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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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这话说得隐蔽,静娴自也能听出这意思是等贺贵妃垮台后,再生皇子出来以博太子之位,这是最稳妥的路子。若没有遇见系统,这般一步步下来,最终成为太后,她确实便能够圆满了,只是她的目的却并不只是如此,皇帝与太后,只两个不同的称呼,却是有了本质的差别。

因此静娴听他说了这话,倒是真的多想了几分,若自个真只是想成为太后,皇帝自然最好是自己的儿子,关系越亲近才越好。可她若想的是改天换地成为女帝呢?那皇帝便只会是一个用来过渡的傀儡,最终是要夺去了他的皇位甚至性命的存在,那么这皇帝若是别人的孩子还罢了,监视禁锢,诸多手段总能想办法使得出来,可是,若这人是自个的孩子呢?

若,若是自个的孩子呢?她虽未曾当过母亲,但只从对清桦的感情里也能感受一二,静娴略有些颤抖着,扪心自问,若是如清桦一般的自己的孩子,自己可能狠下心来去伤了他?可能狠心将以他当做垫脚石,送上那傀儡的至尊之位?若送上了,可能保证他会心甘情愿的将这这掌控天下的权势让给她的的母亲?诸多诱惑,加上有心之人的教唆,自个可能保证倒是自己的孩子不会动心?若,他动心呢?

想到这静娴面色便忽的一白,强自静了静心神,告诉自个这会想这还早些,先不用急,抬头对赵恩有些勉强的笑着:“公公说得有理,静娴明白,只是这时当紧的却是再过几日便是皇后大丧之礼,我刚得回了这掌事之权,不能出差错,可您也知道我这儿也没个有经验的老道人,静娴倒是想劳您大材小用,在后瞧着些才好。”

赵恩似有疑惑的看了她发白的面色一眼,声音沧桑:“皇后也算老奴的主子,这些都是该做的,娘娘倒不必挂心,您身边的绿柳姑娘也算聪明人,这些俗事想必是学起来也是轻易的很。”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帮她带绿柳出来了,饶是心里还有牵挂,闻言静娴也是一喜,带了笑容对他笑道:“还真是麻烦公公了,绿柳,还不谢谢赵公公?”

绿柳也早明白了这意思,忙忙的上前对赵恩深深福了下去,赵恩将她虚扶起,又是客气一番。静娴在旁看着,因心里的心事到底放不下,等着两人说罢便又叫了绿柳,打算着往延玉宫一趟,与念语聊聊看。

如今已是冬日,天气也一日日的凉了下来,静娴到了延玉宫偏殿时,念语正坐在榻上,捧了个手炉愣愣出神,应是在炉里加了些香料,屋里缭绕着若有若无的梅香。静娴解了斗篷,轻轻上前行在了她身旁,猛的拍了拍她肩头笑道:“这又是在想谁呢?”

念语骇了一跳,回头看着她没好气的嗔道:“想你什么时候来吓唬我。”

静娴轻笑的坐了下来:“谁让这大白天的你就这么神游天外,真是悠闲的好日子。”

念语站起身,等得宫女送上茶水便挥手将旁人都遣了下去,随意说道:“我这一界闲人,除了发呆又能干什么旁的事?哪像你如今风头正经劲,有的是操不完心。”

静娴以手撑颌,看着她慢慢将热茶倒进茶盏里,点头应着:“那倒是,我这几日还真是发愁的事还真是多的很。”

“哦,何事?”念语上前,将茶杯放到静娴面前,随意问道。

静娴看着她笑着,玩笑般的开了口:“譬如赢过你的嫡姐,独掌后宫,譬如好好养着长公主,猜出她这会的心愿,然后善解人意的帮她完成了。”

念语扬眉瞥她一眼,似笑非笑:“这是要做慈母了?”

“对,就是如此!”静娴笑着抚手答应,又向她问道:“你说公主这时的心愿会是什么?”

“一十岁的女童,左不过想要些精致的吃食用物一类吧。”念语并不在意。

静娴摇头:“那是你没见着她,长公主可不会如此,那是个能眼睁睁看着自个母亲自己眼前自尽的人。”

“皇后是自尽的?为何?”念语一愣,也和静娴当初一般问道。

“确实是自尽,至于缘故,一得了失心疯症的女人谁能明白。”静娴说罢顿了顿,又接着开口:“不过想也清楚,应是和圣上有关吧。”

念语略微叹息一声:“公主也真是命苦,看着自个母亲去了,却还偏偏是自个父亲逼死的,真是连仇都没法报了。”

静娴心头一动,赵烟儿的心愿莫不真是为她母亲报仇?如何报?难不成还真的为了母亲害了自个父亲?

静娴深吸口气,若她心愿真是这个,自己短期里怕还真是帮不了,苦笑着摇了摇头,将这事放下,接着正色对念语说道:“我有事与你说。”

念语闻言也正了面色,抬眼看着她等着开口。静娴轻声说得肯定:“叶昭仪怕是有孕了。”

念语一愣,片刻慢慢点了点头:“倒也不奇怪,皇上春秋正盛,子嗣却不丰,宫里也确是有几年没喜信儿了。”

静娴端起了茶杯:“恩,只是不知贺贵妃会对她如何,这宫里最稀罕的是孩子,最容易保不住的却也是孩子!”

“应不会,贺贵妃那到底已有了大皇子,对这事倒不至于太在意。”念语说着抬头看向了静娴:“你也莫急,以皇上如今对你的盛宠,有孕也是早晚的事。”

原来一个两个的都觉得她对孩子迫不及待了,静娴心里苦笑,低头用青花的杯盖慢慢刮着杯沿,心里也真的下了决定,既是有这般的顾虑,在自己能有把握解决这顾虑前,倒不如别生下赵尚衍的孩子,这么想着便摇了摇头,抬头对念语开了口:“加上叶昭仪肚子里的,宫里已有了四个孩子,已经足够,不必再多了。”

静娴说着顿了顿,又迎着念语带着诧异的目光,着重加了一句:“我不用,皇上,也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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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启二十九年冬,伴随着静娴入宫后见到的的第一场雪,卫皇后起灵入葬的大礼便在这一日正式开始,十余年来的凤仪宫第一次这般门庭若市,熙熙攘攘的众多内监宫人,妃嫔命妇有条不紊,来来往往,只是这久违的热闹却是为了送别这曾经母仪天下的女人。

凤仪宫内处处庄严肃穆,黑白的色调如天气的沉沉的压在所有人的心头,正殿外的庭院里,不顾还飞扬的寒雪,青砖上整整齐齐的跪着披麻戴孝的宫人,在掌事姑姑的指挥下声调统一的哭着灵,咿咿呀呀,一上一下,唏唏嘘嘘,一停一止,不像悲哀悼念,倒似是戏子歌伶在错落有致的掉嗓子。

凤仪宫外,七十六人的杠夫已在候着,只等着在宫中这最后的法事与仪式完成,便会在几百人组成,浩浩荡荡仪仗的跟随护卫下,将躺着卫皇后的棺木抬出德武门,顺着盛京早已清理过的御道轰轰烈烈的抬至城东皇陵,正式下葬。

静娴一身深色的宫装,立在正殿里角落里,有些失神的在这哭灵声里看着妃嫔命妇们对着皇后最后的拜别,嫔妃在前,诰命贵妇在后,或老或年轻,皆是一身正装,不施粉黛的女子,个个带着满面的苍凉悲怆,跪拜哭泣,礼节做得规规矩矩,一丝不苟。

只是不知在这繁复的葬礼上,有几个人心里哪怕带了一丝一毫的真心,静娴默默不语的想着,位分高的妃嫔都已完毕,这时跪别拜祭是以贺夫人为首的外命妇,等得她们也拜完这场大丧在后宫之中便真的算告一段落,剩下的便是宫外皇陵那边由礼部主持的事务,宫中就只需收拾好收尾的后事便是。

终于,要结束了啊,静娴轻叹口气,忽的觉得一阵疲惫,摇摇头不再看着这些虚浮的做作,转身退到了准备好休息用的殿内隔间,坐了下来,捧了盏热茶慢慢用着,打算趁这会儿偷闲休息一阵。

厚实的门帘掀起,也是满面疲惫的绿柳进来行到了静娴身边,弯腰禀报道:“主子,叶昭仪派了贴身宫女来说,她这会儿腰酸腿软的,怕是立不住了,想请个恩典先回宫歇着。”

“嗯,让她去吧,省得她那肚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还落到咱们头上。”静娴低头抚了抚眉心,又接着说道:“对了,还有那些诰命夫人们,看看有年纪大的也都先请到偏殿里坐着,姜汤热茶都备上,这大冷天的,也别冻着。”

绿柳答应一声,转身退了出去。卫皇后的葬礼赵尚衍虽说是让静娴与贺贵妃一起安排,但这回的贺贵妃却很是奇怪的并未插手,甚至是刻意以身子有恙的借口,躲开了这事,放由静娴借机将夏日里失去的权力一点点收了回来,如今主线任务里,静娴对后宫的掌控度又慢慢涨到了百分之十二,倒让静娴有些意外之喜。本还有些诧异贺念络这做法,但赵恩一句“即便是葬礼,贵妃怕是也不愿再替皇后主子出力。”的话,很是适宜的解了静娴的疑惑,她这时倒也没兴趣打听贺贵妃与卫皇后以往的纠葛,便也只是抓紧时机进展着现在的主线。

殿外的叶昭仪听了绿柳的传话,便带着满意自矜的笑容,抚着自个还丝毫未显的小腹,在身旁宫人小心翼翼的照料下往凤仪宫外行去,因她有孕,皇上特地越位赐了御撵,虽因皇后刚亡不能留宿后宫,却也赏下了不少东西,还特地腾了时间来陪她用了晚膳,好生劝慰了一番,甚至话里话外的意思是等她产子后若是男胎,便起码会升到嫔位!到底只是一个年幼姑娘,家里虽算富贵,不缺银钱,但到底商人出身,并未见过太大的规矩世面,叶昭仪听了这话哪有不暗自欣喜的道理,自是忍不住的要处处显摆一下自己此刻与旁人不同的精贵,若不是身边还有几个知事的宫人姑姑劝着,简直收敛不住的连贵妃淑妃也要轻慢几分。

一旁的掌事姑姑见了她这笑容,皱皱眉,终是忍不住的开了口,小声说道:“主子这才刚到,这时就走怕是也太早了些。”

“有何不可?不过是一失了宠了皇后罢了,便是在那哭的再情真意切,能落着什么好?”叶昭仪显然并不在意,微扬了下巴,在妆缎狐肷氅那洁白毛绒的映衬下,更显的面若桃花:“你瞧瞧皇贵妃,不是连来都未来,也未见的有人敢怎样!”

那是皇贵妃,你当也是你一个小小昭仪能比的?那姑姑心中念叨着,面上也不敢带出来,也只是接着委婉劝道:“主子说的是,您这会已是贵妃娘娘那边的,对先皇后与淑妃失礼些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今早是有皇后大丧之礼,还算有情可原,日后若不是真有事,贵妃娘娘那每日的礼数还是莫有亏欠才是!”

叶昭仪挑了挑眉,扭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一跺脚带着不满说了一声:“行了,去长乐宫,给娘娘告罪!”

“主子英明。”姑姑低眉奉承了一句,略抬眼看着叶昭仪当前上了撵轿的背影,心里还是一声叹息,真算不上个聪明人,以为有了身孕便当真能母凭子贵,一步登天了不成?莫要真出了什么事,连累了她们这些下人才好!摇摇头,还是一脸恭谨的跟了上去。

虽还是初冬,长乐宫里却早已生气了地龙,配着屋里的炭盆暖炉,没有一点冬日的寒意,很是宜人。正殿里,贺贵妃只穿着一身家常单衣,斜靠在暖榻上看着正对她福身的叶昭仪,语气慵懒随意:“起吧,你有了身子自是与以往不同,我这儿的请安自是随你心,想来便来,不想来便在你那宫里好好歇着养胎便是。”

饶是对自个这会的地位很有些高估,还蹲着身的叶昭仪听了这含着深意的话,却还是有些不安,也不敢起身,只是讪讪的抬起了头干笑着:“娘娘说笑了,妾身怎么敢,今个实在是因忙皇后的大丧礼,竟也忘了先差人到您这告罪,这不是才想起便忙忙赶来了,只盼娘娘大人大量,莫介意才是。”

贺贵妃挑了嘴角,露出个嘲讽的冷笑:“皇后的大丧之礼,自有本宫与淑妃料理着,却不知怎的竟能忙到了你一个昭仪头上?”

叶昭仪面色一僵,眼里终是露出了一丝不忿,低下头诺诺的似不知该说什么,贺贵妃斜觑她一眼,轻笑着正了正身,对一旁侍立的宫人开了口:“一个个都是木头人?还不将昭仪扶起来,若累着了那肚里的龙种,这干系你们能担得起吗?”

叶昭仪起身抬头,这时面上便又是略带些谄媚的笑:“娘娘客气了,嫔妾能有孕不还是多亏了您,便是日后也少不得您扶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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