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2 / 2）

秦易早先将费罗尔吓走的时候就知道他没胆，但想及他终究也是个地品强者，原本打算会痛痛快快地战上一场，谁知这晋入地品后的第一个对手居然这般没胆，满腔的战志无从发泄，心中不痛快之极。嘴里嘿然一笑，就待迈步上前，结果了眼前的对手。

费罗尔人老成精，一眼便看出了秦易心怀杀机，他这时神魂欲散，能维系住一丝清醒已然殊非易事，别说动手，就是站起来走路都做不到，只能够束手待毙，因此急忙抢在秦易接近之前说道：“火易兄只要饶过我，老夫愿以族中秘法相赠。”

他面对生死危机，虽说脑袋昏昏沉沉地，心思却转得比平时快得多，知道此时若说以重宝相赠，如果不在身边，只能算空头承诺，在身边则早晚要归于对手，都难以打动对方，因此改以秘法交换自己的一条性命。

秦易闻言并未停住脚步，继续走到费罗尔身边，一脚踩在他丹田处的战气之源上，一股劲气随之发出，将之牢牢禁锢住，随后抓起他，回到火炼等人身边。待到解开几个人身上的禁制，见几人虽然吃了不少苦头，却并无大恙，这才转过头来，问道：“什么秘法？”

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费罗尔只得老老实实答道：“此乃我族先祖秘传，专门为应对一品之劫而创，可以令一品强者肉身崩坏的速度减慢到原来的三分之一甚或更少。火易兄既然为火云部之人，想必也知道贵部和四相部族中颇有不少人被这一品之劫困扰，火易兄若是高抬贵手，老夫必不食言，将这秘法和盘托出。”

和地品强者的百年劫不同，这一品之劫自古就有，也是困扰多数二品巅峰和一品强者的梦魇。无论法师还是武者，臻至一品之后就算是不修炼，力量也会自行增长，这种增长和境界无关，只是一种量上的增加，同为一品初入，在战气或者魔力的数量上却可能相差两三倍甚至更多。这等事情若放在一品以下的存在身上，必定求之不得，但到了一品境界，力量已经达到自身容纳的极限，如果不能够突破到地品，再提升力量只会令自身的负担越来越重，最终导致肉身的崩溃，这便是一品之劫。

通常而言，本身禀赋越好，达到一品时的年纪越轻，肉身崩坏的速度就越慢。然而能够修炼到一品的九成九是一百几十岁的人，进入一品后长则十几年，短则三五年，便会面临陨落的危险，而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获得突破几乎不可能。三品以上的武者和法师至少可以活到三百岁，自然不会有人愿意为了几年十几年的风光就放弃百多年的寿命，因此除了像秦易之类的怪物和一些天资卓越，百岁之前就能够突破到一品的，大多数人宁肯待在二品巅峰也不愿踏出这一步。这也是一品强者和地品强者的比例远远大于其下各品之间的原因——敢踏入一品境界的，都是自问有足够把握能够晋升之人。

但即便是这些人也不是全都能够做出突破的，七八个一品的里面，未必有一人可以更上层楼，一旦不能在二百岁前踏入地品，这些天资卓绝之辈也难逃和其他一品强者一样的命运。秦易修行速度太快，又没有旁人指点，得到的记忆传承也多是地品以上的体悟和修炼之道，对这一品之劫并不知晓，一边刚刚缓过气来的火炼闻言却是眼睛一亮，不待秦易发话，急急脱口问道：“此言当真？你当真有这样的秘法？”脸上已经现出了一片急切之色。

不怪他如此心急，他父亲火敬也是一品强者，虽说今年不过六十多岁，距离二百岁还差得远，却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在这一百多年臻至地品，能够有这么一个额外的保障性命的法子，自然要比没有好得多。

秦易知道火炼心中所想，但他毕竟比后者老练，这时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冲着那费罗尔冷冷一笑，随后抬起脚来，将他一只手掌碾得粉碎。费罗尔痛得呼天喊地，秦易却充耳不闻，悠悠说道：“阁下好歹也是个地品，我原打算给给你个体面的死法，留下一个囫囵尸首，也算是和你的身份相称，却没想到你为了活命，居然会说出这等拙劣的谎言，看来是存心不打算死得痛快了——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了你。”说着又抬起脚来，就要踩向费罗尔的另外一只手。

十指连心，费罗尔虽然是地品强者，但多年来养尊处优，一心想着享受，早已没了当年的血性，哪里禁得起秦易的折腾？痛彻心扉之下，眼见后者又要落脚，急忙杀猪一般喊道：“我愿对神魂族先祖起誓，所说一切属实，如有半句虚言，叫我死后在神火之中煎熬，永世不得救赎。”

神魂族自诩为神诋之后，用先祖的名义起誓乃是族中最重的誓言，秦易原本就是存心逼迫费罗尔，因此落脚的速度并不快，听到后者发下的毒誓，抬起的脚又放回到原地，语气却仍然不善，说道：“神魂族足有二十几万人，如果你们真有这种法子，历代累积下来，一品强者的数量至少也要有十几人了，当真要有这么多强者的话，以你们的作风，早就有所动作了，又怎么会耐住性子待在沙漠中央地带？”

整个陨神沙漠中一品强者的数量并不多，四相部族是沙漠第二大族，也只有四人，雷电两部各一，火云部二，风沙部没有，这还是他们本身是破天武神敖武的血肉衍生而来，资质超乎常人的缘故——那大风族是华夏后裔，二十几万族人里面也不过只有两个一品。平常的大部族，几百年里能够有一个一品坐镇，已经是了不起的事情了，在多数时间里只能用二品强者充门面，就连沙盗族也只能保证每代一个一品的存在，这也是他们空有三十多万人，却只能屈居第三大族的原因所在。如果神魂族真有十几个一品强者，早就将位居其后的四相和沙盗两族灭了，然后一统陨神沙漠，哪里还会费这么多算计？

费罗尔忙不迭地回答道：“好叫火易兄得知，不是我们不用这法子，实在是我神魂族人先天受限，要不是用了此法，恐怕连现在的一品强者也没有。”他这时为了保命，已经是无所顾忌，当下就将神魂族的隐秘和盘托出。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处置

原来这神魂族虽然是神灵的血肉演化而来，却和四相部族有些不同，不知什么原因，虽然在三品以下修炼速度极快，但到了三品以上，每进一步却要花费其他种族两倍以上的力气。所幸其族中人口众多，仗着基数大，又有众多药物和族中秘法的帮助，在高端武力上倒也不输给其他各族，只是想要达到一品境界却几乎不可能。

数千年来，也不知有多少才智之士费尽心机想要解决这个问题，虽说未曾彻底如愿，却给他们钻研出不少取巧的法子来，利用外力将人催生为一品强者并减缓肉身的崩坏就是其中之一。只是这法子虽好，神魂族人的禀赋却太差，这么多年下来，能够借助其达到一品的也不多见，基本上只能保持在每代三四人的水准。

这内幕火炼等人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个个不禁大感意外：占据沙漠中央，一向在外人眼中是神秘和强大代名词的神魂族，居然修炼的天赋如此之烂。

神魂族不知道导致自身状况的原因，秦易得了敖武的记忆，却心知肚明——当年敖武在诸神围攻下和神魂族的先祖一起陨落，却在后者体内留下了一股足以令其肉身完全毁灭的力量。虽然不知何故没能发挥作用，反倒让这神诋的血肉衍生出神魂一族，却对神魂族的发展产生了极大的桎梏，其在三品修为以上举步维艰，正是因为这从诞生之时起就存留在体内的敖武的力量所致。

秦易此刻已经将神识锁定了费罗尔，见他说话时身体甚至神魂的波动都没见异常，知道他所说属实，又问道：“既然如此，你族的地品强者又从何而来？”

依靠外力取巧突破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没有，但这些人在突破之后要想再进一步却是难比登天，尤其是这等一品到地品的晋升，那些依靠外力之人可说没有半点希望，如果神魂族的一品强者都不是靠着自己修炼来的，断无可能会有地品强者诞生。

费罗尔连自家族中的隐秘都毫无保留，听到秦易这个问题却不禁吞吞吐吐，老半天没有回答上来。秦易是什么人？当时便察觉到了异常，出手如电，一把揪住了费罗尔一只耳朵，随后缓缓用力，一点点将之撕了下来。这种钝刀子割肉的味道犹胜利刃加身，费罗尔痛得鼻涕眼泪直流，惨叫声传出数里之远，凄厉得令人汗毛直竖，哪里还有半点地品强者的风范？

秦易也不和他多话，待到后者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又伸出手，抓住了费罗尔的另外一只耳朵，作势就要用力，费罗尔吓得魂飞胆落，撕心裂肺地叫道：“火易兄饶命，小的知无不言。”

秦易手上不停，将费罗尔剩下一只耳朵撕了一半下来，这才住了手，又连点了费罗尔数处穴道，替费罗尔止了血，免得他流血过多而亡，随后问道：“神魂族的地品强者是如何得来的？”

费罗尔的意志这时已经完全被秦易击溃，凄凄惨惨地说道：“我族的地品强者和一品强者一样，并非自己修炼，而是蒙受神恩而来。”当下毫不隐瞒，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地将族中最大的秘密说了出来。

原来这神魂族中有一处圣地，唤作圣池，据说是当年神诋陨落之后的血液所化，也是神魂族所有三品以上强者生命终结后的归宿，池边有一块圣石，号称是神诋的心脏。每一代被催生出来的一品强者都必须到圣石之前接受挑选，里面如果有资质上好的，圣石便会发出光芒来，这些被选中的，就是地品强者的候选人。

神魂族随后会把这些人送入到圣池之中浸浴，同时以大量血肉生命举行祭祀，祈求神恩降临，如果侥幸成功，在圣池里面的人就会被洗练筋骨，同时被输入强大的力量，在经过数十年沉睡，消化吸收这些力量之后，能够醒过来的就是地品强者了。这种法子的成功率极低，每数百年才有可能成功一次，且往往要伴随着数倍的一品强者的陨落，但终究是保证了神魂族的地品传承，使之得以存续至今。

秦易听到这里，脑海中蓦地闪过敖武的一段记忆：早在神龙与诸神交战之前，诸神之间亦是征战不休，其间免不了有陨落之事，但神诋终究和凡人不同，有些在肉身崩毁后仍能保留下一丝残魂，可以维持数千上万年不散，然而其中真正能够东山再起的却只有一位。此人也是当年神龙遇到的最为强大的对手之一，其复活之时所用的法子便是依靠残魂展示神迹，令一些愚夫愚妇信奉自己，进而以血肉献祭，使其能够从中汲取到力量，重新凝聚身体。

神魂族产生自陨神的血肉，天生就对神诋有一种盲目的信仰和服从，这种催生地品强者的法子在他们看来顺理成章，乃是先祖神魂不灭，降下的神恩，在秦易看来却不免联想到了其他方面。

秦易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打开了小九九，暗道：“按着这费罗尔所说，恐怕那被破天武神击杀的神诋十有八*九还存着一丝残魂未灭，正在积蓄力量，准备重生——以此推之，只怕当年以血肉衍生出神魂族来，也是其刻意为之，为复活作出的安排。当年神龙耗费了不知多少力气，才把诸神赶出主界，如今却断然不能再让这神诋复活。”

他虽然和神龙的本尊从未谋面，却屡次得到其传承，两者之间虽无师徒之名，秦易却已经将之视作了自己的老师，自然而然地站到了神龙这一边。这时心念急转，思索道：“这神诋从陨落到现在，不过数千年的时间，按照当年那位神诋复活的经历，非得有万年以上才能够重新凝聚出神体，此时想必还未恢复元气，要想斩草除根，却是需要趁早了。”

如果是在进入武神殿之前，秦易就算得知了这些事情，也未必会有如此的想法，但他如今已经是地品的存在，举手投足就可覆灭万人，灭掉一个部族也并非什么做不到的。眼下费罗尔被擒，神魂族的顶级战力等于去掉了一小半，正是动手的好时机，如果谋划得好，只凭秦易一人就可以让神魂族灰飞烟灭，更不用说还有影杀族这样的死对头在一边虎视眈眈。

计议已毕，秦易重新将目光落到费罗尔身上，心道：“不怪此人空有一身地品的修为，却全无半点地品强者的风骨和胆色，甚至连起码的历练都没有，原来是人工催生出来的。此人胆小蠢笨，却因着修为的关系而身居高位，实是逼问口供的一等一的人选，却是要好好拷问一番，将其榨干才好。”

秦易当下便道：“你说得还算老实，如今且先说出那秘法，然后再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不杀你。”

费罗尔能够练到地品，虽然说借助了外力，本身也不是蠢笨之人，但此刻一来神魂受损，连带着反应和思维也被削弱了极多，再则又被秦易一番手段炮制得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这时居然是秦易说什么就信什么，闻言不禁大喜过望，说道：“火易兄大恩大德，小弟感激不尽，绝不敢有丝毫怨恨之心。此次如能活命，今后火易兄有什么吩咐，只管说一声，小弟一定全力以赴。”

秦易自然不会把这种空头许诺放在心上，将包括先前费罗尔承诺的秘法在内的若干问题颠三倒四，反反复复，掰开揉碎地问了数遍，见其前后回答并无不同，这才确认其并未说谎。又检查了一遍费罗尔身上的禁制，秦易回过头来，对火炼和风萍等人道：“阿炼萍儿，你们可曾歇好了吗？如果歇好了，我们这便上路吧。”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费罗尔急急道：“火易兄既然答应了放过在下，为何不履行承诺？兄台一代地品强者，当不至于背弃前言吧？”

秦易也不理他，领着火炼等人上了马——费罗尔不要脸皮地偷袭，一举制住了他们几个，却并未将马匹惊走，这才回头说道：“我只答应过不杀你，却从未说过要放你囫囵离开，敢动我秦易的弟妹的人，什么时候有过好下场？”

费罗尔又惊又怒，正待再说话，秦易却突然抬手打出几道劲气，禁锢住他的行动，随后仰天发出一声狼嚎，接着便带着众人策马而去。

这陨神沙漠虽然荒芜，却也不乏各种食草食肉的动物，秦易发出狼嚎不久，便有一群土狼闻声赶来。这土狼乃是陨神沙漠最底层的食肉动物之一，连灵兽都算不上，只能依靠数量优势捕食些小型的猎物，这时眼见一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却还有一口气在，那发出狼嚎的同类却不知所踪，只道是陷阱，全都不敢上前。又过片刻，见四周毫无动静，终究抵御不住食物的诱惑，便开始慢慢凑了上来。费罗尔吓得亡魂直冒，拼了命地大声嚎叫，却只在初时吓了狼群一跳，随后更加激发了后者的兽性，几只最强壮的土狼率先扑上来，接着所有的狼群一拥而上，片刻的工夫，堂堂神魂族的地品老祖已经变作了狼口之食。

第二百三十三章 火云之变（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