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1 / 2)
李虎丘点点头,道:“那你还记这么详细做什么?”
赵一龙刚想问虎哥有何打算?一阵轰鸣入耳,赵一龙回头一看,一辆绝不该出现在校园的特纳蒙塔纳跑车由远而近驶来。刚下过雨,路上积水未干,蒙塔纳的车速极快,经过二人身边丝毫未减,压在积水上溅起的水花弄了赵一龙一身。李虎丘则在那一瞬间飘然一闪躲到赵一龙身后。若是在平常,赵一龙此刻早已发作,但他显然是认识那辆车的,粗口到嘴边生生咽了下去。李虎丘笑呵呵道:“你这位小姨真不是一般生猛人物,学校里这么开车,就算是休息时间操场无人也不大合适。”
赵一龙眉头紧锁道:“我小姨不是这种人,她一定有很急的事情要办。”
李虎丘笑道:“我也这么觉得,走,咱们过去看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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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东商贸这个名字兴起于1994年,仅用了四年时间,这个名字和另一个名字便成为整个东南商圈最响亮的两个。谢抚云,一个美的炫目到能够倾国倾城斩将夺旗的凤凰天骄女,萧落雁的大学同学,京城四秀之首。她的魄力,背景,眼光,在东南商圈内一时无两。李虎丘同她喝过酒,知道这位爷曾发下宏愿要让天下男人让巾帼,李虎丘是接地气儿的人物,对这位凤凰天女只有满心敬重和欣赏。有限的几次接触流露出的感觉也是哥们儿朋友之间的义气相投。后来这位爷屈尊跟了传奇大亨叶皓东,李虎丘还曾误会她受人所制,前去营救过她。这却是后话。闲言少叙还是继续说谢抚云来甬大的目的。
她是奔着财经学院的讲师文新宇来的。这位仁兄去年五月份在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说的是从前年开始国际热钱涌进亚洲金融市场,亚太地区资本市场规模急剧膨胀,同绝大多数经济学者乐观的看法不同,当时他认为这不是什么好现象。果不其然,进入97年七月,从泰国开始,一场席卷南亚的金融风暴从酝酿阶段升级到持续爆发,影响越来越大,不到六个月的时间,竟已露出蔓延全球的端倪。虽然这位文新宇未卜先知见解独到,但谢抚云来找他却并非为了求教金融方面的问题。
老远便看见财经学院门口聚拢了很多人,谢抚云一个对一大群。对方是最近很吃得开正要升副教授的文新宇为首,以及一干象牙塔内的学院派经济学者。谢抚云尽显商业女王风采,一群大男人与之对峙,气势上却丝毫看不出优势。
“你少同我讲这些没得用场的,我就问你是谁告诉你吴东商贸在欧美期货市场囤积了大量黄金?”谢女王单手叉腰,素手指点江山,顾盼之间威风八面。
“没有人跟我讲过这样的事情,这件事是我根据报纸和新闻上的内容分析出来的,你们吴东商贸的主营业务是进出口贸易,做的是国内的轻工产品,小商品和土特产出口生意,然后用换来的外汇从国外进口矿山机械,车船电气等国内所需的重工业产品,利用其中的价差从中牟利,在去年三月份以前你们都还在这么做,但是我查阅了最近大半年的新闻资料,发现吴东商贸出口从没停止,但已经很久没有做进口贸易了,而且你们的精英团队从去年十月份去欧洲学习,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的消息,据我所知,去欧洲的这批人大多数都是擅长操盘的资本市场精英,而欧洲方面从十月份起就一直有人在囤积黄金期货合约,综合了这些我才会做出那样的结论。”
文新宇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慢条斯理滔滔不绝讲了半天。谢抚云一直耐心聆听。李虎丘和赵一龙赶到近前时刚好听到这段对话。
谢抚云的嘴角微微翘起,眼神里含着轻蔑之意,微微点头,哼了一声道:“姓文的,你少同我面前充大尾巴狼,你什么水平我一眼就能看到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些都是后凑的材料,没有证据,我懒得跟你计较罢了,但是你凭主观臆测妄自揣摩我吴东商贸的商业机密并公诸于众,导致吴东商贸不得不在即将牟得暴利之前提前被动抛出手中的黄金期指,这笔账你别想逃过去!”嚣张的往前逼近了一步,众教授学者齐齐后退一步。
谢抚云爆发出爽朗欢笑,刹那间拨云见日百花低头,论模样无论是萧落雁还是陈李李都能与之媲美,但若比气势,这位凤凰姐姐无愧是百鸟之王。“姓文的,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不管你背后有什么样的人在捣鬼,你只不过是个微如尘埃的小人物,我谢抚云若是想针对你,分分钟都能让你身败名裂家破人亡!我不去跟你计较你在报纸上说那些话是出于学者真知还是别有用心,只最后提醒你一句,别忘了你长了一张什么颜色的皮!”
说罢,冲李虎丘招招手道:“早听小雁儿说你跑这来装大瓣儿蒜了,今儿忙,不跟你多说了,过些日子杭城那边有个拍卖会,到那天跟小雁儿一起过去,我也会去,到那时再好好聊聊。”李虎丘含笑点头目送她钻进蒙塔纳,油门轰鸣声入耳,伊人就这样扬长而去。门前众人也随之而散,只剩下文新宇面色惨白满头大汗站在那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赵一龙目送跑车远去,长出了一口气,好奇问道:“虎哥,你认识我小姨?”
李虎丘点点头,淡然道:“嗯,见过几次,也接触过,不算太熟也不算陌生。”反问:“你从他们刚才的对话里听出什么没?”
赵一龙说:“好像是文老师泄露了我小姨她们企业的机密,把她引到这儿发飙来了。”
李虎丘道:“所以说要让你养成思考的习惯,你看到的是事物的外在表象,深层次的内容在她们的对话里,首先是这位文老师的背后很有故事;其次是金融危机越演越烈,你小姨却提前布局低价时吃进黄金,如今金融危机这一闹,黄金这硬通货自然成了投资者保值的首选;第三点,这金融危机的背后有明显人为推动的痕迹,你小姨提前预见到了,所以布局黄金期货,而这位文老师就不知是从何而知了;最后一点,吴东商贸只是没有赚到原计划的暴利,但至少是赚到了,你想过没有,你小姨是那种会因为华夏国内几张报纸上几句话就会撒手的人?这件事的背后大有文章,前阵子你给我读报,说有报道称美国诺克斯堡的美联储黄金储备库丢了八百吨黄金,假如这件事是真的,这批黄金流入市场,你小姨的那些黄金期指会怎样?她现在及时退出了,最终又有哪些人可能从中谋取到暴利?这些你可曾想过?”
赵一龙听罢看着李虎丘,视之如鬼。前边三点还比较容易分析到。而那最后一点在这么短时间做出这样的分析,无论是否切中要害,都不得不让赵一龙对这位年轻的自由社大龙头由钦佩转为由衷敬仰。那报纸来是来自港岛的英文版,李虎丘说的内容全是先经赵一龙之口说过的,而他却没有想过把八百吨黄金失窃事件跟谢抚云提前抛售黄金期指联系在一起。
“我觉着那条新闻八成是假的,所以根本没往这方面联想。”
“假的?诺克斯堡是什么地方?那种地方传出的新闻真假还重要吗?重点是他们为何要让这种新闻传出来,以什么样的口吻和形式传出来的,是讳莫如深还是小荷才露尖尖角,亦或是真相大白公诸于天下?从你读给我听的信息来看,美国人对此仍讳莫如深,一切以猜测和怀疑的口吻在曝光这件事,不过这些都不是咱们能操心的事情,你小姨何等人物,连我这隐居二线的商业混子都能看出些端倪的事情,她又岂会毫无察觉?”李虎丘眼望南方,心中暗叹,这场明显有人在推波助澜的金融危机就要爆发到那里,会不会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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诨号矮脚虎的白文博同学前阵子过的有点郁闷,学校内唯一与他臭味相投的铁哥们牛志刚家里出事儿办了休学。欺负人吊马子的快乐也是需要人共同分享的。但最近他倒是挺开心的,不为别的,家中老官运亨通官升不止一级,一跃成为市委副书记市委常委,甬城可是副省级城市,老爹白春生这下子已经是正厅级干部,而他白文博也终于成为可媲美赵一龙的纨绔太子爷。此刻百无聊赖的矮脚虎正带着一群狐群狗党坐在经济学院的东北角,老远看见自由社大龙头领着小跟班赵一龙在操场那边走过。“咦?那不是去年揍过志刚的那小子吗?他叫什么来着?”
一旁有跟班少年答道:“李虎丘,带头鼓捣一帮人动手打的刚哥,这小子有个保镖很厉害,还把赵一龙给揍了。”
“赵一龙?”白文博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莽夫一个,还喜欢玩英雄惜英雄那套幼稚把戏,你这一提醒我就想起来了,这个李虎丘我去年还特别找人摸过他的底,人住在青田镇,家是北方的,看他住的那个地方和平常来往的人物,家里边不像是做官的,估计能有点钱,但有钱又怎样?这里是华夏,有权才是头一排的大爷,志刚临走前托我办他,等我摸清楚情况后,这小子却失踪了好几个月,以为这小赤佬害怕退学了呢。”
另一名少年不无担忧的:“他好像跟赵一龙的关系不错。”
白文博回身甩了这少年一巴掌,眼中充满乖戾之色,“赵一龙多个球?你提醒我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不如他?”
少年登时想起如今的矮脚虎身份已跟过去大不同,白春生从白书记变成白副书记,水涨船高,如今的白文博不仅在甬大,甚至在甬城都堪称头一排的纨绔公子哥儿。自然不会像过去一样在赵一龙面前大气儿都不敢出。
李虎丘在老远的地方便听到了少年们的言语,这些小猫崽儿堂堂自由社大龙头看都懒得看。一叶知秋见微知著,他感兴趣的是白文博背后的白春生,那才是大老虎,打趴下那样的人物才是自由社想干的事情。转头对赵一龙坏笑道:“一会儿你去揍白文博一顿,打的狠一点儿。”
第245章 以不动之心观其本质
赵一龙在练功时间向李虎丘请教如何能见微知著?李虎丘告诉他需先有不动之身。赵一龙疑惑不解。李虎丘肃容端坐,说:“所谓不动之身既不动之心魄,人性扶摇难定,容易被表象迷惑轻易做出错误结论或决定,要想看透事物本质需先学会不动心,不为外物所惑,才能知其贵贱,分析事物需要经验和学习,但观察事物战胜迷惑人的表象却离不开不动之心。”
赵一龙得寸进尺又问如何能练成不动之心?李虎丘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赵一龙被踢的一蹦多高,贼王呵斥道:“滚院子里练功去,什么时候我踢你不动,什么时候你算练成不动之身,到那时再研究不动之心。”尚楠坐在一旁缝裤子,抬起头插言道:“你现在踢不动我了,我问你如何能修成不动之心?”李虎丘看了一眼耐克运动裤上细密的针脚,白了老实孩子一眼,道:“离我小姨远远的你就算修成了不动之心。”又道:“你丫怎么过的这么节省?我每个月没给你开工资吗?买条新裤子不成?攒钱不花等于穷光蛋的道理你懂不懂?”
尚楠摇头,“这裤子挺好,为什么要买新的?够吃,够穿,可以练功,可以看电视,挣的钱都花在不够吃,不够穿,没有电视看,没有书读的老家大山里的朋友身上了。”
李虎丘一拍大腿,指着尚楠冲赵一龙叫道:“听见没,这就叫不动心!禅佛道宗都教不了你的世俗修行全在这几句话里了。”
赵一龙摇头不解道:“挣钱全给别人花,自己穿打补丁的衣服,这算什么修行?”不见艰辛不修行,未经世俗难成佛。赵一龙这含着金钥匙出生,从未受过世情悲苦磨砺的军长公子哪里体会得到小楠哥的境界。
李虎丘笑骂一句朽木不可雕,让他赶紧滚院子里练功去。赵一龙出门前回头问:“你让我揍白文博一顿,揍完了,下一步该怎么办?”李虎丘问:“揍成什么样?”赵一龙有些兴奋:“被我一脚把胳膊踢掉环儿了,一拳打掉了半口牙,虎哥,白文博现在今非昔比了,我把他揍成这样,家里边我老爹面前怕不好交代,您得帮我拿个主意。”李虎丘笑道:“嗯,干得不错!回家等着挨收拾,我想看看你那位军长老爹会把你怎么样?”赵一龙怪叫:“为什么啊?”李虎丘笑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尚楠又抬起头说道:“你这么处心积虑针对那位白副书记,万一人家真是一清如水明如镜的好官怎么办?”
李虎丘把手一摊道:“这不是还没怎么着他呢?现在是试探和调查阶段,他是什么人还没有十足把握下定论,但他那个儿子白文博是个十足混蛋却是肯定的,揍他一顿给个教训不算冤。”
尚楠的裤子缝好了,拿起来抖了抖然后穿上下地,左右看了一眼很满意。小楠哥英俊非凡,又爱整洁,就算穿的再朴实也一样比某人更容易夺万千少女眼球。李虎丘看他就不免妒火中烧,恶毒的说你丫要真修炼成了就不穿裤子出门,那才叫无人无我无臭皮囊。尚楠说那不行,明前会笑的。一句话把李虎丘噎的没词儿。
“甬大滑冰馆今晚有一场国际级比赛,她请我一起去看呢。”
李虎丘闻听大惊失色,暗自犯愁,这怎么又勾搭上了?说道:“你可千万不能去,我跟你说她就是个女魔头,打着主意伤害你,玩弄你之后再无情的抛弃你,始乱终弃,让你伤心一辈子。”尚楠心道真是这样倒好了,说道:“你这叫只许州官放火,好在我跟你是兄弟关系,今晚的灯我点定了,你有所不知,今晚的花样滑冰比赛,世锦赛亚军有华夏冰玫瑰之称的宋诗韵也会出场。”
李虎丘先是不屑:“你点个屁……什么?贼王神色一变,你说冰玫瑰宋诗韵来了?哪个宋诗韵?”
“还有哪个?”尚楠好奇怪的看着李虎丘反问道:“你不看电视吗?咱们国家在这个项目上她可是第一人,连国外媒体都说她是百年不遇的滑冰天才,世锦赛虽然是亚军却不是水平问题,大家都认为裁判决定了冠军归属而不是运动员的水平。”
“净放屁!你什么时候见我跟你们一起看电视?”李虎丘不耐道:“我就问你这个宋诗韵是不是哈城人?”
尚楠道:“好像是!我记得有个报道组专门去她们家采访过,她爸还是黑省的一个大官儿,她们家条件挺好的,前阵子报道铺天盖地的,就差没把她树为国家级楷模了。”
李虎丘心想一定错不了,就是在哈城时认识的那个宋诗韵,她爸是黑省的省长大人跟李援朝穿一条裤子的政治伙伴,自己还曾经利用她打掩护偷了宋三的红黑帐本。记得那时候她就在练花滑,想不到几年不见都已经是世界级选手了。想到这儿突然兴趣大增,想要见一见这位昔日好友了。犹记当初哈城火车站上送别时那个翩翩起舞的红色身影,现在的她已是风光无限的国宝级运动员,还会记得曾为之独舞的那个江湖浪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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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堂堂的甬大滑冰馆内座无虚席,为了保持冰面的硬度,馆内的制冷系统开的很大,中心区域的温度已至零下。看台上的温度也高不到哪去,但这么低的温度却也挡不住观众们的热情。在这四季不分明的南方滨城能看到当今世界最高级别的冰上表演是非常难得的事情。更何况这场表演的主角还是众多男生们心中的女神冰玫瑰宋诗韵。
李虎丘在千夫所指下挤到最靠近运动员出入场口的位置,向四周展示从赵一龙手中横刀夺爱弄来的票后坦然坐下。在他脚下便是各国运动队的教练席和队员席位。在华夏代表队的席位区内,一名身着深蓝色西装,身材欣长笔挺的年轻男子坐在其中,因其穿着与众不同而十分显眼。被一团火红羽绒包裹其中的宋诗韵正跟他聊得火热。时不时发出愉快的笑声传到李虎丘耳朵里。看起来她这几年生活的很开心,李虎丘稍感欣慰想到,还记得那会儿他离开哈城寻找小燕子,她去火车站送行时依依不舍的风情,那一点朦胧心到如今恐怕已所剩无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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