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妻生子(1 / 2)
“又要来一次?”贺穆兰看着面前高高的殿堂,忍住骂娘的冲动,对着空无一人的登天台大声叫着:“寇道长?你在何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要再让重来一次,我直接抹脖子自尽回去吧。
人生要无限的轮回这一个故事,还不如死了!
“贺穆兰,我已经没办法承受你再死一次了,你可明白?”苍老的声音像是无处不在,又像是近在耳边。
“你被马踏死那次,我还能勉强凝聚□□跟在你身边,当你被踏死之后,光是处理你的死亡而造成的混乱,就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精血。如今若不是我强行将你拉扯进这处缝隙,你若再死,你我二人都要迷失在无尽世界的迷宫之中,一辈子无法脱身……”
“你……你是说,我还没死?”
贺穆兰动了动胳膊。
肩膀疼的发麻,死人应当是没有痛觉的吧?
那她到底在何处?
“你当然没死,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重来一回的。”寇谦之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殿堂之中回响。
“我问你,我已经将解决你寿命的三个可能送到了你身边,你为何不选?”
“你是说那三个?”
贺穆兰错愕。
“花木兰选了第一个,结果如何,你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
灭佛,暴动,储君丧,盖吴反,宗爱弑君……
“花木兰所在的时候,只能选择第一种。那时候,阴时阴刻的郑宗因冲撞赫连皇后而被处了宫刑,即使不处宫刑,他也没法人道;”
“我道门那时大兴,佛门蛰伏不出,绝不可能和道门合作,之后陛下灭佛,佛门弟子更是将我等恨之入骨,更不要说共同商议你的救命之道。”
“至于还可以转移阳气的未来之主,早早就已经破了元阳之身,和陛下一般无二,陛下至少得到你的阳气还能护身,太子殿下那时元阳已失,身体却没有陛下强健,得了你的阳气,不过是和你落得一般下场罢了。”
“寇道长,你为何不出来和我说话?哪怕像我们第一次见面一般,用□□也好……”贺穆兰只觉得越来越怪异,越来越不安,强忍住内心的惶恐环顾四周,哪里有半分人影?
古代又没有扩音器,难不成真是什么道门的法术不成!
“哎!”
寇谦之长叹一声。
“我为何让你来平城找我,而不是我自己前去?贺穆兰,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吗?”
……
难道不是古代的高人都喜欢玩这一套吗?
像是理解了贺穆兰脸上的表情似的,寇谦之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痛楚说道:“陛下下令灭佛,其实我持有的是反对的意见,无奈佛门扶持盖吴与魏国相争,魏国信佛的杂胡与豪族纷纷造反,佛门又控制了西域通商的要道,陛下和崔太常死了心要灭尽沙门,我道门却因身为魏国的国教,从而被卷到了风口浪尖。”
“自陛下灭佛起,我与佛门几次交锋,双方斗法、斗智,早已经耗尽了我大半的心神,而后我参悟天机,发现如此斗下去,只会让天下苍生受难,所以只得避入静轮天宫之中,参研救世之道,却发现一切都落在花木兰的身上。那时候花木兰已经死了,盖吴在造反,陛下在灭佛,我看到紫薇帝星一点点黯淡,天下大乱,我阳寿却已经没有几年了,索性一咬牙,选择了‘以身合道’。”
“你是说,你原本所在的时空,是花木兰已死、盖吴造反,最后陛下被宗爱弑杀的未来?那我呢……我刚穿来的时候,明明是陛下刚刚下令抑佛之时啊!盖吴那时候还在乡里偷我的东西呢!”
贺穆兰只觉得自己脑中一头雾水,怎么理也理不顺这个关系。
“此事说来难以理解。我从小身负异能,可以身外化身,有时候能看见未来,可有时候看见的未来又和我经历的未来不同,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未来和过去都不止一个,世界也不是一个世界……”
寇谦之尽量用简单的说法告知贺穆兰。
“这个要说起来很复杂……”
“平行宇宙理论是吧?不复杂,你说,我听着呢。”
贺穆兰却半点都不觉得难以理解,作为一个在现代被各种影视剧和相关科普节目熏陶长大的理科生,接受平行宇宙理论要比古人要容易的多。
“你竟明白?是了,你从未来而来,自然知道的更多。”寇谦之的声音由疑惑转为了然。
“正如我所说,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便是如此。我以身合道后,我便是静轮天宫,静轮天宫便是我,只要有静轮天宫所在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我的神魂便可自由来去。我一开始想要直接改变的是花木兰,花木兰已经死了,然而我不停回溯古今,搜寻她的魂灵,没有找到她,却找到了身为她后世的你……”
“我?我是花木兰的后世?”
“是。可我在无数个世界里穿梭时,都看到你在拯救魏国、辅助帝王。我不明白,你既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为何会不停的出现在我们的世界,所以我钻入时间的空隙,找到了最早的你,便是解甲归田那一世的花木兰。”
寇谦之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
“这很不容易,我说起来简单,但行错一步都是灾祸。我虽以身合道,却不是天道,依旧还要小心的避免天道察觉我在逆天改命,否则天地之间将再无我的存在,更莫说改变命运。”
贺穆兰并没有出声打断他的叙述,从他的话语和声音中,贺穆兰听得出这位已经在某种意义上“死了”的寇谦之究竟花费了多少心血才得到现在的局面。
即使在未来的电影里,一个人要想不停的穿梭时空,必然都要付出某种代价,更别说这是个尚有玄术的古代。
这个代价,一定不仅仅是“以身合道”这么简单。
“这里每一个世界都是真的,但每一个世界都和我来的世界有所联系。你从花木兰解甲归田那一世进入过去后,我发现我的世界里发生了许多转变。”
“素和君和若干人将灭佛的惨烈告知了御座之上的陛下,你的手信使得陛下改变了固执的想法,灭佛没有继续强硬的施行下去,许多僧人借由太子的新通路逃到了刘宋。此外,太子得到了袁家的商路,开始和刘宋的商人通商谋取钱财,并联系狄叶飞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军队,陛下和太子发生剧烈争执时,太子命令狄叶飞率领大军回京‘清君侧’,诛灭了宗爱,虽说陛下和太子殿下之间的矛盾依旧存在,但至少没有我来的世界那么惨烈。”
“至于你的亲兵陈节,由于狄叶飞爱屋及乌的关系,将南方和西方商道护卫的事情雇佣了盖吴所率领的卢水胡人去做,卢水胡人得以名震魏国,重拾天台军的威望。有陈节作为中间人,天台军也在西域通商之中赚得了财富,并没有像我那世一般穷困潦倒后受到佛门影响造反,反倒成了魏国商队在外行走最大的倚仗,得到了无数人的尊敬。”
“你看,贺穆兰,影响是确实存在的,每一次影响,都能干扰到最终的结果。正因为我看到了每一个世界造成的结果都会影响到我的世界,才让我下定决心,哪怕牺牲一切,也要让你回到最初。”
寇谦之的声音之中带着坚定和某种决绝。
“于是我将你引到静轮天宫来,用天宫的力量将你送到更远的一个时空之中,希望能让你从源头开始,改变大魏混乱不堪的未来。”
“呃……”
寇谦之的声音满是不甘,就像是明明送了家中子弟出国读书,结果一回头发现子弟在船上跳海了的感觉。
“可是你给我干了什么!你居然被马踩死了!”
“你不能让一个没有上过战场的法医一上战场就能杀人如砍瓜切菜啊!”贺穆兰恼羞成怒地说道:“你一直将我丢到这里丢到那里,到底有没有听过我的想法?我根本不愿意在这里好吗!”
“如果能找到花木兰,我会用你吗?如果是那一位,听到我为什么召她来,一定会毫不退缩地投身其中!”
寇谦之的语气渐渐幽怨起来。
“你根本不知道我们付出了什么……罢了,这些都是旁事,也和你无关。”
“你错了,如果是那位来,最终还会选择解甲归田。因为我和她一样,打从心底厌恶战争。这便是我和她最大的共鸣之处。”贺穆兰摸着自己的肩膀,“我们杀人,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我们争权,是为了为更多的人谋取权利;我们愿意解甲归田或为陛下牺牲,是相信这个世界里依旧有人在坚持着我们的信念……”
“别的世界发生了什么,和我们何干?我们为何要为别的世界如此轮回、将痛苦和伤痛又重新承受一次?你只知道我们每一次努力都使得未来变得更好,却不明白正是因为变得更好,却让更多的人失去了无限的可能性!”
贺穆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努力的世界,灭夏提前了、灭燕提前了、柔然覆灭了、凉国也危在旦夕,可伤亡有少吗?柔然不再叛乱了吗?卢水胡人就真的过上好日子了吗?一个人的作用微乎其微,如何能以一己之力改变一切?如果真要选择,你何不选择拓跋焘,为何要选择我!选择一国之君来改变一切,岂不是比我更要容易!”
“你怎知我没有!”
寇谦之的声音响彻天地。
“你怎知我没有!!!”
“你……”
“那根本是不可能的!我根本没有这个能力!你被马踩死那一世,你的世界一片混乱,柔然可汗逃窜,柔然在未来二十年内屡次南下,黑山大军二十年间不知死了多少将士!因为柔然长期骚扰,征胡夏和征西凉时都受到掣肘,刘宋也蠢蠢欲动,外有敌国,内有内患,直到陛下四十岁时,中原尚未一统,整个北方陷入征战二十余年,人口凋敝,百姓兵役徭役苦不堪言……”
寇谦之的语气很是淡漠,但贺穆兰听出了蕴藏在他话语之后的愤怒。
“那一世的佛门也有人和我一样的想法,他们凭借这你身上的阳气,截取生气,想要人为创造出一个‘英雄’来,他们选择了盖吴作为‘天王’,结果却失败了,那一场动乱,不知死了多少人!”
“就是因为你轻易的死了!就是因为你轻易的死了!你在那一世死时溢出的先天之气被无数个世界的佛门利用,每一个世界都产生一个类似你这样的猛将,造成了多少变数!只要是有静轮天宫在的世界,我都尽力去修复了,可成功微乎其微,有一世,花木兰在战场上遇见了借了自己力气的‘猛将’,竟一时不查被自己的力量斩于马下,太子殿下也因此而死……”
寇谦之说出来的话让贺穆兰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好。
“每一个世界都乱成了一锅粥,道门和佛门的争斗也变得更加残酷!每一个世界的变动都会延伸到我的世界,后来我发现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唯有重头在改变一次,于是我耗费了所有的心血,让你又来了一次。”
“我还以为是rpg游戏,我又读档重来了,那正好是个存档点……”贺穆兰闭了闭眼,开始好笑当时自己的想法。
“原来竟是这样的。”
“重来之时,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错,这一次,竟把其他世界的魂灵也带走了,一并投入了你的世界。我原本想要消弭错误,以免天道察觉,却发现连天道也没有发现这个‘夹带’之人,便干脆放任不管,任由你们发展……”
寇谦之见贺穆兰似乎没有理解他说什么,也没有多解释,只继续让静轮天宫回响着他的声音。
“这一发展,我便知道不好了,因为你的影响,陛下甚至没有重用这一世的佛门和道门,而你寻回了阳气,静轮天宫却没有建起来,未来也没有这座洞天。未来没有静轮天宫的世界,我也不能再将你的魂魄提早截走送回过去,这一世的你,如果死了,就真的是死了,再没有第二次。”
“我死了,能回到未来去吗?”贺穆兰想起自己那时穿越的过程,“我只是被电电到了,不一定会死。”
静轮天宫里一片沉默,安静的像是寇谦之已经走了。
“你还在吗?”
良久之后,已经无法承受这种沉默的贺穆兰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到底可不可以?”
“你成了花木兰,那花木兰在哪里?”寇谦之的声音满是深意,“如果说我的世界花木兰已死,你刚穿来的世界,花木兰原本是存在的,其他世界也是,为何她们都不见了?你没想过吗?”
……
烦躁啊。
“你们都和我说我活不过三十五岁,我当然以为花木兰死了。”
贺穆兰盘腿而坐,“听你话中的意思,花木兰并不是死了?”
她突然一僵。
“你是说……我顶替了她的生活,所以她……她……”
“你最早来的世界,那一个花木兰原本确实该死的,但因为你的身体一线生机未绝,尚可附魂,大概是受我当时以身合道的影响,竟投身去了你的世界。”
“我合道之后,最初时想要寻找的是经历过一切的花木兰,结果却找到了什么都不知道的你,恐怕那时候她已经去了你的世界,而你成为游魂被我带了回来。”
“你们原本就是一人,只不过在不同的世界而已,我那时刚刚合道,力量不足,便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你身上了。”
“然而我没欣慰多久,你就在马蹄下给了我狠狠的一记打击。”
贺穆兰想要耸耸肩,一动肩膀却发现锥心一般的疼痛,只得作罢。
“我坚持到现在,你的世界是变得更好了,还是更坏了?”贺穆兰感兴趣地看着他,“花木兰还活着吗?”
“活着。但如果你找不到解决性命的法子,她阳气大盛之时,还是要死。”
寇谦之希望能够用这个打动她。
“所以,不要动不动就放弃生命了,这一切都不是幻境,而是真正的世界。花木兰,我也没有本事再救你一次,这个世界没有静轮天宫,我强行介入了好几次,已经是强nu之末,随时会灰飞烟灭。”
贺穆兰点了点头,端端正正地对着寇谦之行了一个大礼。
“无论如何,你救过我的性命,又告诉我,我的父亲和兄弟可能没有遭受丧亲之痛,我都要谢谢你。花木兰是我敬重的英雄,一定会好好照顾我的家人和朋友,我也不可辜负了她的亲朋和重视之人。”
“你能想明白,我很欣慰。做英雄不容易,做女英雄更不容易,我察觉到你渐渐生出厌世的情绪时,心中已经做好了你又死一次的准备,但却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你不是死于阳气爆体,而是差点被石头碾死……”
寇谦之又叹了口气。
“若你第二次枉死,我又何必如此挣扎?依从了天道算了。”
“道长,你说你强行介入了好几次……”
“黑山大营之中,我引你看到了谋反之人,如果不是我让你看到,你和拓跋焘都会死于那次刺杀。而后你和郑宗被风沙卷走,你以为你们不死,真的是大难不死这么简单吗?人力哪里能胜得过天,多少人被碾成了碎末,唯有你们还算齐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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