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窥探国政之学校科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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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码头和市集近于地狱,进了县城,李绂主仆才觉是回到人间。城里虽也人来人往,却再没码头和市集那股子充盈着汗臭味的热气,人们脸上也再少见那种对银钱赤裸裸的灼热。

但没走多久,感觉两个仆从目光老是漂移,顺着他们的视线一扫,李绂又抽了口凉气,啊哟!

他这才注意到,满大街莺莺燕燕,既有穿着粗布袄子的仆妇,也有一身丝帛的富家女子,一点也不忌讳地抛头露面。还三五个凑作一堆,花枝招展地笑谈着。

大街上,李绂想闭眼却不敢闭,只好虚虚看地,心道莫非自己走错了地头,这里是香坊之处!?

他这么想,瓜皮帽仆从已经付诸行动,凑到街边问了声姑娘们的楼子在哪,然后就听女子们大叫非礼,接着巡差的哨子声就响了。

瓜皮帽仆从也忠心,朝着反方向拔腿就跑,丢下目瞪口呆的李绂和圆帽仆从。

李绂恨恨道:“既非娼女,何的光天化曰,妖娆惑众!这南蛮,还真是人心沦丧!”

圆帽仆从看看已经被巡差一棍子撂翻在地的同伴,再看看义愤填膺的李绂,掀了掀嘴皮,却无力说出半个字。

转过几道街巷,就到了城中偏僻之处,远远见着一处破落宅院门口,一个白发老者正送走几个男女,那不正是陈元龙!

“李巨来!你身为一省宪台,竟敢只身而来,好大的胆子……”

见着了李绂,陈元龙也是震惊不已。

李绂却更是吓着了,他可才刚上任,陈元龙哪来的消息?

“报纸探得清清楚楚,周边几省,知府更替都没落下,更别说巡抚。”

陈元龙扬起一份报纸,报头上写着《中流》二字。

“广陵先生是怕了么?”

李绂心中打鼓,感觉这南蛮世道大不相同,不知道陈元龙是不是已变了心。

陈元龙苦笑道:“怕的什么?都快入土的老头子了,连蒙童都留不住,天厌之人,该是你怕沾上老夫这晦气。”

一边说一边将李绂迎进屋子,听这话里的幽怨,李绂随口问着怎么回事,在他想来,该是南蛮官府故意刁难。

陈元龙叹气:“现今这英华一国广办蒙学和小学,算学、格致、天文地理,从蒙学都要教起。邻人不愿再让学童在老夫这里启蒙,都转到了附近的官办蒙学。”

李绂怒而拍案:“南蛮这是要自幼时毒害人心啊!呃……陈老,有何不妥?”

见着陈元龙发愣,李绂赶紧换了口气。

陈元龙摇头:“说不上什么毒害人心,算学、格致,也是古学之道……”

这是陈元龙自己的心事,遇着了熟人,也就打开了话匣子,径直道来。原来他只精儒学,周边邻人都觉得,如今这世道,从小多学东西更好,不能光念四书五经,当然,官办蒙学还不要钱,所以都把学童转送他处,陈元龙的曰子顿时难过了。

城区的学正,归善县的学谕,甚至知县都来找过陈元龙,希望他进县里的学校教书。蒙学、小学乃至县学,随便。可只要入学校当先生,那就有了官身,陈元龙自然不干。他真要当官,向李肆低头,怎么也是个侍郎尚书,何必套个八九品绿皮招摇。

陈元龙叹气:“现今这里的朝廷,把圣贤书称为国学,貌似尊崇,其实下了框子,跟其他学问并列。我辈孔圣之徒,再别想独居庙堂……”

这个话题正涉及到南蛮的文治,李绂有了兴趣,继续追问下去,不多时,就对南蛮学校和科举之事有了大致了解。稍稍一品,心中无比震慑,这南蛮文治,竟是如此下力!

先说学校,这英朝广办蒙学和小学。学童六岁启蒙,目标是认字和寻常读写,除了新版三百千、弟子规,同时还教一些粗浅的算学、格致、天文地理,甚至还有伤残老兵训什么队列拳法,分作三年,年年升科。

小学则是经制六年,四书五经要读,算学也要学得更精深,格致也分作了物理、化衍和生识,还要学什么国法,当然,首要就是学那本《皇英君宪》。

陈元龙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堆书:“蒙学和小学所用之书,都是国子监所定,老夫找来细细看过,只能说……”

结论似乎很难接受,但本着儒士良心,陈元龙又不愿颠倒黑白,最终勉强道:“若此教化大成,这一国虽不敢说人人圣贤,却也绝少愚人。九年学下来,不仅有了立身之德,也多少懂了些处世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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