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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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苏清漪正在屋中打坐,周边一片静谧,只有青蛙时不时叫上两声。

突然之间,地上一阵地动山摇,苏清漪下意识一跃而起,也就是那瞬间,地上华光大绽,一个蓝色巨大阵法出现在地面上,几条绿色的光束从阵眼拔地而起,一把拽住了苏清漪的身子,直接就拉扯了下去,死死吸在地面上!

地上阵法飞快运转,苏清漪立刻念出防身法诀,一抬头便看见苏清莲一身白衣,手中变化着复杂的手势在做什么。

苏清漪感觉有股巨大的吸力从地面传来,体内肺腑都开始颤动,经脉暴动,灵根则开始慢慢融化,生命力也随着阵法的转动而消失。

消魂阵!

不仅是肉体的消亡,连魂魄都随之灭杀的一个阴邪阵法!

而且这个阵法绝不是苏清莲这种水平能布下,至少是出窍期修为才能布出这样威力强大的消魂阵!

苏清漪脑中转的飞快,高喝了一声:“无道!”

大剑从她手心猛地飞出,而后在她操纵之下一剑砍向捆着她的藤蔓!藤蔓仿佛有生命力一般迅速躲开,而后如鞭子一般抽上她。苏清漪手握重剑和这四根藤蔓纠缠起来,她一心想逃跑,而藤蔓却在让她离开这件事上极其固执,苏清漪体内灵根一根根消融,察觉到她的虚弱,藤蔓干脆变化出数百条来,变了一座巨大的牢笼。外面传来苏清莲大笑之声:“苏清漪,你不是能耐吗,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逃出这个大阵!”

苏清漪没有说话,她从脚上拔出一只匕首,果断插入了自己心间!

血从她胸口涌了出来,她一面喂药,一面拿着涌出来的血液开始绘画符阵。

这个大阵是顶尖符修做出的一品大阵,唯一有破阵的可能性,只有用她的心头血来试试。然而试试也并不代表可行,可现在这个状况,她别无选择。

血在她手中画了一个巨大的防护阵法,画阵时外面传来了争吵之声,似乎是卢姬和苏华赶了进来。

“清莲,你这是做什么!”卢姬惊慌出声,苏清莲冷声道:“我要杀了她。”

“荒唐!”苏华怒吼出声:“她是你姐姐。”

“很快就不是了,”苏清莲面色淡然,冷静道:“父亲,她现在灵根已经废了,不久后,就会身毁魂消,到时我会变成她的样子,成为静衍道君弟子。”

“你疯了吗!”苏华大吼出声:“每个弟子心口都有一盏魂灯,她还是静衍道君首席弟子,用心头血点的魂灯,她要是死了,静衍立刻就会知道凶手,你想死吗!”

“魂灯……”苏清莲脸色煞白,瞬间明了了那个神秘人为什么不出手了。然而路已经走到此刻,她还有什么办法?!

就在这时,卢姬突然道:“我来!”

“母亲?!”苏清莲惊讶出声:“你做什么?!”

“我来杀了她!”卢姬激动道:“我杀了她,你赶紧变成其他人,好好过日子吧。清莲……”

“不用,”苏清莲迅速冷静下来,想起那个人送给她的《傀儡秘术》,她果然是早已预料到她的困境,所以早早给了她退路。明知是对方挖下的陷阱,她却仍旧只能自己跳下去。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将她做成傀儡,就不会有人发现她死了。到时候我再变成她。”

“你做不到……”卢姬立刻明白她在说什么,颤声道:“你……”

“我若做不到,那当年母亲又如何变成元真子道君的?”

元真子一出口,苏清漪就惊得猛地抬头。

元真子是冉焰的师父,从小将她抚养长大,甚至比她的父母还要亲密。

大阵已成,然而苏清漪却迟迟没有启动,她听着外面的争执,苏清莲平静出声:“我族天赋异禀,能随意变化成他人,母亲能变化成元真子,我为何就做不到变一个苏清漪!”

“清莲……”卢姬颤抖出声:“你怎么知道……”

“十四年前,星云门,你们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苏清莲冷声开口:“冉焰道君的事情,你们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想我说出去,你们就帮我。我保证,我会天衣无缝装着苏清漪。”

周边一阵沉默,许久后,苏华最先开口道:“好,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一听这话,苏清漪就冷下脸来。高喊出声:“父亲!清莲是你的女儿,我就不是吗!”

“清漪,”苏华面色不改:“你可以当从未有过我这个父亲。我要一个能撑起苏家的女儿,你并不是。你天生五灵根,我养着你,已经是我积德。如今你好不容易当了静衍道君的弟子,却还是被清莲所算计,这证明你比不上清莲。我只需要最后获胜那个人当我女儿。”

“姐姐,”苏清莲语调平淡:“到此刻你还不明白吗,你我都不是他的女儿,都只是他养的狗,谁听话,谁更有用,谁就能留下来。”

“清莲果然聪明。”苏华大笑起来:“看,清漪,你差你妹妹太多了。”

“我没把法自己当狗看,”苏清漪暗中念咒,冷声道:“苏华,你不怕自己养了头豺狼,反过头把你吃得尸骨无存吗?”

“成王败寇,如果她能做到,我把苏家给了她,又有何妨?”

听到这话。苏清莲微笑一层层散开。

她的姐姐,果然还是太不了解自己这位父亲了。什么亲情人伦,在他心中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苏家。能把苏家变得更强盛,才是这位父亲最大的心愿。至于到底怎么完成,谁在乎呢?

她操纵着停下阵法,冷声道:“苏清漪……”

苏清漪知道不可再拖了,听苏清莲话刚出口,苏清漪高喝一声:“破!”

一瞬之间,地动山摇,华光从苏清漪身下猛绽,变成飞刀划向四周。苏清漪起身就逃,苏华怒喝了声:“逆子莫走!”

而后一阵威压就铺天盖地而来。苏清漪不敢回头,御剑飞快往前,也不知道后面是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一阵威压过后,就再没了声音。她躺在剑上一路往外冲,不知过了多久,她察觉身后没人,终于放下心来,落在了一个树林中。

刚落下去,她就没了力气,捂着还在流血的心口,慢慢闭上了眼睛。

会死吗?

她想。

耳边是系统叽叽呱呱的声音,也听不清他在叫什么,不过这让她放心了很多。

任务还未完成……系统不会让她死吧?而且,说好了的,她死了,就赔她一副更好的身体。她不亏。

可是她想不明白,到底是谁给苏清莲这么大的法阵?是冉姝吗?她恨自己,为何恨到了这样的程度?这么多年,她有对不起她吗?

还有,苏家和她当年的死,到底有什么关系?

苏清漪思索着,慢慢沉入了睡梦之中,而另一边,一个黑衣青年落在了苏华三人身前。

“本座的人,也是你们动得的?!”

话音刚落,大乘期修士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卢姬脸色巨变,大喊了一声“快跑!”就朝着苏清莲的方向扔出一个法诀。

顷刻之间,苏清莲就消失在了原地,青年皱了皱眉头,身形一闪,一把捏住了卢姬的脖子,苏华趁着这个间隙寄出本命法宝,一个大鼎朝着青年猛地撞去,随后瞬间退开,想要逃命。

青年捏着卢姬,轻蔑笑开,地上猛地凉起一个百丈斗盘,光束冲天而起,仿若冰锥一般,瞬间贯穿了苏华的身体!

苏华口吐鲜血,睁大了眼睛,青年两个手指做了一个“搓”的姿势,苏华瞬间就化作金粒,消散在了风里。

“真是恶心的男人呢,”青年转过头来,带着微笑看向挣扎着的卢姬,温和道:“夫人身为千面狐族,到底为什么看上这么恶心的男人,然后生下这么卑贱的孽种的呢?”

“放开我……”卢姬被提到半空,脸色涨得红紫,青年勾了勾嘴角,用温柔如春风的声音道:“夫人,那个小贱人苏清莲,被你藏到哪里去了呢?”

卢姬不说话,拼命挣扎。青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夫人,你真的太不乖了。”

说完,他面色猛地冷了下来,一把将卢姬扔到地上,一个法阵迅速出现在卢姬脚下,藤蔓从法阵中破土而出,将她紧紧缠绕住。地面开始颤动,仿若一场巨大的地震,卢姬拼命挣扎,青年站在法阵中心,冷声开口,声音传遍百里:“苏清莲,本座最后给你一次机会,立刻给我滚出来,否则,我就将你母亲千刀万剐!”

没有声音。

片刻后,青年大笑出来:“怎么,苏清莲,为了一个男人,你连你的母亲都不顾了吗?你为了他干了多少坏事?如今还要让你的母亲为你的爱情陪葬吗?!”

“滚出来!你个贱种!”

“你伤苏清漪的时候,胆子不是很大吗?!”

“给本座出来!”

没有回应,苏清莲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青年叫骂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无聊,叹息了一声,转头看向卢姬道:“卢姬,这果然是你和苏华生下的孽种啊,一样狼心狗肺,你是不是还有些欣喜呢?”

话刚出口,藤蔓就化作小刀,一刀一刀割向女子。卢姬叫骂出声,男人面色不改。

直到她猛地骂出:“谁不知道你那龌龊的心思,还好冉焰那个小贱人死得早……”

声音戛然而止,女子身躯变成血雾瞬间炸开一地,男人抽回染了血的手,面色一片冷峻。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叫师父的名字。”

说着,他踩着一地碎肉鲜血离开。

在他离开后许久,一个满脸是泪的少女身影,慢慢显现在夜色里。

她眼睛已经变成血红色,为着不出声咬着自己的手臂,牙尖处留下鲜血。

苏清漪……苏清漪……

她反反复复念着这个名字,抬起了眼睛。

那一刻,她无比清晰的知道,她的人生只剩下两个人。

爱到绝望的莫云。

恨到癫狂的苏清漪。

苏清漪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梦里似乎有人在叫她,虽然不是她的名字,她却仍旧清晰的知道,就是在叫她。

那声音温柔而清朗,让她想起十七岁的谢寒潭。站在桃花树下,笑意盈盈瞧着她说:“师父,你来啦?”

梦里她什么都忘了,好像还在一切没发生之前。那时候她还喜欢着谢寒潭,还天真以为……谢寒潭也喜欢她。于是她明明满心欢喜却还要故作矜持,面色冷淡走过去后,像长辈一样道:“寒潭。”

谢寒潭注视着她,温柔笑开,然后抬起手,温柔地拂开她肩上的花瓣。

“桃花落了。”他说。

也就是那一刻,她睁开了眼睛再醒过来时,苏清漪躺在一张素净的床上。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带着橘色的暖光照在窗口,让整个屋子显得格外温柔。

她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衣服也让人换了一套,明显是有人救了她。她撑着身子起身,打量四周。

这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屋,打扫得干净整洁,看得出是一个极爱干净的主人家。墙上挂着弓箭,椅子上铺着老虎皮,似乎是猎户人家,否则这样贫穷的屋里,绝不会出现虎皮这样的珍贵物件。

也不知是睡了多久,她的伤口竟然已经结痂。身上穿着粗布麻衣,似乎是男士的衣物改小后换进去的,苏清漪不由得面色僵了僵,就在这时,一个少年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一进门来,他眼前一亮,端着碗过来就道:“媳妇儿,你醒了?!”

苏清漪:“……”

怎么回事,她又穿了?

系统果断回答了她:“并没有。”

也对,她胸口还有一道刀痕呢。

于是她吸了一口气:“这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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