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纸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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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上有关知名高校教授师德失范的话题愈演愈烈,热度持续几天只增不减。之前温和儒雅的男人画皮一朝脱落,人面兽心的真相冲击力极大,那几天从校园走过,耳边大小声音都在咒骂感慨。

有伏城跟胡婷婷的人脉联系着,陶正四舍五入算半个知情人。因此一出事他格外关注,整天捧着手机刷文章读评论,第一时间给他上铺汇报最新情况。

于是照例在和风煦日的午休时间,有人抬脚猛踹一下床板,伏城在上面直接震醒,捞起枕边的闹钟就丢下去。

不知误伤到什么部位,陶正叫得很惨烈。一边哀嚎,一边不忘卖报:“你们看见没,又有人发帖子了。妈的,这老变态不是第一次干了!”

话一出,赵钦伟立马坐起来追新闻。伏城翻身接过陶正递来的手机,屏幕上是一篇实名帖,作者晒出毕业证和旧照片,自称十多年前在旬大中文系毕业,当年也遭到过这位教授的骚扰猥亵,可惜那时只是学生,势单力薄,没胆量声张。

又是洋洋洒洒的血泪控诉,将深埋心底的秘密大白天下。激动愤慨的文字,借着当前的热度,对这次事件的女主角表示同情和支持,也为年少的自己出一口恶气。

发帖不到十分钟,点击互动量都已经火爆。伏城略扫一眼,没作声,将手机递回去,然后起身穿衣服。

陶正冲到前线跟风顶帖,手眼忙得不可开交:“我跟你说,还不止这一个呢。现在陆陆续续有四五个受害者都在发声,我他妈都快评不过来了……伏子熠,牛逼啊!”

虽说这几天校园里沸沸扬扬全在谈论这个,按理早该习惯。不过毕竟也是曾经出现在家长签名框里的名字,况且那名字后边紧随的不是什么好话,伏城每回听到,还是难免心头一跳。

他静听陶正骂咧咧,一边暗暗庆幸没暴露过身份,不然难保这位愤青不会大义当头,株连九族。

他以沉默保护自己,对面赵钦伟也在吃瓜,认真读着字,同时交换情报:“我听我中文系的同学说,伏子熠教的专业课昨天换了老师,选修直接停课取消,研究课题也都停了。”

“就是凉了呗,”陶正随口接话,“再说就算不给他停课,他敢来上课吗?他们系办公楼那天天有学生堵,真逮着了肯定一顿揍,媒体记者啥的也都等着学校表态呢,纪委那边忙活好几天了,估计也就这两天的事儿……”

人在挖掘八卦时,信息搜集能力总是奇高。他正几哩哇啦一通宣讲,余光忽然闪过一片影,他的上铺单手系着衬衫扣,从床边翻了下来。

“你下午不是没课吗?”陶正惊奇道,“外边怪热的,干吗去?”

“回家,顺便去趟图书馆,”伏城蹲下系鞋带,“有本书该还了。”

离夏天还早,但气温已经很高。陶正扭头看看窗外,下午一点多钟阳光白得发亮,半丝风都没有。

摇着头感叹爱情与知识的魅力,无意一眼,他瞥见伏城手里的书封。

画面动得很快,模模糊糊,一晃就过去了。不过依然能看出是法律相关,陶正“哟”了一声,有点意外:“你还看这种书?咋了,是闲的,还是想转行?”

“闲的。”伏城迅速作答,直起身笑了笑,“这不还没看懂,就要还了。”

宿舍门掩上,热烈的讨论声小下去。伏城穿过阴凉的走廊下楼出门,外界一片温暖春意,茂盛的杨树上有鸟在叫。

正午刚过,校园里很静,人很少。他抄小路朝图书馆的方向走,手机震了两下,希遥发消息来,说半小时后在学校广场的喷泉边见,要带他去买衣服。

专注回着消息,他脚步不知不觉放缓。恰巧经过某个院系的办公楼,耳边一阵轻微脚步,他抬起头,望见一个男人戴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双手抱一只牛皮纸箱,从楼里匆匆出来。

两人在狭窄的鹅卵石路擦肩,路边矮桃树探出花枝,刮过男人的手臂。他便微微侧眼,似是怪路中央的人纹丝不动地挡道,而看清后又即刻怔住,在原地站定。

已经错开一小步,他们背对着静立,幽林里虫鸟作响。又过很久,伏城轻嗤一声:“你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啊。”

说完他旋转脚踵,慢慢走到伏子熠面前。很近的距离,几乎碰到他怀里的纸箱,伏城低头逼近压迫,顺带着垂眼扫视,纸箱里东西不多,几只文件袋,一些办公用具,侧边还立着一个相框,正面朝里,看不到相片的内容。

“今天周三,没记错的话,过会你还有课吧。”他语气淡且调侃,明知故问,“怎么,这是出了什么事急着要走,连你那些学生都顾不上了?”

伏子熠幽幽抬眼,下巴轻扬。面容从帽檐下逐渐显露,他与伏城对视片刻,很快又看向别处:“你那位小朋友,很有本事。”

似乎懒得周旋,他开门见山。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还轻轻勾唇,一副毫无所谓的悠淡模样。

火烧眉毛了,还在撑着面子。可惜面子早已不顶饭吃,伏城抱臂端详他的侧脸,笑着接话:“别谦虚了,你也很有本事啊。”

闻声,伏子熠眉头一动,重新看向他。

两道目光对上,凌厉与敌对若隐若现,微不可察。彼此间一团虚假和气,温柔得像这春风,他们相顾微笑,又过一会,伏子熠却忽然敛了笑容,喃喃道:“是啊,我做了那么多背德事,早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不知为何,他眼神骤然空洞,失了光亮,转瞬是一副悲伤模样。

伏城一时愣住,伏子熠低眉垂首,轻轻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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