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战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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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就是您攀龙附凤过?”

“独孤二傻!”

“独孤傻缺!能不能少讲几句话!”

“无妨,我自己也不明白呢,我都二十有四了,尚未婚配,连个意中人都没有,哪来的始乱终弃……”

她摇摇头。

“那赫连公主和你……”

“独孤二傻!”

贺穆兰并未生气,无奈地笑着,心中倒是有些不安。

她这里倒不怕什么名声不好,从三十岁的花木兰那走一遭,早就练就了金刚心了,倒是赫连明珠,好好一个姑娘被蹉跎了这么多年,临要入宫了,还阴差阳错给她背了这么个坏名声,也实在是抱歉。

下次见她,要好好道歉才是啊。

贺穆兰得胜回朝,待进了外城,早有朝中派来的文武官员前来迎接,待入得城去,自然有功曹负责清点战绩、战功,再登记入册,安排修整等等,等明日上朝,再论功行赏,颁赐有功。

贺穆兰对这个步骤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就在她发现功曹已经不下十次偷偷看她以后,贺穆兰心中也生出了狐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在很快,袁放就匆匆迎了出来,找到贺穆兰一把抓住,拉到了旁边。

“花将军,沮渠牧犍派人四处传扬,说你和兴平公主私相授受,有了私情。又说你两人为了私奔,故意假造灾祸,想要趁机逃走,无奈风暴过大,算盘落空,两人最终在沙漠中分散,不得不回归故国。现在越传越厉害,似乎有人故意推波助澜……”

“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扯到我和兴平公主头上了?”

贺穆兰皱着眉难掩荒谬之感。

“如果光这样也就算了,沮渠牧犍也是疯了,竟然对外宣称救起兴平公主后两个月发现对方有孕,兴平公主说是你的孩子,所以不能继续和亲……”

袁放搓了把脸。

“这也是我听过最荒诞无稽的事情了!女人和女……哎,就知道郑宗那厮猜的一点都没错!现在就怕沮渠牧犍干脆杀了兴平公主,死无对证,你这恶名就要背一辈子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贺穆兰忍住心中的烦躁,安抚着袁放已经快要暴走的神经。

“你先安抚我家父母才是!”

“不必说了,哎,这几天,居然还有人往将军府里丢石块、烂泥,花娘子已经加派了人手日夜值守,令尊每天长吁短叹,恐怕已经听到了什么。”

花娘子就是贺夫人对外的称呼,想到这几天,袁放头也痛。

“我……”

“陛下有旨,花将军即刻进宫!”

贺穆兰话说了一半,却见到宫中匆匆来人,只能领旨入宫,临走前反复嘱咐袁放,就算抓到闹事的人,也不要起什么冲突。

能进内城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家,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而她,当下辞别一干家人来迎接的京中儿郎,吊着胳膊就跟着宫中来使入了宫去。

贺穆兰进了拓跋焘的书房时,拓跋焘正在命令游雅撰写文书,贺穆兰没有擅自进去,而是站在门前等候宣召。

“如今你大罪已成,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三条路走……”

拓跋焘表情沉郁,几乎是冷笑着吐出这些语句:“你如果亲自率领群臣,远远地出来伏在地上迎接,然后在我马首跪拜请罪,这是上策;”

“我军兵临城下,你双手反绑携带空棺出城迎接,这是中策;”

“你要是困守孤城,不及时醒悟,就要身死族灭,我会让你受到天下最酷烈的惩罚。”

“权衡利害吧,为自己寻一条生路!”

这是在对沮渠牧犍下最后通牒?

要全面对北凉开展了?

贺穆兰表情有所震动的抬起了头来。

是因为沮渠牧犍在诸国之中大大羞辱了拓跋焘和她的名声吗?

哪怕收到北燕皇子求救的信函,大举出征之前,拓跋焘也没有亲自发这样的告书,去威胁一位国君。

虽说这么开撕有些不太妥当,但不可否认的是……

还真挺解气。

拓跋焘命令游雅拟完诏书,对着文书用印之后,赵常侍才敢上前告诉拓跋焘贺穆兰来了,拓跋焘一抬头,发现“绯闻男主角”就站在门口,立刻笑着招了招手,命令赵常侍送游雅出去。

贺穆兰进了殿,先对着拓跋焘行了礼,而后开口说明兴平公主的事情:“陛下,我与兴平公主……”

“解释什么?我还能认为你把兴平公主给办了?”拓跋焘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又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猛然抬头,看了贺穆兰几眼,狐疑地说道:“我说你,不会其实是个……”

他压低了声音。

“……男人……”

“然后故意骗我的吧?话说回来,你一说我就信了,我还没验明正身过呢!”拓跋焘掰着腕子朝着贺穆兰走了过来。

“来来来,趁你残了,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

贺穆兰大惊失色,立刻举起没废的那只膀子,大叫了起来。

“陛下切莫开玩笑!素和君查到的事情,怎么会有假!陛下别过来!”

拓跋焘手伸了一半,已经快要拉到贺穆兰的裤带了,见到贺穆兰难得露出这样惊慌的神色,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居然把你骗过去了!哈哈哈哈!你还真信我验明正身这样的鬼话!哈哈哈哈!就算你真是……我还能在大殿之上摸你的鸟不成!”

“陛下!”

贺穆兰一口气噎着差点吐不出来,要不是还急着这破时代冒犯御体是死罪,她真想上前直接把拓跋焘裤子扒了也认证下“真身”。

哪有这么玩的!

人吓人吓死人好吗!

贺穆兰在殿中大喊“不要”,拓跋焘又哈哈大笑,刚送走游雅回来的赵常侍在门口抬了几次手,愣是不敢开门进去回禀游雅已经送走了的事情。

门口两个宿卫郎也是脸色古怪,拼命地对赵常侍打着手势不要进去,后者无力地抬眼看了看天,背手而立,在门口枯等。

“吓你一下,这几天的郁气才算是一挥而空。沮渠牧犍这一招也真是下作,连窦太后都召我去问了一次,劝我不要因为这样的流言和你君臣生隙,可见传的多快。”

拓跋焘乏力地抹了一把脸。

“那兴平公主我都没见过,想来能传出这样的传闻,也不是什么安守本分的人,还好我没娶回来,负责后院又要着火。”

‘以这个时代来看,确实是惊世骇俗。’

贺穆兰心中叹了口气。

‘但难保你这样的人,说不定就喜欢惊世骇俗的。’

拓跋焘见贺穆兰也是一张苦瓜脸,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他们两人都是受害者,他还好,贺穆兰毕竟根基不稳,就怕有心之人借机生事,让这样的传闻出去。

要是一个不小心,青史留名之上都是污点,是个人都不能忍,总是要反击的,一反击二反击,看起来就像是做贼心虚了。

背后推波助澜之人也是用心良苦。

“这件事你先不要回应,罗侯正在追查此事,已经有了点眉目,恐怕和你出使北凉时结怨有关。我今日召你来,不是为了这件事……”

拓跋焘突然神色一整,整个殿中气氛也是一变。

“寇道长愿意以一千斤黄铜为代价,与昙无谶大师交换,换取佛门相助,为你转移阳气。道门黄铜储备不多,剩下不足的,我来替他补全。”

拓跋焘见着贺穆兰蹙成一团的眉头,开口解释。

“你的顾虑寇道长已经和我说过,所以我准备让晃儿接受你一部分的阳气。你身上阳气过盛,他年纪尚小,恐怕要分三四次才能将你一半的阳气完全转移。你大限将至,修法坛、建天宫都已经来不及了,但佛门的曼陀罗阵可以起到一样的作用,而且只需要八十一个僧人结阵就可以。”

贺穆兰的眉头松开了一点。

“道门对佛门妥协,又愿意提供黄铜让对方铸造佛像,是允许佛门在中原传教的示好,所以昙无谶大师已经答应,愿意鼎力配合。你最近安心蓄养阳气,等昙无谶大师安排的涅槃宗门人一到了平城,就准备续命吧!”

拓跋焘对着贺穆兰和煦一笑。

“道长真是厚德之人,花木兰,你要好好谢谢他。”

然而贺穆兰却并没有表现出欢喜或者如释重负的神色,反倒像是陷入了深思之中。

“怎么,难道你竟不想活了?”

拓跋焘收起了笑容。

“陛下,虽然您只是只言片语,但我知道选择这样做,您和寇道长要做出多少退让。佛门的人原本就想扩大影响,一旦佛门进入中原,势必会有许多青壮出家而躲避兵役、徭役,佛门大兴,兴建土木、修塑佛像,只会损耗民间之财。而且佛门一直念念不忘寻找‘天王’……”

“你想的太多了。”

拓跋焘大手一挥。

“这不过是权宜之计,我补上黄铜,也只当是为了吾儿买一份力气。他从小做事过于细腻,身体又不适合学武,得了你的好处,只会对魏国有益,哪怕真暴烈一点,也比现在婆婆妈妈要好。”

“至于佛门……”

拓跋焘看着贺穆兰,狡诈一笑。

“这些神仙打架的事情,就交给神仙们去自己烦恼。等你性命无虞了,我就封寇谦之为国师,封道门为国教,将僧录司交给道门掌管,以平衡两方的势力。有崔太常相助,佛门必不会太过放肆。”

“至于你说的‘大兴土木、修塑佛像’,那些大户愿意供养佛门,就养着,那些钱不养佛门,他们也不会给我,若佛门发展的太快,我一纸诏书下去,先命人拆了佛像重融,再充没了寺庙的财产,就当是劫富济贫了。”

贫者,当然是最穷的拓跋焘和魏国的国库。

‘这是要先养鸡,后取卵的架势?’

贺穆兰瞪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话说,这样的拓跋焘,他们还觉得一门心思觉得他是“天王入世”,真的不是那些高僧美丽的误会吗?

实在是太……

太贱了!

贺穆兰默默的为一心想要来魏国传教的佛门鸡们,鞠一把同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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