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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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沙漠戈壁上,银色犀牛只牛气了一天便不牛了。大漠深处巨大的沙丘此起彼伏,那沙子细如土面儿,轮子稍微较力便会扣进沙子里,直到托地盘走不动为止。万般无奈下,哥俩只好卸下给养,一人一个大包徒步挑战沙漠。

巴丹吉林沙漠如果按照地图上的说法倒没有多大,四万多平方公里,不过比一个台省大一万多平方公里,但实际上的面积却足有十个台省那么大都不止。这些年大西北的沙漠化愈演愈烈,巴丹吉林大沙漠周边的草场面积退化严重,过去所划分的巴丹吉林大漠早就不准确。虎丘和东阳深入大漠后,用两条腿一路向北量了一个礼拜,脚下依然是茫茫无际的大沙漠。所幸这座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大沙漠里星罗棋布了许多内陆湖,当地人称之为海子。哥俩儿本就有远胜常人的忍耐力,又时不时的能够遇上补充淡水的地方,这一路走来虽然艰辛,却也大开眼界,并未有想象的尽是艰辛困苦。

李虎丘的性格是只要能说话便能开玩笑,听东阳说起路线,这厮来了精神,说起当年事来,“当初宝叔奉命追杀我,那次走的是千里跃进大东南的路线,一路虽然被追的挺狼狈,但至少吃有一口热的,住有一片屋檐,偶尔还能捞着睡一觉,跟这次比起来,那次的逃亡简直就是在度假,由此看来,老疯子才是好人,董师傅的良心大大的坏啦,硬是把咱们俩逼的这么紧。”

东阳说:“凭咱们的所作所为,对于他们而言的确很难理解。”李虎丘不爱谈这个话题,指着东阳肩头上的巨雕铁翎道:“这‘小子’跟你同吃同住厮混了这么久,吃也开口吃了,喝也张嘴喝了,现在放它出去逮几只兔子回来应该没问题了吧?”东阳苦笑道:“虎哥你想的倒是挺美的,这鬼地方哪里有兔子给它抓啊?这么长时间我也没系统的训练过它,只怕一松开它,这‘小子’就得飞没影了。”

东阳话音刚落,铁翎忽然发出一声雕鸣,振动翅膀流露出躁动不安的样子,似乎对东阳的不信任颇有不满之意。李虎丘惊奇道:“哎呀,这小子该不会是听懂了咱俩说的话吧?”又道:“试一试吧,反正你也是没时间训练它,要是你们没这个缘分,就算放生了,要是它真的通人气,咱们今后便又多了一位兄弟。”东阳稍微犹豫片刻,终于点头,默默解开了缚在铁翎爪子上的绳索。巨雕铁翎蹬着东阳的肩头猛然一跃,巨大的双翼掀起沙尘弥漫,忽的一下子飞上了蓝天,顷刻间便化作一个黑点,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东阳一直出神望着,直到看不见了,才满面失望之色,摇头叹道:“果然如此!它野性太重,根本不可能被驯化。”李虎丘还在看,神色微变,也摇头,却说:“东阳,你错了,它虽然骄傲却也孤独,在这世间除了你我之外,其它生物在它眼中都太弱,它不肯随你为奴却愿意与你为友,现在它虽然翱翔在九重霄上,却并未远离,不信你发力呼哨一下召唤它试一试。”

东阳向来自负从小练就的神眼,纵然早对虎丘敬佩的五体投地,却也不相信虎哥的眼力会比自己好。听虎哥这么一说,不禁将信将疑,试探着把手塞进嘴里,长长的发出一声唿哨。举头观望,少顷,天空中忽现一个阴影,在空中欢快的,自由的,恣意放纵的盘旋着,越来越低,最后收翅猛的落到东阳肩头上。燕东阳惊喜的:“铁翎,你愿意跟我做兄弟?”

巨雕铁翎其实未必听懂东阳的话,但它是通人气的智兽,擅长观察人的神情,从神态表情和语气中便能感受到二人对它的态度。它见东阳面露欢颜,语气急迫中带有兴奋惊喜之意,便也应和着发出一声欢愉的雕鸣。东阳兴奋叫道:“虎哥,你说对了,铁翎真能听懂咱们说什么,从今往后,再也不用绑着它了。”李虎丘笑道:“我看它未必是听的懂,不过它活的命长了,心中有灵智,就好像几岁的孩子,未必听得懂大人讲什么,却能通过观察大人的情绪变化,判断父母的意图,这事儿我有经验,小燕子小的时候就这样。”

东阳抬起手,铁翎聪明的跳上他的手臂,东阳猛地举手往高处一松,铁翎顺势跃起振翅高飞,这次却是向着远方飞去。虎丘说:“我打赌它准是这些日子火腿肉吃腻歪,弄点新鲜货去了,咱们走咱们的,它在数千米高空上,咱们走多远它都能找得到。”东阳从包里摸出那本在巴彦淖尔冒着巨大风险淘换来的训猎鹰的书,劈手扯的粉碎,说道:“再听话的奴仆,又怎么比得上生死之交的兄弟。”李虎丘说:“你小子要不是这么冷酷难近,也不至于只有我和小楠哥两个兄弟。”东阳摇头正色道:“我燕东阳这辈子能与虎哥你兄弟一场,可说是生平最得意事,又有妮娜相伴,更足慰平生。”

二人向北趟着沙海前行,又熬过两天,李虎丘咳嗽的越来越厉害。两个人的食物已近告罄,携带的淡水也有限,东阳一个劲儿的劝虎哥多喝水,虎丘每次只是象征性喝一点点。此时他们已走到大漠的最深处无人区,之前隔一阵子还能偶尔看见个把牧民驼队走过的痕迹,现在却只有万里黄海沙涌如浪,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唯一可见的景观便是时不时遇到的形状怪异的风化石林、风蚀蘑菇石、蜂窝石、风蚀石柱、大峡谷等令人叹为观止的奇特地貌。跟在魔鬼海域看到礁石怪岛的心情差不多。再有便是随处可见的鸣沙山,有的高达200多米,峰峦陡峭,沙脊如刃,高低错落,沙子下滑的轰鸣声响彻数公里,不愧为‘世界鸣沙王国’。一开始看着还新鲜,这会儿听见那动静就闹心,跟鬼哭似的。

巨雕铁翎两天当中只昨夜时回来一次,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回来后累的不像样子,后半夜又飞走了,直到此刻仍没动静。连虎丘都开始多心这‘小子’是不是当了叛徒,东阳却笃信铁翎一定会回来。有的时候,信任需要的不是虎丘一样的智慧和阅历,而是心与心之间微妙的联系。东阳就有这种无迹可寻近乎野兽的本能。

果然,半夜时分,哥俩相互推让最后一根香肠,虎丘自称可以辟谷,东阳则说自己底子厚,再饿十天半个月都没问题。最后争来争去终于商定谁也不吃留给铁翎。正这时,铁翎回来了,这次居然不是空爪子回来的,竟抓回一匹狼。身躯粗壮,毛缝间尽是草屑,分明是从草原上抓到的,李虎丘记得上一次看见草还是在百公里之外。也就是说铁翎带着这匹几十斤重的成年大狼飞了至少上百公里。虎丘想到这里不禁暗自愧疚于自己之前怀疑过小铁翎的义气,有感而发道:“仗义每多屠狗辈算什么?义气深重有鸟兽才是真仗义。”

东阳把仅剩下的香肠喂给铁翎吃了,虎丘用一把飞刀把大狼肢解后,将内脏鲜肥的部分也喂给铁翎吃了,把两条狼腿跟东阳两个各分一条,虎丘扯开狼皮就这么生着吃了几大口。东阳则更生猛,撕开狼皮连筋骨带肉嘎巴嘎巴的嚼碎了吃进肚子。狼肉里便含有水分,以李虎丘的心之神道对自身的控制能力,这点食物便足够解燃眉之急。吃了几口后将剩下的绝大部分递给东阳,起身仰望夜空,月现风圈,说道:“咱们俩躲进大漠也近半个月,董师傅他们始终没见动静,大概已经在前面以逸待劳等着咱们,转南风,要变天,一旦下雨,这大漠的夜晚会更难熬。”东阳说:“他老人家大概是想抓两个老实的。”李虎丘嘿嘿一笑道:“这场雨如果能下来,两日内,他们一定会趁机出手!”眼中放光,似在自语,“董师傅,您大概也想试一下能接住我几把飞刀吧?”

第331章 星日马,明察秋毫见生门

燕东阳有点沮丧。东阳从未考虑过打的问题,一心想着如何逃走。如今跑进大漠半个月,听虎哥的意思还没有甩开几个老头的追踪,让他感到有些泄气。虎丘说:楚总震怒,亲自下了必抓令,华夏北方屯兵数十万,组织几万人马在大漠外围拉一张大网绝非难事。东阳说:所以他们根本不必追进大漠,只要张好口袋等着咱们筋疲力尽走出去后,便可以抓人了。李虎丘不以为然的一笑,似乎另有打算。东阳问:“虎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李虎丘说:“本来没办法所以只好逃,逃来逃去逃出个办法来。”燕东阳不解的看着他。虎丘一指巨雕铁翎,道:“分开走,让铁翎带着你先走,我一个人可以轻松摆脱他们的追捕。”怕东阳不肯,又说道:“我想跑,便没人抓得住,只是之前一直担心你跑不掉。”

东阳深知虎哥的轻功天下绝伦,之前他也曾劝过虎哥独自逃,只是小虎哥一直不肯。现在铁翎终于被招安,雕能负重自身体重三倍的猎物飞行,铁翎天赋异禀,多半更胜寻常大雕。它的体重在五十斤左右,在饥肠辘辘的情况下能从百公里之外带回一匹八九十斤的成年大狼。让铁翎吃饱了以后抓起他,飞飞停停越过国界线大概不成问题。外围的网张的再大,恐怕也想不到有人能乘雕逃出去。

次日晨,李虎丘将分割好的狼肉塞进东阳包里,嘱咐:“这不是给你吃的,除了给铁翎的食物外你只能带上弓箭,你们出了国境后往北走八十公里就是外蒙的赛可汗区,一星期内我要还没到,你就独自去跟妮娜会合。”情势如此,东阳也不矫情,果决的说:“我在那里等到你来为止!”虎丘正色道:“没有必要,万一我真逃不掉,他们也不会把我怎么样,最多是押解回京,弄个什么鬼地方禁足而已,你与其留在那儿枯等还不如跟妮娜会合。”燕东阳一愣。虎丘笑道:“当然,这个可能性几乎没有,但咱们得有最坏的打算。”

※※※

楚烈坐在只有军级机关才装配的野战指挥车上,咬着笔杆,眼望车窗外的凄风寒雨,怔怔出神了一会儿,又埋头写起日记来。这是他坚持多年的习惯,即便是在万里追逃的过程中,也不忘简单记录几笔。

99年3月28日,阴雨,巴丹吉林沙漠北部边缘。那个人进入大漠第二十一天,抓捕行动进入收网阶段。从东到西追了近万里,会在今天终结吗?我希望可以结束。但师父很不乐观,他说那个人想走没人能抓得住。他们在大漠里走了这么长时间,又遭遇了这场雨,师父和天兵小组的五位前辈却依然这么慎重,他难道已经强到这般地步了吗?命运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假如我当年不去哈城,他就不会偷走祖师手迹,也就没机会遇上师父,更谈不上练成这一身功夫。从这点说起,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我,如今的局面岂非是我自己作茧自缚?算上翠松园枪案和乔宝山父子的死,他这一路杀人无数,真可以称得上满手血腥,但为何之前我始终对他恨不起来?如果不是郭老师的死,或者我到现在都还会犹豫要不要抓住他。暖暖跟秦老回京,走的时候都还在为他求情,这个人就是有一种奇异的魅力,能让认识他的人不知不觉的为之着魔。落雁是这样,现在暖暖也是这样,甚至连师父都不想抓他。

“楚烈。”窗外董兆丰打伞站在寒雨中看着他,“该动身了,西边发现他们的踪迹。”

楚烈微微愣了一会神儿,合上日记,霍然站起。目光坚定望着西方。李虎丘,不管你是情义英雄还是杀人魔王,我楚烈是兵,而你是贼,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只为郭老师这一件事,我也一定要拿你归案。

※※※

李虎丘行至一小片沙窝绿地中,正在跟身边不远处趴着的一只蝎子大眼瞪小眼。这家伙盯他很久了,虎丘猜测自己大概挡住了它回家的路线。沙洲之地上求生存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这只蝎子能在绝境中顽强存活下来殊为不易。江湖路上道左相逢,也是一场缘分,好狗还不挡道儿呢,何况是堂堂贼王。虎丘将嘴里的草杆儿嚼碎吐出,侧身让出道路来。

蝎子看来毫不领情,仍趴在那里,亮出一对儿螯钳,尾部的毒刺高高竖起,摆出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

李虎丘蹲下身看着它,说:“我都已给你让出一条生路来,你干嘛还要冲我张牙舞爪的?你难道就这么好胜,一定要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来?”说着,忽然出手,二指钳住蝎子的尾钩毒刺,轻轻一拉将毒囊拽出,把整只蝎子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含糊自语:“说好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各行其道殊途同归不是挺好?为何非逼着我与你同道?索性咱们就手底下见分晓,生死各安天命!看看到底是你蛰死我,还是我吃掉你。”

结局显而易见,然而几个小时后将要发生的下一次狭路相逢,还会这么容易吗?

虎丘对东阳说自己自有脱身之法,但其实这四周已是铁壁合围,随便从哪里突围等着他的都是几百条枪。想要逃出去,除非像铁翎一样生了一对儿翅膀。可惜铁翎只与东阳有心灵上的默契和信任,不可能将东阳送出去后再回来接上他。贼王只有靠自己,他目前唯一的机会就是从董兆丰率领的老头六人组面前杀出去。他相信有董师傅他们把守的地方,包围圈一定是最薄弱的,甚至有可能虚设或不设。李虎丘想试一试,有东阳跟着他不敢这么干,因为一旦双方纠缠到一起,在六老头组合面前东阳的威力全在一张弓和一把枪上,显然那样的手段并不适合用来对付六个传授过他们本事的老头。现在东阳先走一步,李虎丘再无顾忌,他要全力以赴从正面突围!

李虎丘盘膝坐下闭目凝神,他在回想当日武定一以百养一敌奋力对抗老魔君聂啸林时的情景。

武道中人打熬气血和筋骨强化自身,不管是外家功夫还是内家拳法,都不脱此道。而气功却是一门身心同修重意不重力进益缓慢的温吞功夫,所以极少被应用到实战中。李虎丘曾就这个问题请教过董兆丰,老爷子告诉他,中医里说气功是通过调神的自我锻炼,使自身气机变得协调的锻炼方法。很多练气功的人能够长命百岁,却并没有什么真功夫,便是这个道理。读书可以养浩然气,参佛可以修无量气,所以气功是更重视精神层面的修养的强身方法。

董师傅当时还说:古代的养生家认为,‘炁’和‘气’是两种不同的概念。通俗的讲,‘炁’就是人体最初的先天能源,而‘气’则是指通过后天的呼吸以及饮食所产生的能量。而气功锻炼主要是通过后天的呼吸等方法来接通先天的‘炁’,也就是触发人体的潜能,虎丘自创的心神导引之术其实便是这样一种气功诀窍。他之所以能够激发心血爆发出超乎自身极限的力量,正是源自这门能够刺激人体潜能的方法。

武道中有一个颠扑不破的理论,人体的潜能是无限的,这里的潜能便是指‘炁’。但每个人的应用和承载的能力却是有限的。应用能力取决于精神意志心神能量的强弱,承载能力则取决于身体强化的境界。虎丘的身体境界是绝顶宗师,但精神意志心神能量的水平却是神道级别的,所以通过气功,他可以短时间内发挥出超越己身承受极限的强大潜能,却不能长时间保持在那个水平上。

武定一的百养一敌首重修养,潜心练气不断触发潜能存蓄在体内,最后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爆发于实战中。这种积累不仅体现在潜能上,更体现在精神上,被压抑了许久的战意一旦爆发,精神上也能在短时间达到更高层次,从而足以驾驭这超越自身体力承受极限的潜能。所以,武定一才能在聂啸林面前长拳大马抢攻先手那么长时间。

李虎丘不同于武定一,圆满大宗师本身可以存蓄的潜能巨大,武定一又潜修多年才积蓄了硬抗聂啸林百招的潜能。虎丘的境界不过绝顶宗师,而且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存蓄潜能。但他跟聂啸林学会了一招存蓄气血的绝技,与武定一的百养一敌在道理上是相通的。借玄阴之力在丹田之内凝聚气血精魄成团,以阴阳双修之法不断滋润其壮大,最终应用在临敌时,需要他已神道心意激发心血能量化开这团气血,入四肢百骸,爆发出超强力道来。这一招的威力在极短时间内甚至达到了聂啸林全力一击的水平,用来突破董师傅他们包围,还是有一定胜算的。但现在的问题是虎丘身边没有阴阳修合的对象,借不到玄阴之力。所以他想到了气功。

虎丘记得曾在董师傅的古版黄帝内经中看到过,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吸精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积精全神、精神不散等练气方法。其中把握阴阳这句话之后又曾对阴阳二气做过阐述,人有元炁,天地也有元炁,人的元炁分阴阳,天地的同样也分阴阳。采纳天地阴阳二炁为己所用,便是气功强身中的外王之道。李虎丘所以选择在这里修养气息,便是看中了这沙窝内的水气凝聚,阴炁沉于地表三尺内的地貌特征。

李虎丘调养一番后,起身在地上徒手挖了个八尺深的圆坑,最深处已见水,果然阴寒刺骨。虎丘毫不在意坐了进去,又用手将沙土回填,把自己生生埋在其中,只留下脖颈以上露在外面。他打算以心之导引术引着地下寒阴炁由幽门入体,在丹田与滚热的气血相冲,在局部形成血栓状的气血团。但这种方法毕竟是初创,过去从未有人这么试过,虽然道理上是通的,但绝非一蹴而就便能实现。李虎丘最初几次导引寒阴炁入体,不是寒阴炁吸收的不够,便是气血不够热,又或者气血太热,寒阴炁与之便消融。远不如与落雁李李阴阳相通时那般予取予求随心可控。虎丘反复试了许多次,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在丹田中凝聚成一团气血。就在他抓紧时间不断吸收地下寒阴炁与体内气血聚合将这团血气不断壮大时,耳中忽然听见发动机马达声,先只是细微一声,而后声音不断扩大,嘈杂,方向正北,往这边而来。

李虎丘从坑中一跃而出。但见,傍晚时分,天上阴霾散尽,夕阳西坠,风平浪静的沙海大漠风光宜人,沙子反射着夕阳的余晖,光线变幻,竟似比平原上的正午光线还充足。正北方向,有六辆军用越野车出现在沙丘慢坡上。贼王之前故意在伪装成牧民深入大漠搜寻的几个侦察兵面前暴露目标,等候的便是这一刻。他直起身子,看着从吉普车上走下的熟悉的良师益友。在老爷子身后不足五公里便是外蒙了,只要过了董师傅这一关,便是天高鸟飞海阔鱼跃!虎丘心中兴奋忐忑,这一关能过去吗?

第332章 斗木獬,吉星照猛虎入林

董兆丰那张与晚霞同辉的脸上挂着苦笑,心头的滋味却比脸上的笑还苦。许多年前他不肯收李虎丘为正式弟子,便是防着今日情景,想不到此事竟然成真。而当初在老爷子看来终身难入化劲门槛的李虎丘,如今却已是堂堂绝顶大宗师,独创心之神道,在武道上开天辟地的人物。董兆丰不后悔当年的决定,却可惜惊才艳羡博采众家之长的虎丘走到这步田地。除了慨叹命运弄人外,只剩下不胜唏嘘。

论千秋功过,谁问心无愧?只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李虎丘行至八卦宗师面前,躬身一礼,露出与老先生相同的笑容,道:“看来您这次是要动真格的。”

董兆丰寿眉微轩,以明亮活泼的双眸上下审视李虎丘,末了说道:“这可奇了,你的功夫怎么退步这么多?气败血亏,迟滞阻塞,身形步法都大不如前。”李虎丘开口欲言,话未出口,却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董兆丰神色一动,捋须肃穆道:“你的气血沉凝于丹田,形成了一个球体血栓,大漠之中昼热夜寒,你连续跋涉二十余日,想来饮水也是不便,你肺叶阳经上的伤最受不得干渴,这沙漠中气候又是如此干燥,粉尘厚重,都对你的旧伤不利,你多日不饮不食,为减少消耗,不得不关闭自身许多机能运转,身体更加虚弱,接着又赶上连续两天的寒雨,这才导致你现在状态这么差,虎丘,你还想跟我交手吗?”

李虎丘剧咳稍缓,平复气血,抬头示弱道:“我本就不敢与您交手,走到这步田地我本已绝望,只是因为今日带队的是您,才心存了一丝侥幸,只想请您念在往日情分上放我一马”顿了顿,又苦笑道:“这趟出门把祸闯大了,回到京城还不知道楚总会怎么收拾我。”

董兆丰想到军委直属的某秘密基地里有一座被称为十八层地狱的监狱。龙勇就是从那里出来又回到那里去的,作为武者,有机会去那里走一遭未必是坏事。沉声道:“虎丘,事到如今你只有回头是岸一条路可走,至于回京后楚总会如何处理你,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不必担心,他会把你关进一处绝地,虽然暂时会禁锢你的自由,但却也未必没有好处,据我所知,龙勇便是从那里出来的。”

李虎丘心中一动,微微动容道:“您是说龙勇也被关在那?浑河岸边四大高手决战,武定一和谢炜烨都死了,惟独他活了下来,连聂啸林都说当世在他之上的不过二三人,这样的人物谁能关得住?”

董兆丰听他说起浑河岸聂啸林大战龙勇等人一事,不禁心中忽起波澜。曾记得当日聂啸林也登门拜访过他,却不知为何没有留下战书便走了。这件事过去几个月了,每每思及此事,董兆丰心中仍不免阵阵遗憾。聂啸林这千百年所出未必有五十之数的神道顶峰大高手,决战双手双宗师身兼两大绝活儿的龙勇和世间第二位童子功大圆满宗师谢炜烨,再加上一个自负平生不虚名,百养一敌谁争锋的武定一。遥想当时四大高手交战的情形,神道拳意是何等威势?武定一的百养一敌又有怎样一番玄妙?身为武者未能亲眼见证此武道盛事,实乃生平之大憾。在他身边更有几个武痴人物也对那场旷世大战神往不已。其中一位身着最高军士长衔的老军人,动容问道:“你小子当时在场?”

李虎丘见这位老兵没有六十也有五十八,知道这人虽然籍籍无名,却是昔日天下第一的孔文龙亲手栽培出来的弟子。东阳不止一次说过天兵小组的五位成员,把毕生都献给了军队和武道。大背头乐呵呵胖乎乎的叫昆仑,精瘦似竹竿脾气最急的是太行,矮个子额头隆起好似寿星的是峨眉,健壮敦厚状如老农的代号泰山,面白如玉古雅清奇的则被称为南山。他们中任何一人若走仕途,便是领兵数万雄踞一方的将军,若离开部队,至少不会逊色于董兆丰张永宝。而他们现在,却连个名字都没有,只有五个代号。虎丘心生敬意,拱手道:“见过太行前辈,晚辈有幸目睹了整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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