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1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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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旖遍游欧洲,也不必销声匿迹。她的朋友圈敞亮可见,草原牧羊,教堂礼拜,布拉格广场上与白鸽共舞,乘坐游轮夜游博斯普鲁斯海峡,她结交了很多好友,还有不少西方帅哥。

厉钊也不死缠打扰,他们仿佛心存默契。任她疯野放肆,他会在原地等候。

夏蝉鸣叫,终结于初秋的第一片落叶。温婉秋风又不敌冬天这个负心汉,一缕寒风偷袭,便卷来褪温的寒潮。

12月。

半月不发朋友圈的倪旖po出了照片。她身穿防风羽绒服,压着顶雷锋帽,在船板上迎风扬手。倪旖从布宜诺斯艾利斯出发,穿越福克兰群岛,南乔治亚岛,抵达南极半岛。

环游世界这么酷的事,她自己完成了。

厉钊点开后面的照片,最后一张,让他心跳飙涨。

倪旖穿着三点式比基尼,曼妙身材展露无疑。身后是万丈冰山,她在酒店的观景阳台上,赤脚踩着烟粉色的毛绒毯,隔着屏幕,眼神旖旎。

这是发给他看的。

厉钊无比确定。

这条朋友圈下,共有的好友全部出来点赞:“旖姐,酷!”

倪旖在南极的第26天,终于看到了极光。

当她抬头仰望,夜空被划亮,光线最初是浅浅的灰,然后凝聚成深蓝,再渐变成浅绿。揉成一团,似雾似纱。那一刻,她走到人间尽头。

这边,厉钊终于空出十天假期,定了机票。

他给的耐心和时间已到极限,该提醒一下某倪姓女子,在中国,她还有个家,有个丈夫。

“华森的项目我已交代王副总,这边你把公章和财务章都准备好。两天一次视频会,时间等我通知。”厉钊站在办公室内置衣帽间内,换了一副白金袖扣。

秘书谨记,递上护照机票,“我开车送您。”

厉钊应允:“徐特助一起,有件事我要他亲自办。”

话落音,门外,女助理慌慌张张地站在那儿,“厉,厉总。”

秘书先皱眉:“这么沉不住气。”

厉钊专心戴表,没抬头。

女秘书花容失色,“那个,那个倪、倪小姐进、进来了。”

厉钊手一顿,被金属表扣的尖儿划到手指,新鲜的血珠冒出来。静默数秒,他猛地转身,往外大步流星。

背对着的会客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光看背影,厉钊的心就已狠狠扎紧。

倪旖转过头,鸭舌帽下,姣好的面容依旧。她俏皮歪头,对厉钊挑了挑眉,“哥,好久不见。”

刹那间,五感皆空。一股神奇的暖流,从厉钊的头顶心流淌至脚底板。自她离去的八余月,离舍的灵魂终于归位。

倪旖没等来想象中的名场面。

但她一点都不失落,反而愈发挑衅地看着厉钊。

厉钊始终平静,侧头吩咐其他人:“你们先出去。”

门关紧,十几秒后,“咔哒”一声,是从里面落了锁。

秘书还没走几步,就听到“砰咚”巨响。继而是椅子倒地,杯子砸地,不知名物件摔墙的动静。

光这半分钟,就足矣让女同事脸红心跳。

秘书见怪不怪,淡定道:“通知下去,接下来两小时,不,三小时,不要到顶楼来。”

天色由昼入夜。

厉钊只给倪旖留下最后一口气,贴着她的耳朵说:“你走后的每一天,我都想像现在这样弄死你。”

倪旖软绵绵的胳膊勾着他的脖子往下,,“继续啊,谁怕谁。”

厉钊笑起来,心卸盔甲,缴械投降。

嗯,这六个字,很倪旖。

前半场是久别胜新欢,那么后半场,就是厉总的审讯大会。

“8月30日,你在土耳其,合影的那个男人是谁?”

“10月2日,瑞士雪山隧道,坐缆车的黄毛男也是游客?”

“还有在南极半岛,你穿比基尼,是个男的都能看到。”

倪旖靠在他怀里,慵懒地“哦”了声,“这是你知道的,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厉钊掐了掐她的脸,“知道池骋他们怎么说我吗?”

倪旖嗯了声,“弃夫。”

“知道你还不早点回。”厉钊语气略重,“我太惯着你。”

“这还不早?”倪旖懒着腰,哼声:“本来是想你六十大寿,回来替你庆生的。”

厉钊不生气,压紧了人,“你不在,我一眼万年。”

倪旖酸到了,也甜到了。厉总说非主流情话,还挺动听。

“还走吗?”他又问。

“走呢?”

“你去哪,我就去哪。”

“不走呢?”

“那就留下来,当厉太太。”

倪旖唔的一声,脑袋往他胸口蹭了蹭,“为什么是‘厉’太太?我可不稀罕。”

这话厉钊没细想。

只当是她一贯的骄纵利齿。

重逢第一夜,两人甚至都没回家,就在这间小小的休息室里相拥而眠。

次日,天光甚好,清晨就给人间洒下一场日光浴。厉钊醒来,倪旖已不在。他猛地坐起,本能害怕她是不是又离开。

厉钊打电话,关机。

发信息,直到洗漱完也没回。

厉钊匆匆换衣服,系带皮鞋嫌麻烦,穿着拖鞋就往外跑。休息室的木门刚拉开,七八个人有备而来,齐声高呼:“厉总。”

入眼,是布置精巧的背景板,玫瑰热烈,毫不吝啬地点缀。气球铺满地面,风灌进窗也来凑热闹。如若不是卷动的纱帘,偶尔飘荡的气球,以及……在晨光中对他莞尔一笑的倪旖。

厉钊会以为这是一场梦。

他人生中,绝无仅有的、脑子卡带时刻。

倪旖一身白裙温婉庄重,淡施粉黛,眉眼天然的神色,便成了浓墨重彩的凝聚点。她的眼里,写满真诚,坦然,以及毕生决心。

“倪儿。”

“嘘。”

倪旖食指比在唇边,唇角微微上扬。然后退后一步,说:“你一共向我求了六次婚,事不过七,这一次,换我来吧。”

倪旖俏皮一笑,“单膝跪地我就不做了,那是男人该担的事。”

然后,她缓缓伸出手,“厉钊,你,愿意娶我吗?以爱之名,以余生之全部,以天地神明之誓,以百年之约——你,愿意吗?”

脑海里的空白被逐渐填上颜色,色彩太绚烂,生生逼热了厉钊的眼。

他没马上答,而是沉声反问:“要我娶你,你的嫁妆呢?”

“我的嫁妆。”倪旖说:“以毕生所有,与你并肩携手。”

安静很久。

久到,倪旖都有些发虚。

她的笑容僵了,眼神也不确定了,“行吧,不娶就不娶。”

身体转了一半,就被厉钊强硬拉回。她被困在怀里,厉钊低声:“悍妇。”

冬日阳光升温,知情知趣地给世界添光加彩。倪旖还是笑,妩媚之中,风情点缀,让她美得不可方物。

厉钊望着这样的倪旖,还是好心动。像极了初见那一年,那一面——

在爱人眼里,看到自己灵魂失重。

【尾声】

一年后,厉氏集团人事变更。

董事会任期届满,厉康实辞去集团董事长及法人代表职务,董事会研究决定,由厉钊出任集团董事长。结果公示公正有效。

此后,厉总,正式更名厉董,成为厉家说一不二的掌权者。

厉康实携伴侣出国定居,且五年内,没有回国打算。并于美国,与龚女士秘密签署离婚协议,解除法律夫妻关系。龚芸被厚待,分得一笔数额庞大的赡养金。厉康实唯一的要求,同是五年内,她不许私自回国,不许打扰倪旖。

三年后。

厉钊低调结婚,未办婚礼。

同年,平安夜。

女儿出生,小名,岁岁——

岁岁平安好,万喜万般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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