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遗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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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花将军是朋友,这才直言不讳。谁耐烦听那些虚的东西?”

王慕云叹气。

“能‘装病’的,当然或多或少真的给自己弄出了些病来,查是查不出的。我前些天还染了风寒,无奈我素来身子骨强健,什么药没吃天天穿着薄衣居然自己还是好了,否则何必这么做贼心虚,见个人就当是来问罪的!”

她是个爽快的女子,直接把自己为什么一见到两个宦官伸头伸脑就小题大做说了出来,让听到她解释的贺穆兰哈哈大笑。

“我就说,你对着崔家几十个家丁都不皱一下眉头,居然惊得像是只落荒的兔子!”

拓跋焘原本还为王慕云的“直言无忌”懊恼,再一听她在花木兰面前放松的样子,便知道私交确实很好,也不把花木兰当外人,知道她不会害她,才这么详尽的解释。

再听到她想让自己得病结果自己不药而愈的“囧事”,拓跋焘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笑屋子里气氛就更好了,贺穆兰也就敢接着问下去。

“我来这里,是因为陛下担心宫中真有良家子得了恶疾,下面却为了参选隐瞒不报,所以和这位朋友过来悄悄查看。既然不是恶疾,只不过是风寒,那我回去也好交代。我们猜想也是这样……”

贺穆兰看了眼拓跋焘,怕他生气。

“五姓女不愿嫁鲜卑人由来已久,这么一看,独孤诺那小子真的命不错。”

能娶五姓的嫡女,连皇帝都没这个命。

“又不是牲口,还分什么种,都是自己给自己贴金。”王慕云嗤笑,“等落魄了,贩夫走卒都要嫁,看谁瞧不起谁!”

“这位女郎说的真痛快!”

拓跋焘被五姓拒绝心里本来就憋屈,一听到她的话立刻解了气,差点没将她引为知己。

“又不是配种!”

贺穆兰见拓跋焘对王慕云起了兴趣,再见王慕云也是胸大屁股翘类型的,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连忙岔开话题。

“对了,之前那位卢七娘为何见到我就晕倒?还有上次在梅园也是,她见了我就脸色大变,我以前得罪过她吗?我应该没有见过多少女眷才对啊!”

“搞半天你都不知道她是谁,亏她还吓得要死,因为你做了几个月的噩梦,连身体都变得大坏……”

王慕云错愕道:“她之前去舅家做客,正好遇到你打上崔家门去,她一时避闪不过,在游廊里差点被你们踩死,若不是你一个朋友用鞭子卷开她的腿将她带了出去,她恐怕命都没了,你说她怕不怕?”

“你和黑山军都是沙场上下来的,浑身煞气惊人。她又不像我,舅家全是武夫,她不过是一个在家中读书学画的贤淑女子,遭遇了这种事情,看你就像是凶星转世,杀神索命,所以才如此失态。”

贺穆兰这才知道因为什么,侧头看了一眼拓跋焘。去大闹崔府是这位的主意,她不过是去做戏罢了,人命是一条也没有闹出。

“嘶,不对啊,我身边哪有人是用鞭子的?”贺穆兰愣了愣,“若说用鞭子,我用鞭子的时候不多,也不常用,只有去崔府那天,确实救了一个小丫鬟……”

“啊?”

王慕云傻眼。

“不是你身边的朋友?她还特意去打听了,说是叫若干人。”

“若干家那小子用的是刀吧?”拓跋焘笑了笑,“还特意去打听了?看样子卢七娘为了报‘救命之恩’用心良苦啊,若干人这小子真是好命,跟在花木兰身后还捡了个红颜知己。”

贺穆兰微笑。

“若真是这样,还劳烦云娘不要告诉卢七娘,就让她一直当我是凶神恶煞吧。若是她知道是我差点踩了她又救了她,怕是更加不安。回头若是有机会,我定当让若干人亲自去解释。”

说不得阴差阳错,又成就一段姻缘。若干人对自己那莫名的黏糊也能给解决了。

王慕云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啧啧称奇之下,不由得暗叹有时候连眼见都不见得为实,更何况还有许多只凭着一面之词就给人定了罪的人。

“有句话也许我不该问……”贺穆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替拓跋焘开了口:“伺候卢七娘的那个宫女,为何会肯替你隐瞒?”

“你们是要问罪于她?”王慕云敏感地意识到贺穆兰话中的意思,“能不能留她一条命?是我恳求她不要说出去的。”

她知道这宫女今日的行为已经很是不妥,而且也不能肯定贺穆兰两人之前在卢七娘屋子外听到了什么,只能先为那个女人求情。

“那要看是什么情况。”

拓跋焘表情严肃。“宫女和外人勾结,甚至愿意如此遮掩……”

“她也是个可怜人,全家获罪之后入了宫,她的其他姐妹和兄弟都成了官奴,被赐给朝中几位大臣,其中有一位入了卢家,混的还不错,成了卢家主母身边的一位管事娘子。这次卢七娘入宫,卢家担心她身体不好会出事,又知道那位管事娘子的妹妹就在东宫做宫女,花了不少力气才求到她照顾七娘。”

王慕云淡然道:“莫说七娘,就是其他贵女伺候的宫女,大多也都是各家想办法找的牢靠之人。你去看看尉迟家、独孤家、若干家身边伺候的是什么人,就知道这种事实在是寻常。”

“那她替你掩饰……”

“我和卢七娘有些交情,她是真生病,恰巧我又没她病的那么急,就顺便照拂了她一下。我病好了,也没急着请女官移我出去,就是为了照顾七娘。她和那宫女感激我,所以愿意为我遮掩,她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我不能让她因为这个没了命。”

王慕云抬眼望向拓跋焘:“陛下,我几乎什么都说了,您能饶她一命吗?”

这一声石破天惊,贺穆兰和拓跋焘都瞠目结舌。

“花将军是个沉稳之人,她来后宫既然不是为了素和君,那一定就是陛下的意思。你们虽穿着宦官的衣服,但依旧威武的不似那些假男人,能让花将军不担心名誉问题一起胡闹,又能打断花将军的话问我话的,必定是传说中那位喜欢微服乱……私巡的陛下了。”

王慕云噎了下又若无其事的说道:“亏我还为你们担心,现在想来倒像是多管闲事,小题大做了。”

整个宫里他何处不能去?

拓跋焘没想到之前那么多女子没猜穿他的身份(大雾),这个女子三言两语就拆穿了,心中不由得大好,点了点头应道:

“好,我便饶了那宫女的命,我不但饶了她的命,还放她和她的姐妹相聚。既然她有亲眷在卢家,我会命人送她出宫,将她送到卢家去。”

这般不忠的宫女,正好送出去敲打卢家,也省的造出杀孽。

王慕云也想到她要被送出宫不见得会受到卢家的欢迎,可人家为了卢家连命都差点没了,这样已经是很好了,只能跪下替她谢恩。

贺穆兰和拓跋焘因为王慕云的关系在东院耽搁了许久,再原路返回穿过那道小口子的时候,又被一群守株待兔的守卫抓了个正着。

原来王慕云把他们打发走了,可他们还是觉得情况不对,将四周都搜查了一遍,最后查到这里虽掩饰的好,但有个洞可以让人出入。

这一下不得了,侍卫头领一边派了人将这个洞堵住,一边派人去找其他能做的了主的将军过来处理。

这些贵女里混进了心怀不轨之人,可是一桩丑事!万一上面要掩盖住的话,他们贸然闹大就要得罪人了。

外面的侍卫许多认得拓跋焘,被派来看守这里的却没人认识,贺穆兰和拓跋焘两人出来就被逮到,对方有刀有枪,拓跋焘和贺穆兰赤手空拳,为了护住拓跋焘不受伤,两个人只能和侍卫们大打出手,拔腿就跑。

两人都是盖世的武将,在战场上杀进杀出的,拓跋焘又有意考验侍卫们的身手,下手毫不留情,两人竟就这么赤手空拳撂到了一群侍卫跑了出去。

拓跋焘成功脱身,一边自得于自己的武艺过人,一边又烦恼宫中侍卫本事不济,若真有人来刺杀,说不定还能让人跑了。

两人就这么一路跑到其他待选女住的地方,引得一番鸡飞狗跳,期间还有“侍卫大战宫中采花贼”之类的桥段,两个假宦官的神勇惊得一群女人们恨不得变节为“采花贼”摇旗呐喊才好。

最后一片混乱中宫中守卫甚至动用了弓箭,拓跋焘这么一看再丢脸也顾不得了,要真为了脸面掩盖到底说不得要被没长脑子的射死,只好摆出了自己的身份,在一片哗然中在东宫换了自己的龙袍,让宫人来摆了仪仗,大摇大摆地回了宫。

说起来是“大摇大摆”,看起来却更像是落荒而逃。

反正拓跋焘已经可以预见第二天大臣们各种的咆哮了。

真到了第二天……

“什么?东院里生病的统统都好了?”拓跋焘听到了回报,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我还想让后宫清静清静,啊不是这不是重点……”

“昨天不是还嫌弃吗?”

他气急败坏。

“怎么一个个又想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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