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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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让人头痛的事情是,从去年开始的河南依旧。日军撤走前,从当地搜刮了大批粮食,更加重了河南的饥荒。

“汤副司令,河南大约需要多少救济粮?”庄继华站在一处掩蔽部内,目光盯着河对岸,问的问题却与敌情毫不相干。

“不清楚,”汤恩伯的回答毫不迟疑,而且有些烦躁,与几年前相比,汤恩伯的脸上多了几两肉,双腮上稍微鼓了点:“我在豫西作了救济,司令,坦率的说,如果两天之内军粮再不送来,我的部队就要断粮了。”

汤恩伯说的是实情,庄继华在五战区开始救济灾民,特别是时代等美国媒体报道后,卫立煌下令动用军粮救济灾民,蒋介石紧急动用空军运来大批粮食,但对近百万难民来说则是杯水车薪。

河南的问题还有就是,豫西和豫东是不同的,以平汉线为线,以西主要是国统区,以东主要是沦陷区,国统区实行了救济,但沦陷区却没有,战役进行时,各部根本无暇顾忌当地难民,现在战火过去,却又面临没有基层组织的问题,大部分光复的地区依然是伪政权官员在把持政府机构。

从豫南到黄河边,几十个县,上百万人口,几乎完全没有口粮,甚至连春耕都没进行,救济的难度可想而知。

“汤副司令,”庄继华心里盘算下说,汤恩伯依旧是江北战区副司令,两人之间保持着淡淡的礼貌和客气,庄继华很清楚,汤恩伯是蒋介石特意留在江北战区的,他能动谁也不能动汤恩伯;而对汤恩伯来说,庄继华的强势在当年临沂之战中就见识了,他也不敢随意触怒。

“军粮可能还有几天,,从现在开始,你们可能要节约吃粮了,告诉部队,每天吃一顿,把这几天熬过去,从我开始,现在每天只吃一顿,每顿一个馒头。”

庄继华的语气很坚定,可汤恩伯也不含糊:“司令,不是我违命,我怎么向弟兄们解释,打了这么大的胜仗,到头来却连饭都吃不饱。”

“把道理给大家讲清楚,相信弟兄们,为了国家,他们连命都能舍,还有什么舍不了的,汤副司令,只要军官能做到,弟兄们不会抱怨。对了,伤员除外。”

“司令,你放心,我三十一集团军上下一定能做到,”汤恩伯毫不客气的顶上去,从当年被逼着去帮助虞城附近的百姓战后重建,他就知道,庄继华是说到做到,与他硬顶没有好果子,但又必须警告他:“可我三十一集团军只有三个军,还有五个军。”

今天内容少了点,主要是花了很多时间在调整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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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血火抗战第九章奔流第二节战后之战(二)

第三部血火抗战第九章奔流第二节战后之战(二)

“三十一集团军不是三个军而是四个,还有的部队也不是五个,还有二十一集团军的三个军以及第五集团军。”庄继华平静的反驳让汤恩伯一窒,他忘记了,十二军是战前划归他指挥的。

汤恩伯轻轻的嘿了声,扭头看着对岸的情况。黄河两岸,双方不约而同采取了相同的防御方式,都是后退防御,前沿部署的部队只有很少一部分,只负责监视,真正的主力部队都在距离河岸七八里之外。

“命令各军军长以上,立刻到郑州,我们开个会,商议下如何救济河南难民。”这话不是对汤恩伯说的,而是对身后的宫绣画说的:“将河南的情况电告原五战区部队,命令他们节约一半军粮出来,立刻送到河南;电告国民政府和军事委员会,河南饥荒远超想象,为稳定河南政局,必须立刻调拨一百万石救济粮,另外调拨二十万石种子粮。”

宫绣画很快起草好电文交给庄继华签字,庄继华拿起笔,停顿下又补充上一句:“有扰民者,一律严惩不怠”

然后将笔扔下,转身对汤恩伯说:“汤副司令,我们去城东看看吧。”

刚刚光复的郑州,到处都是兴奋的人流,即便在如此的欢乐中,依旧掩盖不了饥荒带来的萧瑟,城内到处是要饭的人群,他们携家带口散布在市内各地,卷缩在街头巷口,街道口不少面黄肌瘦的小女孩头上插着草标,在春风中瑟瑟发抖。

郑州受到的战火破坏并不大,谷寿夫几乎是和平撤离郑州,可即便如此,市区东南部也受到了破坏,七八辆吉普车夹着两部黑色福特轿车在这块街区穿过,街道上的行人纷纷侧目,很显然这是重要人物出巡。

领头的吉普车拐过一条街,到了破坏最严重的打铜街,车队停下了,吉普车上的士兵迅速跳下车,很快在周围形成一条警戒线,庄继华和汤恩伯却已经推开车门。

这条街道有一半被炮火摧毁,另外一半也被波及,战火中,大部分本地居民已经逃离这个街道,留下的断瓦残壁成了灾民们天然的聚居地。

汤恩伯心情有些烦躁,一场大战之后,部队有多少事情等着他去作,新兵补充,弹药补充,缺粮的危险,还有,那些投靠日本人的伪政府人员,也必须清算,就算脚下的郑州市政府,就必须重建。可他却被庄继华拉着到处乱转,什么救灾,灾民的事完全可以交给省政府。

就在他漫不经心的四下打量时,庄继华已经朝那个躲在砖瓦间的小女孩走去。一下过来这么多人,小女孩显得很是害怕,转身便朝里跑。

这不是个完整的房子,屋顶还剩下三分之二,后面的墙上穿了个大洞,前面没有门,倒是开了两三个口子,院子里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房间一角支着个灶,上面有个瓦罐,两个人正盯着汩汩的冒着烟罐子,另外还有七八个人在小院子里或坐或蹲。

当房间一下子涌进这么多穿着严整军装的军官时,房间里的人都有些荒了,不由自主的站起来,靠在一起。

进门之后,一股馊味又夹杂着发馊的味道扑面而来,庄继华禁不住皱了邹眉,不过他没有言声,走到瓦罐跟前,拿起勺子在里面搅了下,基本没有米,看得出来的是菜叶,另外就不知道是什么了,粘糊糊的。

庄继华放下勺子,站起来伸手招呼小姑娘过来,那小姑娘有七八岁的样子,缩在一个中年人身边,庄继华走过去蹲下,面对小姑娘,轻声问:“***,你是哪里的?”

小姑娘小手紧紧拉着中年人的衣角,紧张的抬头看着他,中年人沉声答道:“长官,我们都是通许小张庄的,大半年没下雨了,庄稼全旱死了,鬼子收粮,把所有的粮食都收走了,实在没办法了,只好逃出来了。”

宫绣画上来,从兜里掏出几颗糖递给小姑娘,小姑娘迟疑了下,伸手接过去,然后转身跑到一边,拿给在旁边的一个小男孩。

庄继华轻轻叹口气:“真是个懂事的孩子,”看看房间里的人,问中年人:“你们都是一个村子的?”

“是,长官,”中年人说:“我们全村都出来逃荒了,出来的时候有六十多号人,现在就剩下这些了。”

庄继华没有再问,他有些不相信,居然会有一个村子的人全部出来逃难的,难道一个村子只有六十多号人?汤恩伯这时插话了:“司令,你不知道河南,整村人逃荒不会选择一个方向,都是分成几波,有的到郑州,有的到南阳,东南西北,大家抓阄,抓到那边,每股推一个领头的,所以河南这地方,民风强悍,很抱团。”

刚才庄继华搅动那个罐子时,他真吓了一跳,他真怕庄继华让每人吃一碗,幸好这样可怕的事没发生。

六十多,庄继华看了下,房间里还有七八个,其余的去那了不言而喻。

“没有出去的,还没回来的吗?”宫绣画轻声问。

“三叔他们还没回来,就算全回来了,也只有十几口了。”中年人低低的说。

庄继华没再说什么,低低叹口气,转身出去,伍子牛给旁边的卫士使个眼色,卫士转身出去,从车上将一项箱饼干搬进屋内。

当庄继华出来后,惊讶的看到一群衣冠楚楚的人正站在街道上。宫绣画连忙靠过来,低声说:“这是郑州伪政府的官员,还有新民商业协会的成员。”

新民商业协会是新民会下属最重要的组织之一,新民会是日本人占领华北后组织成立的一个支持日本侵华的工具组织,最初他的成员局限在知识分子中,后来逐步扩大到工商界和农村,在华北日军占领的每个城市都有新民会。

看到庄继华出来,那群人立刻迎上来,领头的那位大约四十多岁,穿着崭新的长袍,却梳着大背头,满脸堆笑的自我介绍道:“庄司令,鄙人是郑州市副市长钟成向,不知庄司令,汤副司令大驾入城,迎接来迟,还请恕罪。”

庄继华眼珠一转,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那里,那里,事先没有通知大家,还请诸位原谅。”

看到庄继华的态度,钟成向稍稍舒口气,他们现在身份尴尬,郑州光复,国民政府会怎样处理他们这些投敌的汉奸呢?谁心里都没把握,所以一听说庄继华入城了,不约而同的都跑来了。

“司令过谦了,”钟成向慌忙答道:“庄司令大名如雷贯耳,从南京到徐州再到缅甸,百战百胜,消灭数十万倭寇,乃当代之岳武穆。”

“哈哈,先生过誉了。”庄继华放声大笑,旁边的宫绣画也露出了笑意,汤恩伯眉头微皱,庄继华连战连捷,民间早有传闻,说他是岳武穆转世,专为灭杀倭寇而来,随着鄂北大捷,这个传闻越传越广,越传越神了。

汤恩伯轻轻哼了声,可庄继华的目光却扫了他一眼,他立刻闭口不言,这个动作立刻被正仔细观察庄继华的钟成向抓住,他心中更加轻松了。

“两位司令驾临郑州,这里过于破败,我等在城内的天福楼摆下宴席,为两位司令接风洗尘。”心情轻松下,钟成向说话的语气也更顺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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