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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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爱卿言之有理,二妃性秉温庄,毓自名门。内治为人伦之本,今中宫无主……”说到此处,他扫了一眼众人,见他们俱是屏声息气,心中冷笑。

“然……”他长长地叹息一声,清俊的脸庞上满是抉择不下的为难,似是无论哪一个都舍不下一般,微微侧脸瞅了一眼侍立身后不远的郭富贵,仿佛全然不知这番话会给朝臣带来多少遐想。

郭富贵心神领会,立即扯起尖锐的嗓门唱喏,“退朝!”

年轻的帝王扔下这番似是而非的话,拍拍屁股施施然便离开了,浑然不觉身后那一*的汹涌澎湃。

中秋将至,各宫一派喜气,闲来无事,苏沁琬干脆带着淳芊及芷婵往御花园处去,一路赏玩,倒也自得其乐。

中秋时分的御花园,虽不及春的盎然生机,但亦别有一番风味。秋菊正艳,青松仍翠,秋风拂过,送来满园的芳香涌动。涓涓流水绕过假山石洞,蜿蜒注入园中碧湖,‘滴滴答答’的声音仿如奏着的一曲关于秋的旋律。

自经了与刘贵嫔的冲突后,宫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盛宠的愉婉仪是个有仇必报的,加之燕徐二妃待她亦颇为礼遇,自然无人会不知死活明着找她不痛快。

欺软怕硬,从来便是不分尊卑贵贱的。

“前方那是何人?”苏沁琬目光落在不远处跟在太监身后,一身妇人打扮的陌生女子身上,微微侧头问。

芷婵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回婉仪,那是太傅府的大少夫人,清妃娘娘娘家嫂子,每年中秋时节,她都会进宫来。”

苏沁琬了然。入了宫廷的女子,生死均是皇家人,若是贵为皇后,逢重大节日还能在接受命妇朝拜时见一见娘家亲人。其余嫔妃,除非另有恩典,否则终其一生也妄想得见娘家至亲。

而启元帝,每年中秋均会准燕国公府、徐丞相府及夏太傅府府中女眷进宫。

“为何不见夏家其他夫人?”与另一条道上老中青三代女眷齐齐往景和宫去的浩荡相比,这往蕴梅宫的实在是冷清了些。

“据奴婢所知,夏老夫人早些年便过世了,而夏大夫人自贤敏皇后殡天后身子便一直不大好,估计如此,才每年只夏大少夫人进宫来。”芷婵想了想,才轻声回道。

夏老夫人,指的是夏太傅原配妻子,清妃的嫡亲祖母。清妃出自太傅府长房,夏大夫人自然是她的生母。

“皇后殡天后,夏大夫人便一直不曾进过宫来?”

芷婵仔细回想,方点头道,“确是如此!”

苏沁琬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贤敏皇后薨于三年前,夏大夫人痛失爱女一病不起,连进宫见小女儿都不能……

***

“娘可曾来?”清妃满怀期盼地望向夏大少夫人蔡氏身后,不见心心念念的慈母身影,神色一黯,无力地跌坐在椅上。

“母亲前些日受了凉,身子不大舒服,大夫叮嘱要好生静养,故才来不成……”蔡氏稍一迟疑,才恭敬得体地回道。

清妃失神地目视前方,仿佛听不见她的话一般。

蔡氏无法,可也得硬着头皮道,“祖父命妾身向娘娘带句话,中宫之位,重在子嗣!”

清妃怔怔地转过头来,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直盯得蔡氏心底发毛。

子嗣?皇上自半年前始,便再不曾碰过她,让她怎有子嗣?

☆、第十三章

本以为他天性冷情,寡欲清心,便是不再与她行周公之礼,但至少到蕴梅宫的次数总是比其他各宫要多的,说明在他心中还是最看重她的。可苏沁琬的承宠,让她心中想法开始动摇,难不成这每一个夜晚,他待苏沁琬,也如待自己这般……自持?

她总以为自己在他心目中是不一样的,所以她不屑与后宫那些女子争,蕴梅宫便如她的家,一个静待夫君归来的家。说她是掩耳盗铃也好,自欺欺人也罢,蕴梅宫外的一切,她都不愿接触。可这将近半个月,苏沁琬有多受宠,她便有多难受。宫中的闲言闲语,众人的幸灾乐祸她并不是不清楚,一朝新人胜旧人,她很不幸地,成为那个旧人。

可是,她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才得以来到他身边,若是那般不声不响地被逐渐推离,实在是不甘心!

***

“将明晚计划取消!”娘家亲人离去后,沉默了良久的燕贵妃,猛然出声吩咐。

一旁侍候着的映春愣住了,迟疑着道,“娘娘……”

燕贵妃轻咬唇瓣,“本宫想来想去,终觉不妥。中秋宫宴上让方嫔那般出场,心思过于直白,皇上未必心喜。若是因此惹了皇上厌,那便得不偿失了。”这么多年来她都看不透他,若非心急着子嗣一事,她又怎会接受父亲的安排,借方嫔之腹生子。

顿了顿,又继续道,“再者,在此紧要关头,本宫仍想再努力一阵子,毕竟,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与抱养旁人的,终是不一样。”

这一点,或许才是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她一直待方嫔不积极的缘故,尤其是在皇上好不容易透露了立后意思的情况下。

见她心意已决,映春自是不好多说,只道,“那怡祥宫的愉婉仪……娘娘可要打压一番?”

燕贵妃蹙了蹙眉,那位圣宠也太浓了些,接连数日承宠,若非中途皇上又忙于政事而多日未进后宫,说不定还会更多。只是这大半月来,后宫仍是只得她一人侍过寝。

“那是个无脑的冲动货,如今对景和宫也仍算规矩,再等一等……”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轻笑一声,“本宫相信,有人会比本宫更看不惯怡祥宫那位!”

映春心神领会地笑笑,微微颔首。

每年的中秋,是后宫女子翘首以盼的日子之一。这一日,无论品级高低,均能出席宫宴,是为数不多能见天颜的机会。若是运气好些,入了皇上的眼,那便是飞上枝头,前程大好。是以,离宫宴还有两三个时辰,各宫嫔妃便开始精心装扮,力图艳压群芳。

而此时的怡祥宫凝翠阁寝殿内,苏沁琬睡眼惺忪地任由淳芊、芷婵等宫女侍候着沐浴净身。昨夜又被赵弘佑纠缠了半宿,今早又是一大早起床请安,好不容易逮了个空闲睡个午觉,不过半个时辰,便又被柳霜叫醒了,只道宫宴将至,得早早梳妆打扮才是。

她暗暗嘟哝,“离宫宴还早着呢,衣物头饰之类的前几日便已确定了,何需提前这么多打扮呢!”可终是迫于淳芊等人的灼灼目光,只能秀气地打着哈欠任由她们摆弄。

约莫一个时辰后,苏沁琬端坐花梨木椅上,手执铜镜来回欣赏着镜中女子盛装下的云鬓娇颜。

“没想到芷婵倒有一双巧手,这妆容画得确是精细。”她满意地放下铜镜,想了想,从匣子里挑出一枝鎏金海棠簪插在发髻上。

一切准备妥当,又听柳霜说了在宫宴上需注意之事,直到离宫宴开始的酉时还有小半个时辰,淳芊等人细细检查了一番,确认她浑身上下再无半分不妥之处,这才着人准备轿辇。

宫宴设于龙乾宫内,苏沁琬抵达时离开宴还差不到一刻钟,时辰掐得可谓十分适合。扶着淳芊的手下了辇,宫门外守候着的小太监见是后宫第一得意人愉婉仪,连忙笑着上前见礼。

苏沁琬客气而疏离地浅笑颔首,在尖锐的唱喏声中跨进了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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