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2）

工厂里都知道徐虎的婆娘马上就要生了，有时候他早退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保安队比当工人好的地方就在于此，时间相对来说宽松了很多。本来楚清黛最近都习惯徐虎早早回来陪她了，结果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还这么长时间不见人影，当下便有些不开心。

楚清黛现在心态十分不稳，既担心又忧虑，当然希望徐虎能多多陪在她身边。

“你昨天不是说腿肿了不想走路吗，怎么今天又出来了，中午吃的啥，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见到樱桃刚才生产那惊险的一幕，徐虎现在看到楚清黛觉得她简直就跟纸糊的似的，一碰就碎。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把人吓到了。

见徐虎的关心是实打实的，楚清黛脸上这才露出几分笑意，借着徐虎递过来的手，把大半的身子都靠在徐虎身上，虽然瘦了不少，但是加上一个临到产期的肚子，楚清黛的体重也并不少，不过徐虎是干苦力活儿出身，扶着把身体的重量全都转移到他身上的楚清黛倒是面不改色。

“你知道什么，马大娘说了越是临到产期越不能偷懒，要不然孩子不好生，许妈也说了，不信你问问。”楚清黛说道。

许妈自己生了好几个，又伺候了好几个儿媳妇儿坐月子因此是十分有经验的，见徐虎看过来她连忙点头，其实不管是她还是家里的几个儿媳妇儿都没有特意锻炼过，就算是到了生产的头一天还要忙家里家外的活儿呢，哪像楚清黛这么好的命，每天还要专门练习走路。这人跟人的命果然不同。

徐虎听楚清黛这么说才放心了，知道走路有好处还想扶着楚清黛再走几步，不过她却不肯再走了，直说腿疼。

又过了半个月，在一个午后，楚清黛终于发动了。接生婆是早就安排好的，跟给樱桃接生的人是同一个，一见楚清黛有要生的迹象，徐虎便着急忙慌的把人请了过来，马大娘也过来了，经过半个月的调理，樱桃已经好多了，现在自己照顾儿子也能勉强照顾的来，算着楚清黛这几天发动，马大娘每天都要往这儿跑一趟，今天不过刚说了几句话，楚清黛的羊水就破了。

几个人都是有经验的，本该一切顺利，但是搁不住楚清黛这个孕妇不配合，从开始阵痛开始楚清黛便开始哭起来，等到后面阵痛加剧，简直哭得不能自已，大半的力气都消耗在哭上面，哪还有力气生孩子。

其实楚清黛也不想哭得，不管是接生婆还是马大娘都在一边劝导她，马大娘更是一边给她擦汗一边说道：“好孩子，好孩子忍忍，现在把力气都用完了，一会儿就更遭罪了。”但是楚清黛就是忍不住，实在是太疼了，就跟有数十把刀子在她身上割一般，这一刻她简直恨不得立马昏死过去。

虽然早早的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等到这一刻，楚清黛的才知道就算是做了再多的准备都是徒劳的，她实在是太疼了，想在大脑一片空白脑子几乎都不能动了。

她想不是那么疼，但是却越来越疼，她就只能哭。楚清黛一直就知道，其实眼泪并不能有太大的作用，对有些人来说她的眼泪更是一钱不值，她没指望凭借眼泪能得到什么，只是想着如果连哭都不能自由，还能做些什么呢。

有人说女人的眼泪是致命的武器，但是对楚清黛来说哭就是她宣泄情绪的方式之一，她害怕了哭，生气了哭，不舒服了哭，疼了也哭，似乎这样痛苦就能随着眼泪一起流走了。

徐虎并不允许进产房，被马大娘安排在厨房烧热水，一盆盆的热水端出来，楚清黛的哭声就没有停过，早已经见识过樱桃生产的徐虎在这一刻还是忍不住焦躁了起来。

☆、第51章 产女

其实事情真的没有楚清黛表现出来的那么糟糕，楚清黛怀孕以后怀相十分好，就算是孕吐都只是意思的犯了几下恶心便过去了，之后徐虎更是哄着她，连点儿重活儿都舍不得干，每天就好吃好喝的养着，就算是拿根毛笔都嫌累得慌。

跟樱桃挺着个肚子吐得昏天黑地的还要帮马三儿四方奔走完全不一样，因此楚清黛的胎位很正，再加上她的骨架并不是那种小骨架，很快就开了四指，如果楚清黛不这么闹腾应该很快就能生下来了。

只是从阵痛一开始楚清黛就哭得昏天黑地的，极度不配合，还没到该用力气的时候，力气便泄了一大半。产婆无奈的对着马大娘苦笑了一下，说起来她接生也是这一代的好手了，多少胎位不正的都顺顺利利保的大人孩子都平安，本来见徐家这位媳妇儿胎位这么正，应该是很快的事儿，谁知道这么能闹腾，这还不到时候闹腾的几乎便没了力气，这还怎么生。

“马家嫂子你帮着劝劝，这样下去不行啊。”接生婆说道，她就是靠这个手艺吃饭的，如果在徐家出了什么意外，别说人家饶不了她，就是自己的招牌也得砸了，以后谁还敢找自己来接生，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贪图徐家这点儿钱，答应来帮忙接生。自家离得徐家可不算近。

马大娘听懂了接生婆的意思，索性现在还早，便让许妈去做个红糖煮鸡蛋来，哭喊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也得给楚清黛补补力气。许妈应了一声，连忙跑出去了。厨房里的火一直生着，不过是一碗糖水鸡蛋，很快就做好了。

徐虎见许妈出来，还以为楚清黛有个什么不好，一个踉跄差点儿蹲到地下。他刚才在门口一直就这么站着，到了现在腿都有些麻了。

“咋，是不是有啥不好？”自从上次樱桃生孩子，徐虎都已经有心理阴影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哎呦，老爷放心，太太好着呢，马家大嫂子让我去做碗糖水煮鸡蛋，一会儿吃了才有力气生。”说完也等徐虎说什么急匆匆的就走了。一会儿她就端着一碗糖水鸡蛋像一阵风似的刮进了产房。

一碗糖水鸡蛋下去，楚清黛的精神好了一些，趁着这段休息的时候马大娘苦口婆心的劝了她很多，什么忍着点儿到时候一鼓作气，拖得时间越长越遭罪之类的。楚清黛现在意识都有些模糊了，马大娘说了一堆，她也只是无意识的点头，到了后面那碗糖水鸡蛋都不知道是什么吃下去的。

楚清黛自己娇气自己，其实是真没收多少罪，虽然她一副弱不胜衣的样子，但是楚大妞的底子却是极好的，身上力气也大，才开始她能那么中气十足的哭也正好说明了这一点，等到后面越来越痛，她完全凭着本能行事，倒是十分顺利的生了出来。

感觉肚子一松，楚清黛似是知道完成了使命一般，连孩子都没顾得上看一眼，便晕了过去。马大娘抱着手里的小婴儿也是松了一口气。

楚清黛生了一个小女孩儿，孩子个子并不是很大，浑身都红通通的，胎发倒是十分浓密。眼睛闭得紧紧的，不过眼线却很长，可以看出以后一定是一双大眼，鼻子很挺，一张红艳艳的小嘴似是桃花一般，倒是个难得的好相貌。

三个人都有经验，这小孩子的皮肤现在越红，以后就越白，接生婆接生了这么多的孩子，眼睛毒的很，一眼就看出来这小女娃以后是个好相貌。徐虎跟楚清黛相貌顶多算得上是中等，却生出个这么漂亮的女娃儿来，也算是难得了。

一切都顺利，产妇的胎盘也顺利脱落了下来，虽然现在昏睡了过去，但也不过是脱力罢了，如果不是刚才她那么一番闹腾，恐怕现在还能醒着。没砸了自己的招牌接生婆也有了几分高兴，说道：“倒是个漂亮的女娃儿。”

马大娘虽然更喜欢孙子，但是自家一连两个孙子，现在见是个小女娃也十分新鲜，也笑着说道：“这是随了孩子外婆了，当初她外婆也是出了名的俊俏。”

马大娘跟楚清黛的母亲年轻的时候有些交际，她娘那时候也是有名的漂亮，要不然楚屠户也不会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把人娶到手。可惜楚清黛的相貌大部分都随了楚屠户，只有脸形随了母亲，不过因为以前太胖了，脸型都变了，现在人瘦了下来，到有了几分她母亲年轻时候的风姿。

徐虎在外面听到了孩子的哭声，那心里就跟猫抓似的，忍不住跑到外屋去隔着一条门帘喊道：“大娘，生了吗，生了吗？”

因为房子是新买的，家里也只有两个人，所以楚清黛和徐虎的卧室是一明一暗的格局，外面可以做个堂屋，里面才是内室，徐虎的声音透过帘子传进来，几个人这才一笑说道：“看看，都把正主忘了。”

留下产婆和许妈再屋里帮着楚清黛清理，马大娘抱着孩子出去了。见到马大娘抱着孩子出来，徐虎的眼睛一亮，散发出的光彩让他只算是平常的脸也熠熠生辉起来。

“是个漂亮的女娃，虎子快来看看你闺女，长得这个漂亮哦。”马大娘是知道徐虎的心思的，一心一意的想要个儿子，不过先开花后结果的多的是，大妞也不是那不能生的，过个一年半载的就能再添个大胖小子，第一胎是个小姑娘还能帮着带后面的弟弟妹妹。怕徐虎不喜欢，马大娘把还闭着眼睛跟个红猴子似的小婴儿几乎夸成了一朵花。

果然徐虎听说是个女娃以后脸上的笑容一僵，他的确是想要个儿子的，他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男人嘛，谁不想有个儿子。不过还没等他过多的反应，马大娘便把小小的孩子塞进了他手里。

手里抱着软绵绵的一团，徐虎现在是整个身子都僵硬了。小小的红通通的一团，徐虎两手僵硬的托着她，动都不动。或许是徐虎的姿势太过僵硬，她很快便哭了起来。哇哇的哭声就跟挠痒痒一样挠在徐虎的心尖子上面。

“大，大娘这咋办？”其实小孩子的哭声中气十足，只不过因为是女娃娃的原因声音有些小，但是在徐虎看来却格外的不同，本来还因为是女娃的而不高兴，现在却有些心疼了起来。记得以前王家的那几个孩子哭起来把屋顶都要掀翻了，还有马三儿家的狗蛋儿那哭声也是十分大的，怎么自家闺女就跟个小奶猫似的

这血脉亲人，等真的抱到手里哪还会嫌弃是男娃儿还是女娃儿，就算是女娃儿也舍不得她哭一声，再说这可是第一个孩子，徐虎初为人父，正是新鲜的时候，就算有些遗憾慢慢的也会消了。

马大娘并没有接过孩子，手把手的教徐虎抱孩子然后轻轻地晃了晃，徐虎仍旧是僵硬的不行，总觉得自己一个不注意就把这儿小软团给捏碎了。

不知道是不是父女感应，徐虎抱着小女娃晃悠的时候，小娃娃睁开了一直闭着的眼睛，那双眼睛干净纯粹，又因为刚刚哭过的原因，那双明珠般的眼睛就跟被水洗过一般，看到人眼里都忍不住放轻了呼吸。小女娃无意识的弯了弯嘴角就跟在笑一般。

这时候徐虎哪里还顾得上嫌弃不是男孩儿，当下便颤着声音对马大娘说道：“大娘，大娘你看她睁眼了，还对我笑了呢。”八尺有余的汉子，小心翼翼的双手捧着初生的女儿，简直就像捧着绝世的珠宝一般。现在的徐虎不像普通的汉子反倒是像一个虔诚的信徒。

“这刚生的孩子哪会笑啊，尽瞎说。不过咱们小娃娃还真是长了一双漂亮的大眼。”马大娘听见徐虎大呼小叫的，也笑着说道。不过是小孩子无意识的一个动作罢了，偏偏徐虎就看成是在对着他笑。

“来，把孩子给我，你看也看了，她娘还没看呢。”马大娘说道。外屋虽然不冷，但是到底不如里屋里密闭的严实，这初生的小婴儿可脆弱着呢。

徐虎刚才被女儿夺了心神，现在才反应过来，有些着急的说道：“大娘，大妞他现在咋样，我在外面听着她有些不大好，要不要去请个大夫回来。”说完就想掀开帘子往屋外走。

“虎子，回来，你媳妇儿好着呢，不用请大夫，只要这月子里好好的养着，身子比以前还好呢，你可不能气她，这女人如果在月子里受了委屈，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儿。”马大娘到底是怕徐虎因为楚清黛生了个女娃的事情迁怒楚清黛，便说道。

“看大娘你说的，我都恨不得把她放在供台上面供着了，哪会让她受委屈。”徐虎憨厚一笑说道。眼睛却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马大娘怀里包着孩子的小襁褓，舍不得移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