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秋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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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一片狼藉里找地方落脚,四下一张望,锁定自己家那位。走过去时伏城也刚好迷迷糊糊睁眼,见了她一个激灵,要站起来给她腾位置坐,希遥伸手按住:“这才八点多,你们怎么就喝成这样了……行了,别晃了,躺着吧你。”

她把伏城摆好,然后挨着他在沙发扶手坐下。可惜这人自己坐不太稳,接着又歪倒过来,两手环住她腰,把喝得热腾腾的脸贴在她肩上:“你去哪了,怎么才来。”

希遥费力挣出一只手,摸摸他额头:“去看了看徐逸州。我让婷婷告诉你了,她没跟你说?”

“啊?”伏城仰起头茫然看着她,想了半天,“……哦,好像是说了。”

明显就是喝傻了,希遥气笑:“看你这傻样,你酒量呢?以前不是挺能喝的吗?”

“能喝也经不起人这么折腾啊,你知道这帮孙子摁着我喝了多少吗,”伏城把头脸埋进她臂弯里,蹭了两下,声音闷闷的,“胡婷婷护着陶正不让人灌,你又不在,没人护着我。”

希遥倒是也知道伏城喝了酒会有点黏人。

但他以前酒品都还算不错,大多时候他喝得少,适可而止,保持清醒,就算醉得有点腻歪,她也能忍;唯一喝多也就是那次在酒吧,一整杯龙舌兰直接放倒,回家上床安然躺尸,她也乐得清静。

总之喝完了酒还算省心,不过那是以前。

像今天这种处于烂醉边缘,兴奋而不肯入睡的状态则是头一回出现,希遥首次领教他的本事,被他蛇一样牢牢缠住,嘴里絮絮叨叨不知道在委屈什么,她被绑着,烦得很,踹也踹不开,打又不太舍得。

无奈之下只好耐着性子哄:“我这不是来了吗?你休息一下,一会就带你回家睡觉。”

她跟一个醉汉斗智斗勇,好言相劝不成,扯他胳膊掐他腿根,斗了半天没斗过,忍不住开口骂他。

一抬头,陶正拿着杯酒站在面前,盯着这儿直乐。伏城也看见他,保持搂她腰的姿势没动,头也歪着:“看什么看,没见过打情骂俏啊。”

新郎官笑呵呵挤过来:“我来八卦八卦。你小子死活不来给我当伴郎,非说你已婚?怎么姐,你俩扯证啦?”

希遥一愣:“哪有,你别听他瞎说。”

说话分心,她较劲的力道小了。伏城趁机进攻,把她重新圈住,掀起眼皮斜睨着陶正:“早晚的事,有区别?”

惹不起躲得起,陶正鞠躬哈腰,连连赔笑:“也对,也对。”

他赶紧找个机会开溜,电灯泡不好当,稍不注意瓦数太大,就给烧了。过一会却又不好意思地回来,手里还拎了一个:“那什么,姐,我们那边抽烟的多,这小崽子能不能帮忙抱一下?”

有了正当理由,希遥把身上缠着的那位成功甩开。双手接过香香软软的一团,她把小孩放在膝上,仰起脸问:“她小名叫什么来着?”

“小胡桃。”陶正恨恨叹气,手背拍手心,啪啪直响,“你听听,你听听,我就这家庭地位。”

“那不然呢,”伏城轻蔑一笑,“一女孩子,你还想让人家叫陶壶啊。”

“……”

两个有家有室的成年人了,到这年纪还能一言不合就干架,也真是幼稚得可以。

希遥抱着小胡桃远离战场,观看双方选手在沙发上扭作一团,后来胡婷婷跑来把陶正拎走,陶正得救。

希遥重新坐回扶手,伏城倚在靠背揉太阳穴。睁开眼时看见她正握着小胡桃的胖手玩,她低头端详小孩的脸,神色温柔又专注。

他没去打扰,抱臂静静地看。过一会才出声说:“你还挺会带孩子的。”

“是啊,”希遥垂着眼,没看他,“小时候没人管你,是我把你带大的。”她眨眼想了想,“差不多有五六年吧?后来我来旬安上学,就没再见你了。”

伏城点点头:“你那时候对我特别好。”

“你怎么知道,”希遥意味深长地挑眉,“你那么小就记事了?”

“具体记不清了,”他老实承认,“但我有直觉。”

希遥愣了愣。半晌,“嗤”地一声笑了:“你不知道吗,女人的直觉才准,男人不准的……我对你才不好,好几次我差点就想弄死你了。”

他喝了酒神经迟钝,表情也木。听完这话,整个人痴痴呆呆地望向她,希遥嘴角扬得厉害,笑了好一会,才慢慢将表情收敛,认真看着他说:“还好,万幸。”

“……”

二十多年的信念毁于一旦,伏城震惊,觉得自己一定是醉迷糊了,才会出现幻觉。

希遥又开始一个劲笑,笑得他心里发毛,拍拍脸让自己清醒:“怪不得我胸膛上从小就有道疤,不会就是你捅的吧?”

“什么呀,不要乱讲,那是你自己摔跟头磕的。”希遥笑得几乎抱不住娃,“见血的事我怎么会干,我都是直接掐脖子。”

可能真的是打开方式不对,伏城闭眼躺倒,要重新醒一次。正酝酿呢,一双手冷不丁摸上他后颈,他一哆嗦,猛睁开眼:“你别这么吓人好不好……”

不过看见她的脸,就不害怕了。似乎古往今来的蠢男人,总有将美貌与善良划等号的本事,伏城皱眉说:“不可能,你是骗我的吧?”

怕给他留下心理阴影,希遥笑着点头,摸摸他头发:“傻子,说什么都信。”

心里却轻轻回忆起过往,她记起那间破落的庭院,曾有过那么一段时间,她照顾年幼的孩子饮食起居,跟他形影不离。

那是天赐良机,她有过无数次的机会下手,借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幼童宣泄她恶毒的仇恨。

可当她将纤细的脖颈抓在手里,她看着他面色涨红,听他的哭声越来越弱,濒临死亡的瞬间,她一次又一次松手,终于还是留给这孩子一条脆弱生命。

炙热的手掌穿过腰间,那傻孩子重新偎了上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希遥嫌弃地推推他散发酒味的脑袋,两个人又较起劲来。

她在心里想,那些年是她放过了他。

而常言道善有善报,到后来,也是他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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