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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长长的仪队总算到达皇宫大内。

昭妃的葬礼办的中规中矩,不简单也不隆重,下葬之后, 又请了宝华寺的和尚入宫念了七天的经文超度。

直到八月底,昭妃薨逝的事也渐渐在宫中平息。

除了初一时, 后妃们恍然想到再不用去永宁宫请安外,便再没多少人提起昭妃之事。

毕竟后宫女人的情分淡如水,薄如纸,面上姐姐妹妹叫的亲热,但私下里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也有数。

没了一个昭妃,元珣就听长公主的建议,扶了个从二品的蒋昭仪管理宫务。

这蒋昭仪一向温和低调,忽然被提拔为妃位,接管后宫事务, 又惊又喜, 显然没料到这等好事竟然会落到自己身上。

她当即穿戴齐整, 前去紫宸宫叩谢皇帝。

皇帝见了她的面, 只勉励了两句, 便让她退下了。

这还是蒋妃入宫四年来, 第二回与皇帝说上话,她激动不已,回去后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管理后宫,绝不辜负陛下信任。

转念又想起她第一回与陛下说话时的场景——

那是在四年前的全胜节上, 天下同庆, 后宫女眷也要撰写祝祷文章, 为国朝祷告。

她从小便写的一手好字, 那日献上去的祝祷文正巧被陛下瞧见,陛下就夸了她的字。

“字不错,颇有大家之风。”

这句话,九个字,她记了整整四年。

蒋妃抚着心口,想到再过一个月便又是一年全胜节将至,这可是她接管宫务以来,遇上的第一个隆重节日。

虽说后宫女眷能做的不多,但起码写祝祷祭文这回事,她得带领着众妃做的漂漂亮亮。

等九月十五日,众妃前来给长乐宫请安时,蒋妃便将全胜节祭祀祝文的筹备之事说了一遍。

末了,她还不忘殷切叮嘱着,“各位妹妹回去后都好好写,届时这些祝祷祭文可都会呈给陛下过目的。若写的好,本宫这边也会准备奖赏。”

众妃嫔一听,皆恭敬称是。

阿措从长乐宫请安回来后,一下子就化身十万个为什么,拉着安秀姑姑就叭叭叭问了起来——

“姑姑,全胜节是什么呀?祝祷祭文又是什么?要写字的么?可是我字才认到一百个,一百个字够么?”

安秀姑姑一怔,讶然道,“小主不知道全胜节?”

阿措点头,又有点心虚的斗了斗手指,“我……应该知道么?”

安秀姑姑这才恍然想起自家小主曾经是个还没开窍的傻儿,想来这些年是没好好过过节日的。

内心自责了一会儿,她笑着解释道,“小主不知道也不打紧,老奴给你解释。”

“这全胜节呐,就是咱们大梁建国的日子,为了纪念这个好日子,陛下登基时便定下每年的九月二十九为全胜节。届时,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都会休假,共同欢庆。老百姓们通常是宴饮庆祝,办灯会,咱们宫里则要举办大朝会,还有宫宴,祭祀祷告……”

“嗨,反正是个极其喜庆的日子,那一日陛下和朝臣要从早忙到晚,至于后宫的娘娘们,要做的就是写祝祷祭文,求上天多多庇佑大梁。对了,那一日,尚食局还会做一大堆的全胜糕……”

听着前头的话,阿措还有点心不在焉的,一听到全胜糕,她眼睛就亮了,“全胜糕?是可以吃的么?”

安秀姑姑笑道,“是呀,每年的全胜糕都会有不同的花样,味道也不错,酸酸甜甜的,小主你应该会喜欢的……”

阿措突然有点期待这个全胜节了。

她又问了些关于全胜节的吃喝玩乐,安秀姑姑也给她一一解答。

等讲到一半,安秀姑姑突然想起什么,一拍额头,无奈看向阿措,“小主你瞧你把老奴给带偏了。这吃喝玩乐是其次,当前的要事是,再过半月,你就得交一篇祝祷祭文上去!”

阿措讪讪一笑,“是哦……”

安秀姑姑也有点着急了,其他妃嫔不是世家贵女,便是名门闺秀,再不济也是个小家碧玉,九成九都是通文墨、懂诗书的。

自家小主怕是整个后宫中唯一一个胸无点墨的妃嫔了。

唉,这该怎么办啊。

阿措似是看出安秀姑姑的担忧,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姑姑别担心,我这就去练字。”

安秀姑姑见她反倒宽慰自己,一时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点点头道,“小主去吧。”

望着阿措往书房走去的背影,安秀姑姑心里叹了口气。

只希望临时抱佛脚能起点作用吧。

***

入夜,窗外是潇潇风声。

如今已经脱夏入秋,白日里虽还有些热,夜里却显现出几分秋日的萧瑟寒意。

元珣驾临锦绣轩时,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之前热闹的说书声或玩乐声。

他心中奇怪,抬手止住了太监的通报声,径直往殿内走去。

慕蓝守在书房门口,见到皇帝来了,本能的就要请安行礼,还是常喜公公赶紧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朝她挥了挥手。

慕蓝聪慧,一眼看明白,只无声的朝着元珣福了福身子,便连忙退下了。

明亮清雅的书房内,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香味,是墨香混合着某种花香。

黑漆彭牙长桌案后,一身浅杏色长衫的阿措正拿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桌上和地上散落着不少纸团,书桌上也堆着好些涂画过的纸张,那些叠起来的应该是她比较满意的。

她写的无比认真,低垂着小脑袋,原本偏明艳的眉眼在此时倒多了几分温婉书卷气,像是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女才子——

当然,前提是没有看到她写的那些字。

灯下看美人,元珣大大方方的站着凝视了好一会儿。

阿措依旧沉浸在练字之中,压根没注意到屋内的人早就换了。

直到砚台里快没墨了,她才轻轻的唤了声,“慕蓝,帮我磨下墨吧。”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珠帘掀开的清脆碰撞声,还有沉稳的脚步声。

阿措也没抬头,只死死咬着笔头,盯着字帖上那个笔画繁多的“馔”,两道柳眉皱得紧紧地。

什么鬼呀,这个字笔画怎么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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