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兄妹义（1 / 2）

那日冯熙灵柩车马行至长平郡境内，司徒冯诞便接了急报，皇后因行厌胜之术陷害温惠公主而被皇帝收了印玺且禁足椒坤殿中。冯诞闻讯，大惊失色，急忙辞了太子元恂，快马加鞭急奔回洛。

御书房内，冯诞伏跪于地，涕泗满面。

冯诞十岁上便由先太皇太后引入禁中，为元宏侍学伴读。元宏与冯诞彼此亲近，当年二人皆未婚娶，每每同與而载，同案而食，同席而卧，就是元禧、元勰与元宏年纪相仿，亲近之情却不能及。

此时见元宏一言不发，冯诞不禁一股寒意升起。皇帝心性冯诞了解十分，若他出声斥责，许有转圜之机，倘若缄口不言，那便是凶多吉少。

御书房内针落有声，君臣二人心中各有盘算。

冯诞心知肚明，先太皇太后当年将元宏养于膝下并非因了祖孙之情，只因元宏身为太子，可借元宏太子之名助她抗衡先帝。将元宏推上帝位，先太皇太后亦只为自己可继续执掌天下大权。先太皇太后对元宏朝督暮责，恩威并施，元宏因敬其她执掌朝纲之时政律清明，有抚定内外之功，而问安视膳，极尽孝道。可他二人并非至亲祖孙，如今先太皇太后薨世已久，自是余晖将尽。且当年为保冯氏一族荣宠不衰，先太皇太后将冯诞三个阿妹送入禁中，又为元宏娉下三人为后为妃。这许多年来充盈后宫亦是由先太皇太后定夺，元宏不曾有过自己择选妃嫔之事，帝后二人又何来恩爱情分可顾念？

旧年皇帝以冯女之身将林禾晋位左昭仪，冯诞便知皇帝对她用情之深厚。如今皇后以厌胜之术施咒左昭仪母女，皇帝心中的愤怒，冯诞亦是可想而知。念及此，冯诞心下一横，先向皇帝叩了首，便声泪俱下道：“陛下，臣知皇后不顾朝纲律法，犯天下之不韪。臣本无颜再见陛下，只父亲尸骨未寒，倘若皇后再有失，父亲在天之灵恐难以瞑目啊！”见元宏仍沉着脸，他又接着道：“皇后事父亲至孝，如今父亲突然薨世，皇后亦是因知了天象之说，一时糊涂，这才酿下大祸…臣请陛下看在先太皇太后的颜面上，饶恕皇后吧…”

听冯诞提及先太皇太后，元宏终于开了口：“皇祖母待朕有养育提携之恩，当年为朕娉下皇后为嫡妻，朕亦无半句怨言。朕待她虽非宠爱有加，却亦是相敬如宾。可皇后生性善妒，且骄纵跋扈，时有寻衅挑事，苛责后宫众人之事。朕心向天下，只愿后宫清净，皇后如今行此大逆无道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朕此番倘若姑息于她，日后何以正朝纲，又何以立天下？”

元宏一气言罢，冯诞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到底沉浮官场多年，几个弹指后，冯诞定了心神：“陛下，皇后失德，臣本无力以驳，只皇后乃臣唯一胞妹，如今双亲俱亡，倘若皇后再有闪失，臣纵是万死，亦无力报双亲生养之恩！”

元宏道：“朕与你相伴长大，情同手足，这些年来，凡你所请，朕无不恩准。可朕不只是皇祖母之孙，你思政之兄弟，更是天下之主，一国之君，又岂能徇私舞弊，败法乱纪？”顿了顿，他又接着道：“皇后做下失德之事，有铁证在前，由不得朕不信。朕顾念先太皇太后恩情，自不会罪及你冯氏全族。你这些时日护送太师灵柩亦是一路辛劳，便归安吧。”

冯诞本欲再进言相求，却见皇帝面有愠色，只得叩首谢恩，起身退去。

出了宫城，冯诞马不停蹄便奔任城王府而去。

元澄书房之内，内侍们奉了茶便退出外去，只留元澄与冯诞二人相对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