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2)
众僧轰然称是,这了空,口才便给,智谋深远,一身武艺也十分了得,乃是灵隐寺中‘了’字辈的数一数二的人物,若不是现任方丈了凡有强力外援,行险杀了前任方丈空海,说不定现在灵隐寺中方丈之位便是他的,也正因如此,了凡方丈对其颇为猜忌,派他去丹阳县中善德寺中做那九死一生的勾当,结果事败回来,了凡正好借此把他贬到永兴归元寺这个小寺来。不过众人知他能耐极大,并无人敢看轻他。
了空笑了笑,口气十分郑重:“诸位莫要说笑,某实在心里颇有些不祥的感觉,心神不灵,所以来问问各位,还请不吝告知。”
旁边一人接口道:“了空师兄连善德寺那么危险的勾当也能活着回来,显然是佛祖保佑善人,天佑善人,又怕什么淮南军。”
房内众人顿时静了下来,尤其是智深的脸色难看的很,原来了空事败后,了凡便又派了几名心腹弟子,带了一批甲胄兵器,又去了丹阳县,联系当地豪族暴乱,结果前些日子消息传来,事情败露,不但那几名僧人每一个回来,连丹阳县内的豪族也几乎被血洗了一遍,看形势定然是凶多吉少。这人说天佑善人,了空活着回来是善人,那主持了凡那几位徒弟死于非命,自然就和善人没什么干系啦。了凡当上主持的办法不那么光明,又一心要一统江南诸多佛寺,是以对这些寺中旧人和其他小寺庙的僧人对他颇有微词,这人多喝了几杯酒,便吐出了心中真言。禅房中气氛一时极为尴尬。
了空心中暗自欢喜,脸上却装出一副为难的摸样,起身做了个团揖,笑道:“各位同门,都是贫僧多言,本来今日请大家来也就是一起打个牙祭而已,倒惹得不痛快,还请各位见谅。”方才说话那人也心里暗自后悔,害怕智深回去给了凡打小报告,也说自己喝多了,是以说错了话。一时间禅房内气氛融洽起来。这时,屋外猛然听到一声响,众人一惊,了空笑道:“想必是野狐狸来了,这归元寺颇为破落,晚上经常有些野物跑进来,佛家有杀生之戒,也就任他们去了。”
众人都已经喝得四五分了,哪里分辨得出,一人还笑道:“野狐狸,莫不是狐狸精吧,这可对修行不好。”唐代狐狸化作美女的故事已经颇有流传,众人听了齐声哄笑。
了空笑骂道:“佛家人不讲诳语,你这厮倒是百无禁忌,小心报应。”这时外面又传来几声剧响,众人这次都听得清楚,乃是兵器相撞和人的垂死呼喊声,正欲起身,却都觉得手脚无力,显然酒食中动了手脚,中了圈套。众人一齐往了空脸上看去,却只见他都是高深莫测的满脸笑容。了尘性格本极鲁莽,大声骂道:“了空你莫不是失心疯了,在酒菜里动手脚,快快把解药拿出来,我们外面可有二十来个护卫。”他边说边扶着几案边沿想要站起来,与了空厮打,没想到那药性十分猛烈,刚站起到一半,手脚猛地一软,便扑到在几案上,汤水残酒顿时四处横飞,溅了旁人浑身,惹来一阵咒骂。
“护卫。”了空一阵冷笑,这时突然转来一声惨叫,声嘶力竭,那声音仿佛就在门外,众人听得一清二楚。猛然“砰”的一声,禅房门被撞开,一名男子浑身是血,滚了进来,身上横七竖八的满是伤痕,众僧顿时吓得出了一声冷汗,酒顿时醒了。一人猛然认出那条汉子满头光亮,正是此次通行的护卫首领智友,问道:“智友,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伤的这么重?”
智友痛苦的在地上翻滚着,眼尖的早已看出他身上的伤势都是刀枪上,最严重的是腹中挨得一刀,伤口极深,连肠子都已经流了出来。智友戟指指着了空痛苦的喊道:“便是这贼僧偷袭我等,各位师叔师伯小心。”正在此时,门外走进一条雄壮汉子,光着头,穿着一件两档铠,双手各提一把横刀,满身杀气,一脚便踏在智友的背上,一刀便从后心戳进去,手底用力一剜便结果了智友的性命。蹲下拔出腰间匕首,对准智友颈椎骨缝一刀,接着手腕一用力便取下了首级。随后旁若无人的对了空躬身作揖:“彼等护卫共二十二人皆已斩杀,未走脱一人,等一会便将首级呈上来,还请高虞侯检点。”
下江南 第78章 宴无好宴中
第78章宴无好宴中
了空行若无事,点了点头:“做得好,士卒可有损伤的。”
那汉子神色严肃,躬身又行了一礼:“吾辈事先准备周密,让他们分开去用膳,然后个个击破,弟兄们有两人受了轻伤。”
了空眉头挑了一挑:“你只有十五人,将那二十二人斩杀,只有两人受了轻伤!好本事,你叫什么名字,某要为你向吕指挥使请功。”
那汉子听了大喜:“多谢虞侯栽培,某姓徐,并无大名,因为行二,乡里皆称吾徐二,位居队副之职,罗校尉回对岸禀报军情后,某便执掌这十五人。”
了空听了暗喜,自己去对岸送上顾全武偷偷离开西陵的消息,吕方立刻授给自己虞侯的职位,负责策反对岸敌军的任务。虞侯,本为执掌水泽出产之官。(《左传昭公二十年》:“薮泽之薪蒸,虞侯守之。”)宇文泰相西魏时,置虞侯都督,后世沿袭。隋为东宫禁卫官,掌侦察、巡逻。唐代后期,藩镇以亲信武官为“都虞侯”、“虞侯”,为军中执法的长官,是极为亲要的官职。此刻见吕方手下士卒如此精悍,那些护卫也都是僧兵选出的健者,竟轻而易举的斩杀干净,眼看自己选对了边,前途光明,心里极为舒畅。
说话间那二十二名护卫的首级便被送了上来,扔在地上,禅房中此时哪里还有一丝佛门净地的摸样。了空轻声数着:“1,2,3……21,22.”了空数完首级,拍了拍手,对着众僧笑道:“列位知道护卫们都到哪里去了吧。”
“你这恶贼,自己是佛门弟子,竟然联结淮南贼寇杀害释门同辈,死后定然堕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说话的正是智深,他也不像其他人一般吓得噤口不言,满脸都是怨毒之色,口中大声斥骂。
“大胆秃驴,竟然敢辱骂某家虞侯,不要脑袋了吗?”徐二上前一步,右手明晃晃的横刀在智深面前虚劈了一下,威吓于他,混忘了这屋中除了他自己全部都是头顶光光的僧人。
了空却不发火,随手示意徐二收刀退后,上前一步笑道:“智深师侄说的不错,贫僧勾结外人,杀害同侪的确应该堕入无间地狱。不过这世上如果真的因果报应不爽的话,想必了凡师兄死后也会很精彩。”
智深本来满脸都是激愤之色,口中咒骂不止,可听了了空这一席话顿时哑然,禅房之中除了徐二一人,都明晓内情。昔日了凡借助兄长顾全武的外力,杀害师父空海,夺取了灵隐寺主持和江南佛教领袖的宝座。比起了凡往日罪大恶极的行为,了空今日所为也不过是“他做初一,我作十五”而已。
了空见禅房中众人都不说话,笑道:“各位可能奇怪某为何突然出卖师门,投靠淮南吧?”
禅房中众人都不吭声,了空也自顾说了下去:“这事要从某那次前往丹阳说起。”旁边智深嗤笑道:“想来也是你事败被擒,贪生怕死便做了淮南贼的内应,只恨主持未能看出你的狼子野心,还让你到这里静养,不然哪有今日。”
了空却不着恼,笑吟吟的等着智深骂完才继续将那次的经过叙说清楚,最后才说道:“大家都知道,昔日空海师父有几名俗家弟子最是疼惜。”说到这里,了空顿了一下,看了智深一眼,其余几人也都心里有数,知道他说的便是空海的那几个私生子,便如同智深之与了凡一般。
“某本以为师父几点骨血早已为了凡那恶贼所害,却在丹阳那淮南将手下看到范尼僧范公子,真是善人必有天佑,吾师空海大师多年以来修桥铺路,救济灾民,弘扬佛法,却落得个为弟子所害的下场,某平日里还抱怨苍天无眼,善人没有好报,那天才知道造化之奇,非我辈这等浅智所能揣度。”说到这里,了空双手合十唱了声“阿弥陀佛”。室内众人也只得随他同声唱佛,只是室内满是首级,腥臭扑鼻,情形极为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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