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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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雏凤躺在床上,还在回想之前李虎丘说的话。窗户忽然被推开,夜风吹进来,凉意袭来她为之一惊。抬头看的功夫,李虎丘已关上窗户,在月光中走到床头。高雏凤要坐起来,却被他大手按住当胸,“你就这样躺着听我说就行,黄宝江走私文物,境外的接货人就是青帮大佬孙鬼马,你爸爸发现他利用自己跟孙鬼马做这卖祖宗的生意,正想以此为由收拾孙鬼马,却没想到事情泄露,黄宝江假意跟你爸爸谈二十年交情,暗地里在酒中下药,让你爸醉的厉害,躲避不开那辆皇冠车,我这次回来想对付黄宝江,为了知己知彼跟踪了他两天,凑巧看到他在那辆皇冠车上下来,刚才我在黄宝江家中偷鹤鸣图,顺便偷走了他家的录音电话里的磁带,这东西你拿着回北美,不要立即拿出来,机会合适时在关键时刻拿出来给他致命一击。”

高雏凤听话的一言不发,静静聆听,无论李虎丘说的多惊心动魄,她只静静的看着他,她相信他的本事能应付一切危难。

李虎丘继续道:“你爸爸没对你说孙鬼马的事情就是怕你无凭无据的骤然发难,不能打垮孙鬼马反而被其所乘。”他叹口气,又道:“想不到几天不见你,你就成了堂堂青帮的帮主,你肩上责任重大,我在这边还有许多事必须去做,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记住我的话,不管你想对付谁,首先要做的就是别让人家察觉到,你的对手都是老江湖,你表现的越友好他们越会对你不放心,在他们看来你那是在忍辱负重麻痹他们,不妨天真些,嚣张点,但要有度,千万别拉拢谁,也别妄想打压谁,你不知道你身边谁是他们的人,不妨把帮会的权利放给他们两个,抓牢属于你的一亩三分地,记得先把你身边的叛徒找出来。”

高雏凤默默听着,忽然瞪大眼睛,低声道:“你要走了吗?”李虎丘点点头道:“嗯,有件事办了一半儿了,还得继续办下去!”高雏凤叹息道:“能多陪我一会儿吗?”李虎丘轻声道:“我不就在这儿吗?”

静夜微凉,正是夜半无人私语时,此时无声胜有声。

高雏凤睡醒时李虎丘已经离开。房间里只余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被那只大手温暖了一夜的胸口余温尚存。高雏凤起身来到窗前,望着窗外,黑夜已离去,白天正在让城市苏醒,她顿感怅然若失。远处传来的汽笛声,让她想到了自己即将告别这个国家,告别他,这样的感觉她不喜欢。她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心坚定起来,让自己的笑容更张扬无害。洗漱已毕穿戴整齐,大步流星走过去推开那扇门。从今天起,那个想往自由快乐的小笨贼消失了。长袖善舞的青帮女帮主诞生了,在父亲去世,情人离别的双重打击下,她会成熟的很快。

会面室里,李虎丘在端木野的安排下见到大鼎子。

“是他让你扎针儿给自己争取减免刑罚的?”李虎丘问道。大鼎子点点头。

管仲能跟鲍叔牙成为至交,老顽童能跟一灯做邻居。仇恨是成就经典的基础,宽恕才是故事的高潮。大鼎子能接受黎亚荣的大礼,说明他宽恕了塞外独狼。

李虎丘道:“相逢一笑抿恩仇了?”大鼎子苦笑答:“他已存了死的心思,就是想在临死前看一眼自己亲生儿子的婚礼。”李虎丘发出一声叹息。大鼎子又道:“他把全部财产都委托给我了,一开始是希望能传给他儿子,后来怕这些钱会连累儿子,他想把这些钱都捐出去,这事儿还要委托你去办。”

从看守所出来,端木野问李虎丘:“需不需要我帮忙寻找你父母?”李虎丘抬头将目光投向北方,说道:“不必了,我知道他在哪里,我想现在就去看看他。”李虎丘想到楚烈负责保护的那个矮个子老者,对端木野说道:“黄宝江的案子未必能办的如你心愿,凡事不要太较真儿,需要我作证什么的,就来北方找我,你是个好警察,但不见得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第046章 人不如故,事不如意

哈城,深夜11点,市委大院,一号别墅内书房的灯光依然明亮。

市委书记李援朝的生活秘书,二十八岁的江静波端着新煮好的咖啡静悄悄走到伏案阅读的李援朝身后,将咖啡壶放下,轻声道:“李书记,您的咖啡煮好了,十一点了,我该下班了,您也应该多注意身体早点休息。”

李援朝先是恍然不觉,随即看了一眼手表,说道:“这块老表,三天不上劲儿就不走道,都这个时候了,还以为只有八点呢。”

江静波道:“您为什么不换一只手表呢?”

李援朝看一眼这块中性风格的老上海手表,叹口气道:“十七年前一个人送的,这辈子只戴她啦。”

“是她送的?”李援朝顺着江静波的目光看到墙上挂着的相框,点点头。江静波脸上闪过一抹失落,说道:“我猜当时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李援朝被勾动了心思,又叹了口气,换了话题:“很晚了,你回招待所休息吧,下次我再忘记时间,到下班时间你就自行离开,不要因为我耽误你个人的事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句话在江静波听来,有一语双关的味道。他在拒绝我吗?江静波想到。

自从这个男人来到哈城,江静波的心就再难安定下来。出身不凡的她有一个哈工大校长的老爹,正儿八经的正部级高干。她长相不俗,从小在一片艳羡和赞美中长大。到了择偶的年纪后,追她的青年才俊高干子弟车载斗量,她却从不看在眼里。除了长相和出身外,她还是个颇有名气的诗人,在她的诗篇里极富浪漫情怀和对英雄的崇拜想往。她喜欢的是铁骨铮铮的真正男子汉,那些油头粉面,风花雪月的公子哥儿伪才子她是无论如何都看不上的。

李援朝,下过乡,当兵上过战场,读过大学知识渊博,真可谓有故事有气概。这个男人相貌英挺不凡,遇事头脑冷静,做事铁腕果决。从他来到哈城,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整座城市的乌烟瘴气为之一清。江静波来给他当生活秘书,最初是家里的安排,她本人并不喜欢这种双方老人达成默契的刻意安排。但自从接触了李援朝以后,她的想法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乐此不疲的照顾着这个男人,事无巨细的关心他,甚至愿意包容他内心中一直藏着另一个女人的事实。只求他能用看那手表时的眼神看自己一眼。

江静波目光落到书橱旁边的相框,那里有他父亲堂堂共和国开国上将和他母亲的照片,也有他最敬重的老营长霍建民跟他的合影,还有他经常挂在嘴边的小堂妹李语冰的靓照,但这些照片都比不上这相框中间那张三寸的单人黑白照片珍贵,那是他心中的那个女人。那照片被放在最显著的位置上。这个越南战场上的一等功臣,这个身上至今还残留两枚弹片,上飞机过安检常遇麻烦的男人,郎心如铁却仍为一人保留着一缕柔情,那心灵的柔软处里深藏的女人真让人羡慕。

江静波在心底微微一叹,这个男人的铁石心肠就不会为第二个女人软化了吗?“很晚了,您早点休息!”江静波告辞离去。李援朝望着她窈窕的背影,注视良久,终于发出长长一声叹息。

他从抽屉里找出一个老旧的匣子,打开后里边是厚厚一摞信件。他抽出其中的一封,上面写道:亲爱的援朝,你已经三个礼拜没给我回信了,近来还好吗?迫切想知道你的情况。虎丘今天又淘气了,就在刚才他还踢我的肚子呢,这些天他越来越不安分,好像急着要出来似的。你上次来信说你们部队要换防到滇桂去,现在去了吗?收音机里说那边正在打仗,你也会上战场吗?真担心你,不过你放心,我和他不会拖你后腿的。男儿保家卫国流血牺牲在所难免,我会在这边默默为你祈福。假如你离开了,我会独自把他养大,还会告诉他,他的爸爸是个英雄。假如你受伤了,残了,一定要回来找我,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援朝,你知道吗……

整封信写的情真意切,温情脉脉。李援朝这号称铁石心肠的汉子不知道已看过多少遍,仍忍不住热泪盈眶。他小心翼翼把信收好,痛苦的捂脸,任热泪流过他的脸颊,无声的啜泣着。

李虎丘在别墅外的树上,眼瞅着江静波恋恋不舍的离开。皱眉沉思片刻,转身离去。

这么晚了他的房子里还有女人,他果然已经彻彻底底忘记了母亲。李虎丘不想见到这个男人,他觉得这个人不够资格做他的父亲。李虎丘虽然只是一个小贼,但却敢说有情有义有担当,这个始乱终弃,生活糜烂,道貌岸然的男人不配跟他有任何瓜葛。

离开市委大院,李虎丘直奔俄罗斯一条街旁边的一个小区。在那里有个女人和孩子在等他。

“不是说要下午就能到哈城吗?亏我早早准备,忙活了一下午,你看,饺子都凉了,哎,别吃,等我给你热热再吃。”张曼丽夺过李虎丘手里的盘子,转身奔厨房。李虎丘忽然追过去,从身后把她抱住。动作轻柔的接过她手中的盘子放到一边。拦腰将她抱起。

“别,别亲那里,好痒……”卫生间里,张曼丽坐在浴盆中。低头对水中潜水的男人说道。哗~~李虎丘的头从水中冒出来,又衔住了她胸前的蓓蕾。她顺从着他的动作,任他的粗大坚硬野蛮的冲进自己身体。他把她抱出浴盆,发泄似的任性鞑伐。她默默承受着,感受着肉体的欢愉和怀中男人精神的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终于停下来,她瘫软成一团。他抱着她,认真给她清洗身子,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喏喏着:姐,对不起。她堵住他的嘴巴,说道:“不许说对不起,你温柔也好,粗鲁也罢,我是你的女人,陪你疯我很高兴。”又道:“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了?怎么要的这么疯,都快被你拆散了。”张曼丽揉着摩擦造成的瘀红说道。

李虎丘点头道:“我找到我亲爹了。”张曼丽吃了一惊,问道:“这是该高兴的事情呀?”李虎丘摇摇头,说道:“他没跟我母亲在一起,事实是我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我们就被他抛弃了。”他口气里的情绪让张曼丽不禁动容,站起身搂住他,温柔道:“别难过了,你最起码还有我和小燕子。”李虎丘埋首在那温暖饱满中,梦呓似的说道:“从小到大,我一直以为他们肯定有不得不抛弃我的理由,天折磨人,我没道理恨生我的人,可我错了,他跟郝瘸子是一丘之貉,他抛弃了我母亲,母亲迫不得已又抛弃了我,我他妈命理该着就是个孤儿!我李虎丘活该天生就是个孤儿!”

他欲哭无泪,喃喃细语中伏在她怀中睡去。女人的胸,男人的家。

次日,将胸中阴郁宣泄一空的少年贼王神清气爽。承欢半宿又被压了大半夜的曼丽姐浑身酸麻,一根手指都懒得动。李虎丘把小燕子送去幼儿园,买了早点回来,伺候到床头哄着张曼丽吃。

张曼丽吃了两根油条喝了一碗豆浆,身子总算恢复了些力气。拉着李虎丘的大手道:“我找到合适的铺位了,今天就去签合同,有时间陪我一起去吧。”李虎丘想到要去摸摸哈城近来的变化,就没答应。张曼丽略显失望,随即展颜笑道:“别以为你出了钱就可以做撒手掌柜的,你不是说想走正道离开江湖吗?我是小女人,可不养白吃饭的,生意上的事情你得帮我,不然让你上大街要饭去。”

事后证明,这天早上拒绝张曼丽的要求,注定成为李虎丘人生中最后悔的决定之一。两个小时以后,在哈城南站,叶小刀带着两个人急匆匆找到李虎丘,告诉他张曼丽杀人了,对方是一名警察,而且身份不低。李虎丘悔恨交加,气的当场将正在施工的市委宣传标志牌一脚踢断!叶小刀看着海碗粗的水泥柱子留下的断痕,心知事情要闹大。

第047章 法理人情,猜我是谁

哈城北关区分局内,身着警服神情愤怒的中年女警正咆哮着冲向审讯室。“那个狐狸精在哪呢?这个臭不要脸的女流氓,臭婊子,她敢说我们老孟想强奸她?纯粹是满嘴胡说八道,她是想借此逃避死刑,我要撕了她的嘴,看她还敢嘴硬不?”分局的警察们口头上劝止着,却并无一人伸手拉她一下。

血灌瞳仁的中年女人冲进审讯室,发疯似的扑到头发凌乱,衣服上有多处破损的张曼丽近前,又撕又扯,两名负责问询的警员直到她把张曼丽的衣服扯的凌乱不堪,才走过来拦住她,劝道:“刘大姐,您别生气了,放心吧,她开枪打死孟局,证据确凿,谁也保不了她。”中年女人目光中闪过一丝狡诈阴狠,看一眼张曼丽身上的衣服,说道:“小张,对不起,大姐太激动了,听到她侮辱老孟的名声,我就受不了,一时没控制住,这不算毁坏证物刑讯逼供吧?”小张同情道:“您也是太气愤了的原因,没事,这件案子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没什么可毁的证据。”

分局门前,顾凯泽的奔驰车刚刚停稳,李虎丘便迫不及待的冲下车,往里就闯。门岗值班人员见状,忙出来拦住他。顾凯泽从后边追上来,冲门岗值班人一乐,说道:“给个面子,让我们进去见一下鲁局。”

分局局长鲁庆生办公室内,李虎丘红着眼睛一言不发。顾凯泽坐在沙发上冲鲁庆生说道:“老鲁,这件事你无论如何都得帮忙,我这兄弟今天必须见到那女的。”顾凯泽名虽是相求,口气里却有不容拒绝的霸气。鲁庆生为难的看着他,表情纠结,说道:“顾爷,您这是逼我呢,那女的把市局的孟副局长给打死了,这么大的案子还没审理清楚,你就让我安排嫌疑人跟家属见面,你这不是逼我扒这身皮吗?”

顾凯泽冷笑道:“我要扒你这身老虎皮还用得着逼吗?”鲁庆生倒吸了一口凉气,长叹一声,道:“得,您是爷,全听您的,我尽量安排吧。”又补充道:“咱们可说好了,见一面就拉倒,这人下午就得押市局去,您可别让我坐蜡。”

李虎丘冰冷的眼神看着鲁庆生,问道:“审讯过了吗?”鲁庆生心里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被这少年看的发毛,随口说道:“审了,拒不交代,还说是孟副局长想强奸她,挣扎中被她一枪打死的,她是出于自卫,这不是扯……嘿,我听她说的也有点道理,不然她为什么要打死孟副局长。”这厮猛然省起李虎丘是来看嫌疑人的。

李虎丘走到鲁庆生近前,伸手在他肩头上拍了两下,说道:“没事,我也不是特别关心那个女的,主要是过去欠了她点人情,这回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听说了,不过来看看未免太不仗义了。”

临时羁押室里,李虎丘跟张曼丽隔着铁栏杆见面了。张曼丽已经被换上一身临时囚服。许是江湖日子里经的事儿多了,犯了杀人大罪身陷囹圄的张曼丽表现的很平静。李虎丘注意到其他被临时羁押的案犯都没穿这个。张曼丽告诉他自己的衣服被那个死了的孟副局长给扯坏了一点,后来又被一个中年女警察给撕烂了。李虎丘眼睛顿时眯成一条缝,但他什么也没说,只问了一下事情经过。

张曼丽相中了俄罗斯一条街上的一家想转让的商铺。通过电话联络后,双方见面谈妥了价钱,约定在今天交易。张曼丽带着存折来到对方提供的地址。到了地方发现只有一个中年男人等候在这里,而之前跟她约定谈交易的那个人并未出现。张曼丽刚想走,那个人就扑上来一把拉住了她。对她说自己是哈城公安局的孟局长,之前在市场上偶尔遇上她,一直不能忘怀,今天把她骗来的目的就是要结一场露水姻缘,让她成全他。张曼丽抵死挣扎,这孟副局长被她踢中要害,恼羞成怒,掏出手枪,威逼着她,上来继续撕扯她的衣物。

张曼丽见不能力敌,就对孟局长说我左右也没男人,跟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把那玩意放下,我看着害怕,根本没心思好好陪你。孟局长以为她一个弱女子掀不起多大浪,就同意了。结果他一放下枪,张曼丽就一把拿起手枪,孟副局长上来争抢,在这过程中枪响了,子弹从孟副局长下颚打入,进入大脑直接导致孟副局长死亡。这就是案子的全部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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