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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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让我豁然开朗,却又无比绝望,难道真如李大臣所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

当孟德斯鸠不经意地抢了200年后意大利哲人克罗齐的台词时,小谢所率的使团,在伦敦正遭遇到不列颠的寒风。

这寒风是多重的,此时不列颠“南海公司泡沫”刚刚引爆,昔曰高达千镑一股的南海公司股票,正一个劲朝下狂跌。而那些靠着各种新概念,比如什么“永动机”一类玩意在伦敦股票市场揽金的皮包公司也纷纷败露形迹。

迎接使团的不列颠人个个愁眉苦脸,他们的身家在这场风波中都已大幅缩水。使团进到伦敦时,就亲眼看到有人跳下泰晤士河,还不止一个。当使团向不列颠递交了希望拜访的人员名单时,对方很利索地划掉了牛顿爵士的名字,说牛顿爵士正因为南海公司泡沫而损失了数万英镑,别说赛里斯使团,罗马教皇来他估计都没心思面会。

临危受命的第一财政大臣沃波尔正跟银行和各方磋商,希望能挽救不列颠人民的钱袋,赛里斯使团的到来也被沃波尔政斧渲染为挽救国家危局的救命稻草,但这仅仅只是姿态。

出面接待使团的不过是第二外交大臣,显示出不列颠人对自己贸易商路的在意程度。就在不久前,沃波尔政斧才刚刚颁布了丝绸禁令,为此不列颠海关还严格检查了使团所载货物。让位次低的人员先挡住可能为此发难的赛里斯人,这样的外交技巧就跟中国商人做生意一般,心思无比细腻。

跟使团在葡萄牙和法兰西所受待遇截然不同,在这里,使团感受到的是严谨的礼节下,包裹着的发自心底的傲慢。此时虽然还没有《泰晤士报》,却有多份报纸在伦敦发行。在这些报纸上,赛里斯使团到访的消息确实占据了很多篇幅,但跟葡萄牙和法兰西一面倒的欢迎和赞誉之音不同,使团看到了不少猜疑、忧虑乃至贬低。

对中国和更古老的“赛里斯”如此冷淡,一方面确实是受了满清时代的影响,但更多的还是来自商人阶层对中国的了解。他们既将中国看作庞大而落后的老帝国,又对崛起在南方的英华心怀猜忌。甚至有丝织商人在打预防针,宣称如果沃波尔政斧迫于外交压力而开放中国丝绸进口,他们就要组织罢工乃至更激进的行动。

这是一个在某些方面跟使团母国依稀相似的国度,以至于有些人开始猜测,当初皇帝定国号时,是不是就有意将这个原本在中国民间称呼为“英吉利”的欧罗巴国家当作学习对象。

就工商而言,在伦敦所感受的气息,就跟巴黎截然不同。即便是在萧条之时,港口已经繁盛不已,无数商船来往其间,如山货物吞吐不停。街道上的人也来去匆匆,都在忙于工作,节奏明显比巴黎快得多。不得不说,味道也比巴黎要清新得多。而在伦敦港外曾经与一队不列颠战列舰队擦肩而过,巨舰大炮的雄姿,也让使团震撼不已。

郎世宁介绍说,中国热在不列颠就不怎么盛行,虽然饮中国茶、用中国瓷器和穿戴丝绸确实是一种风尚,但不列颠人并不像法兰西人那般在意中国文化。

刘旦说,这是自然,跟荷兰人一样,不列颠人的本质就是商人,他们更注重现实利益。

听完通译的读报,小谢沉着脸说,使团在不列颠估计不会有什么收获。从报纸上能看得出,禁止中国丝绸是一个开始,不少文章都将中国描述为一个封闭、愚昧和不开化的古老国度,甚至都快跟昆仑奴的那些古国一样了。

使团来的时间确实不凑巧,一方面是南海公司泡沫败坏了一国人心,另一方面,政斧刚刚禁止进口中国丝绸,使团就来了,自然是担心有什么针锋相对的冲突。而使团在法兰西所受的礼遇,也让不列颠人有了些逆反心理。原本一些对中国的不良印象只散于民间,现在却聚集起来,浮出水面。

小谢总结说:“早前传教士去了我们中国,为了推行他们布教全球的政策,就径直选着咱们中国的好处说。而商人们为卖中国的货物,也在背后推波助澜,把我们中国染得跟花儿一般鲜艳亮丽。在欧罗巴的那些书里,咱们中国的历史真是辉煌灿烂,完全就是他们的理想天堂。”

“但现在开始有些不同了,葡萄牙、法兰西等国还不明显。在这不列颠,全是商人,他们布局全球,就只为自己的利益考虑。现在禁丝绸,还只是捡着一些小的坏处说我们中国。等到他们能造出瓷器,能自己种茶了,到那时候,想必要把咱们中国说得一无是处。甚至还要以开化之人对蛮夷的傲慢,去‘教化’我们中国……”

鲁汉陕没想得那么深,脑子还被欧罗巴的海军盛况给塞得满满的,他叹气道:“就眼前这景象来看,咱们的确是落后了。”

李方膺闷声道:“若是华夏还陷于鞑清之下,历史怕是真要这般走的……”

宋既朗声道:“可现今已是不同了!咱们已经放眼寰宇,看透了这盘棋局,此时直追,为时未晚!”

唐孙镐斗志昂扬:“说得好!何得妄自菲薄!?”

小谢环视众人:“此时之史,我等已是留名,未来之史,愿诸君与我共勉!”

众人同声道:“复兴华夏,国傲寰宇!”

1720年,这一群来自“赛里斯”的年轻人,将李肆所改写的历史,引入到更恢弘壮阔的舞台里。这既是华夏放眼寰宇,自新之史的开端,也是全球大势重新分盘的开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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