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2 / 2)
一共有十一具白骨,身形全部比较娇小。
这吊死岛平时没有人来,泥土又潮湿不堪,若是没有林夕破了这银钩坊案子,恐怕只要数年之后,这些原本年轻美艳女子的尸骨便会彻底的化为泥土,再也没有任何踪迹,宛如从来没有在世间出现过。
第三十九章 马蹄声疾
衡荣昌的大掌柜在江岸上疾走。
未等十一具白骨挖出,在林夕抗法不接上峰移交文书时,这名黄衫老人已经转身疾走。
因为他十分清楚,虽然有些事他已经交待了下去,但是因为别人的应对太快,因为监军处的插手,他交待的这些事,必须办得更快一些才有可能起到作用。
……
一桩惊天大案彻底显现出来。
几乎所有目睹了林夕断案全过程的民众,都可以轻易的想到银钩坊的这些人犯下了什么样的罪行。
因为要满足一些人亵玩良女的喜好,掳掠民女,而且远不止先前怀疑的那么多,一些发生在别处的女子失踪案件,只是未曾和这银钩坊联系在一起而已。
贿赂官员…清河镇提捕房都不受理案件…杀死调查此事的民女家人…派人刺杀提捕…这其中随便一两条累积起来,就已经是足够首犯凌迟的滔天大恶!
然而许多人知道,还根本不止这些。
东港镇镇督府的大门已然关了起来。
董镇督坐在镇督大椅上,他在边军之中呆了十二年,也不知道见过多少鲜血,平时别说十一具白骨,就算是一百十一具白骨堆放在他的面前,他也可以做到不动如山,然而这不是在边军,而是在边关之后,安居乐业的云秦帝国之内。
他的双手不时微微的颤抖着,显示出他的心中并非和他的脸色一样的平静。
然而这比起站于他下首的连战山已经好多了。
连战山已经看不到平时的沉稳,脸色苍白到了极点,就好像他已经看到头上悬着一把无形的刀,随时都要落下。
“大人,绝对不能让他发榜。”
蓦的,这名林夕的直属上阶官员抬头,用尽全身力气般看着董镇督说道。
董镇督原本也因林夕的所为而隐怒到了极点,此刻听到连战山这一句话,他顿时忍耐不住,声色俱厉的发出了一声大喝:“那你想怎么样?难道让我再指使些人去刺杀他么?你要明白,现在徐大人都未必能保全得了他的儿子,更不用说我们!”
厅堂内一时静默,连战山发不出声音,身体却是不自觉的发抖了起来。
看着连战山面临大事时这副模样,董镇督看着平日里自己喜爱的这名下属忍不住有些厌恶了起来,甚至不想再多说什么,但他知道这种时候若是不交待清楚一些,说不定自己下边这些人还会做出些蠢事,弄得事情更加无法收拾。
于是他强忍着嫌恶的情绪,沉声道:“连战山,你不要忘记,这件事牵扯的不仅是我们两个人,更多的是正武司的人!和他们那些人相比,我们根本不算什么,即便有罪也是要轻得多。而且那些人有哪一个是傻子?我们知道不能让林夕发榜,他们自然也知道。”
“还有…”董镇督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一顿之后,看着连战山,一股阴狠的神色在脸上浓浓的浮现了出来:“只是一纸监军处的文书,何必要魏贤武亲自带兵过来?魏贤武的官阶和修行者身份,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既然来了,又这么平静的离开,你以为他就会轻易的在这样一名小儿面前弯腰?”
“正武司的这些人和来自上面的一些示意,要赢了林夕这场并不难,但是不管如何赢,这件大案是已经无法抹消,确确实实的存在了,所以对于我们而言,唯一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董镇督看着连战山,重重的厉声道:“我们只能看着他们怎么做…做得越多,到时清查的时候,我们遭受的责罚反而会更重!”
“他为什么敢这么做…”
连战山的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只是在回响着一句这样的话。他知道这件事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恐怕他都不会有什么好处。他只是十分后悔,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他拼了命也要阻止徐乘风发动那江边的刺杀。
只可惜,他是没有后悔药吃的。
……
提捕房中,林夕的面前放着高辙的账本。
一份份的口供笔录带着一个个的红手印,显得异常的触目惊心。
他的身前有一份墨迹未干的发榜公文。
有那些被掳女子和高辙等人的人证,尸骨等确实无误的物证,这银钩坊一案已经根本没有任何疑点,断得清清楚楚。
按照云秦律,提捕断案清楚,便要做两份公文。一份案件上报,陈述案情并申请行刑批复。一份发榜公示,让民众知晓案件始末,以及提捕房如何量刑,若是上报文公最终批复下来,提捕房再会出榜公文,陈述最终案情与决断,若有生杀大案,便会公布行刑日期。
之所以有这样的规定,便是让民众监督和审核提捕以及上阶官员的行事,以达光明。
此刻林夕刚刚录完的这份发榜公文上的内容比起那些证人的红手印更加的触目惊心。
掳民女共二十八名,以供富贾和官员淫乐...致死十一名,四名被贩卖,案发时囚禁十三名。
相关命案三起。
行贿银两共计五万余,初步涉案官员十五名…...。
清河镇提捕…清河镇上疏中…燕来镇镇警…燕来镇镇督…正武司参将……。
张二爷就坐在林夕的身前。
他看着林夕刚刚书写出来的这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字迹和官衔,看着林夕终于忙完,只待墨迹晾干,他这才出声问道:“你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没有。”林夕看着张二爷摇了摇头,一边想着,一边认真的道:“说实话我有一枚勋章可以用来吓人,但按照云秦律,必须有两枚勋章,才能让监军处没办法带走我们。我当然也有靠山…但在云秦,任何的靠山也也要以法为先。”
微微一顿之后,林夕看着张二爷,继续认真的说道:“有胆量做出这样的事情,而且水落石出之后,正武司的那些人还敢这么做,只能说明那刺客和徐乘风中有些人的军籍的确是真的,这案件按理的确是应该监军处管。说到底,哪怕我是圣上的人,要争,恐怕也只能到监军处之后再争个明白,没办法不被带出东港镇。我现在唯一能依靠,和他们斗的…是我的靠山应该不会让我在途中出事,还有,我身上还有一面旗,一个很大的人情,这至少可以让我保住你们,在今后解决掉这些人。但我不确定现在我拿出这件东西的话,这个人情反应有多快…可能短时间内我们还会吃点亏。”
“我明白你的意思。”张二爷点了点头,“就像这沿途有些官员拿我们没有办法一样,上头的权势再大,那也是过江龙,而这地方上的官员,却是横行的虾蟹,可能不等上头的力量下来,他们已经做出些胆子极大和令人无可奈何的事来。所以你即便有依靠,还是十分危险。”
“你说的不错,若是政令下便能通达,能令这地方百官都乖乖行事,那皇帝也不用那么忧心忡忡了。徐乘风这银钩坊还没有进一步深查便涉案这么多官员,只能说明这些官员的胆子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又直接事关他们很多人的脑袋,他们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林夕看着张二爷点了点头,道:“我们的确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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