白玉地面上。

王、谢、殷三人“联合”将左丞相扶起来,往各自的方向拽:“没伤着吧,我家有良药,不妨一试。”

一把老骨头再遭“三马分尸”般的折腾,左丞相一阵狂咳,居然呕出血来,当场晕倒!

这个老家伙真是命大,咳嗽大半年瘦了一半居然还活到了这个春天!王、谢、殷三人面面相觑,达成一致意见:得,看样子又是十天半月不能上朝,不如我们先商量商量,等达成一致,再通过这个老头上报给国主就行。

三人不再理会左相,任他像死狗一样瘫软在地,一起回去谈判去了。

中书令大人百里喻招呼几个身强力壮的内监,将左相抬到马车上,亲自送他回府医治。

大夫号完脉,眉头微蹙,“你们都出去——百里大人留下,左相大人脉象混乱,我需要安静再号一次。”

众仆从退下,大夫一抹脸,扯去面具:“左相,别装死了,赶紧起来,我是杨憧。”

左丞相睁开眼睛,向来浑浊的目光顿时变得一片清明,定了定神,一看见杨憧身边背着药囊清秀书童,连忙慌张的掀开被子跪趴在地:“卑职左谦,参见琉璃公主。”

幽闲抿嘴偷着乐:“左相请起,惊闻左相一早吐血大殿,我就过来看看你。”

左谦道:“公主放心,卑职身体一向很好,今早是为了避开王、谢、殷三人的纠缠才出此下策,咬舌血喷出。”

幽闲安抚道:“委屈大人了,将来,一定要他们数倍偿还。”

左谦道:“为国捐躯都不在话下,区区委屈不算什么。”

幽闲环顾四周:“这相府,还真是冷清。”

左谦面无表情:“自从坐上了这个位置,家人都回了乡下祖屋,老妻说我晚节不保,也回去种茶了,炒出的春茶,我写给她的信,都原封不动退回来。”

幽闲道:“不用等太久,尊夫人会明白过来的。”

左谦笑道:“她还是挂念我的,去年的春茶,还送了两斤过来。”

幽闲道明来意:“今日朝堂热议尹国太子夏侯安求亲一事,暂时肯定没有定论,琉光和琉苏两个公主谁出嫁,你听从王、谢两人最后达成的协议即可,他们肯定会找你,你在适当的时候鼓励他们向我示好,或者干脆向国主明示暗示要把自家儿子孙子给我做驸马。”

“当然,你也不要忘了殷家,有一句话,我需要通过你的嘴告诉殷老将军:娶我,也要分时机,在这个时候娶我,他得到的只是姜氏家族,但是——在某个时候娶我,他得到的,会是一个拥有殷家血统的皇位继承人!”

左谦猛地一抬头,双目精光大盛:“您的意思是——?!”

幽闲点头:“就是你想的意思,国主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的那些哥哥弟弟期待那个位置很久了,他一旦卧病,就不可能再起来,等到群狼争食的时候,我们的行动就要开始了,那个时候,殷家兵权在手,他是要继续支持我的大哥呢,还是支持未来那个拥有殷家血统皇位继承人?”

百里喻一惊,试探问道:“公主是要纳殷家的几公子为驸马?”

幽闲笑:“这个嘛,我已经决定了,我需要的,是一个慢慢驯养、听话的棋子做驸马。”

……

回姜府的路上,幽闲痴痴的数着手指头:“今天是正月初四,再过十五天,然镜和我奶哥哥就要北焰国了,喂,你说,到时候我穿什么衣服去见他们。”

杨憧一脸古怪的看着幽闲:“你还有心思想这些?还不如想想怎么和然镜解释纳驸马的事情,我们都是男人,男人怎么可以容忍老婆另嫁他人!”

幽闲缩了缩肩膀:“这个问题我们考虑很久了,无论他娶还是我嫁,这都是过程。僧尼成双,才是我们想要的最理想的结局,但是这个结局前提是我们两个人,或者至少一个人能征服一个国家,如果这都做不到,还是回庙里念经等死好了。”

☆、番外——“再议宰相”

左谦送走了总是神出鬼没的琉璃公主幽闲,正月初四,像他这个年纪的普通老头子,大多都是儿孙绕膝,牵着孙子上街买糖葫芦吃?只有他,孤单的呆在这里,这个冷清得几乎白天能闹鬼的相府里,老婆离开这个悲伤的地方,到乡下种茶去了,临行时,白发苍苍的妻子曾经请求他辞官归乡,他拒绝了。

望着镜子里须发皆白的老头子,这个模样,说他九十五都有人相信!其实,他只有六十五岁。

左谦来到祖先灵堂,给台上森林一样密集的灵位上了一注香,竭力避免自己看到角落处一个令他痛不欲生的名字——左明博。

左明博是他的儿子,曾经鲜活的儿子,变成了祭台上的一个小木牌,白发人送黑发人,好不凄凉。

儿子是怎么死的?冤死的!

台上的那些木牌,有几个不是冤死的?有几个是寿终正寝活够本了,最后蹬腿走的?

为什么?因为他们左家,是历代出谏官的家族!

谏官是干什么的?简单的说,就是专门得罪人的,而他们得罪最多的人,就是那些世家权臣,当然,还有国主。

谏官的最高境界是什么?是死谏。

他的祖父,一日上奏十八本!劝谏国主不要废先皇后姜淮,最后,一头撞死的朝堂石柱上,脑浆和鲜血喷了一地,据说擦了三天都去不掉那股腥味!

他的父亲比祖父的脾气还硬!上奏四大家族之首的王家在郊区强占耕地修建别院,后来王家被迫花了银子赔偿给农民,但是父亲坚持认为耕地乃国之根基,如果任由这股风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天天写奏本絮叨此事,最后反而被莫名其妙丢了官职。

他父亲不甘心,居然跑到工地上静坐抗议!王家也不敢拿这位前任帝都御史怎么样,只得将他抬了出去,可是防不胜防,不一会,他老马识途般又回去了!谁劝都没用,最后,风里来雨里去,染了风寒,不治而亡。

左谦四十岁得子,这儿子也争气,十八岁就参加殿试,成为探花郎。有这样的探花郎儿子,他做梦都会笑醒了,岂料家族噩运,砸中了探花郎。好好的翰林院他不进,偏偏要做谏官!

少年意气,如何斗得过那些老狐狸?被人拿着当枪使,还觉得自己仗义执言不辱左家列位祖宗。三年下来,得罪了一大半权贵,最后在一个冰雨夜里,瞪着双眼躺在巷口,捂着胸前的匕首,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巡捕说是抢劫杀人,还把那个赌徒砍了头,只有他这个做父亲的最明白,那不过是个替死鬼罢了。

左谦和老妻一夜白头,明白又如何?儿子不会复生,这个世界照样那么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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