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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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承祖拍了拍大腿,说道:“好计策,”站起来朝苏湄施礼道,“烦请苏湄姑娘唱一曲……”

“咚咚咚,”又有人叩门进来,跟秦承祖禀报:“吴齐刚刚回来,正在尾船换衣服,有情报要说。”

秦承祖与林缚等人稍等片刻,一个脸皮黝黑的汉子走进来,跟秦承祖、周普说道:“陈韩三想诱我们劫囚,我在亭湖县北发现两队缉盗营的轻骑,天黑之后才离开亭湖,一道西北方向而去。”

“陈韩三那个杂种,投了官府,什么屎都吃得下肚。”周普恨恨的骂道。

秦承祖冷冷一笑,说道:“他们倒是认定我们没有从水道下手的机会!”

的确,流马寇是马贼,又不是水匪,再说船行在水面上,没有突然接近袭击的机会,也难怪囚车进行清浦津,缉盗营就放松警惕了。

林缚说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派人盯着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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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湖县西南,初冬的清江浦水流清浅,站在船头能够看着水里的卵石滩,涡流处,翻起的细浪白如碎玉,偶尔几只灰白色羽毛的水鸟掠过水面,激起一圈圈的涟漪。

时至午时,几艘乌蓬渔舟在水面上随波逐流,远处一艘双桅官船升帆逆流驶来,主桅横帆上还悬挂着缉盗司衙门黑底镶红的标旗,十多名官兵没精打彩的或坐或站的挤在船头。

虽然初冬的水流很缓,但是逆水而行,等到江宁也是五六天之后的事情。不比扬子江下游时有东海盗内侵,淮河水寨势力经过这些年的清剿,已经平静多了,也许偶尔会有贩私盐的船经过,倒也不担心这些私盐贩吃了豹子胆敢挑衅官船。

离开清浦津,上了船,将囚笼卸进船舱里,四名重囚关在囚笼里也都枷锁仔细了,才投诚没几个月的这伙官兵就放松了警惕。一些人窝在船舱里赌博,其他人都在船头晒太阳,享受数月来难得的悠闲时光。偶尔舟船接近时,他们才会警惕的站起来以防万一,然后这些舟船都是规规矩矩的商旅。看着商船、客船上载的财货,倒是勾起他们曾经做马贼的回忆来,好不容易按捺住再打家劫舍一把的心思。

“彪头儿,淮安府上不上岸?”一个老兵抱着一支长矛靠着船舷坐在甲板上问领头的校尉。

“船上都备齐了粮水,免得节外生枝,一直到江宁府都不停船……”领头校尉说道。

“秦承祖这群龟孙子都给杀破了胆——从新浦到亭湖两百多里,我们在路上拖拖拉拉走了五天,也没见他们有胆冒头,整个亭湖县就根本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能有什么节外生枝?”老兵满不在乎的说道,“粮水不缺、肉食不缺,但是彪头儿要考虑兄弟们小两个月没有发泄了。有人能熬到江宁府,只怕有人就会憋出病来了。”

“曹胯子,四娘子可不比淮上九曲河的头牌姑娘差,骚/劲也足,你有胆子可去找她发/泄去。”有个拿长矛蹲在船边往河里刺鱼玩的汉子朝船舱方向挤眉弄眼挤兑老兵。

“日,捆了她的手,还怕她下面的穴儿里长牙咬爷的鸡/鸡!”老兵啐了一口,“只要彪头儿点头,老子立马进去日她。”

“缉盗司衙门要过堂的匪首,能让你们这般胡来?会让别人如何看我淮上缉盗营的军纪?”领头校尉肃容说道,挥了挥手,让手下人安分些,“到了江宁府,会在那里住上小半个月,你们还愁找不到发泄的地方?你们就知道淮上九曲河,要知道江宁府的姑娘才真正叫名扬天下,曹胯子你小心在船上将银子输光了,到时候不要看着别人日娘们、自己在一旁撸管子吧!”

“哄!日娘们也不让曹胯子旁观,他会戳人家姑娘屁股蛋/子的。”船头官兵哄笑起来,觉得江宁府就在前面,精神振作起来。看着前面一艘舫船行速甚缓,舫船倒是奢华,花窗还扎着绵绸,船尾站的两名汉子穿着青衣,腰间却系着腰刀,眼睛警惕的盯着他们这边。

船头的官兵也立时警惕起来,领头校尉朝船舱里喊:“董膘子,有情况,看紧人。”船舱里聚赌的那伙官兵也立时紧张起来,一个脸上带疤的武官钻出船舱,盯着前面的舫船,问船头的校尉:“什么来头?”

这会儿,只听见一声琴音悠然传来,船头这些官兵都粗鄙不知斯文的汉子,也觉得这一声琴音就像甜水儿直沁入心底叫人舒坦,几声乱调弹拨,接着是个衣衣呀呀的清柔嗓音从前头舫船传来,嗓音初不成调,听着却有心里痒处给小手挠到的舒服,竟如天籁……

舫船行速缓慢,官船片刻就追了上去,只见舫船船头摆着一张藤椅,一张方桌,一个穿着绸锻袍长子的白脸富家子二脚高跷的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一个清秀无端的美婢站在富家子身后正没精打采的给他捏着肩,富家子犹觉不足,还将美婢的那双白玉似的小手拿到怀里细细的抚摸,眼睛也不睁开,看了只叫人心里忌恨得很;方桌前面,站着个穿清绿儒裙的少女,看她翘指扬臂、檀口轻启,一句句让人如痴如醉的唱曲便是从她娇艳檀口吐出。

初看美婢清丽无端,再看这少女,官船上的官兵顿时都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了,心里都想要是江宁的头牌有这等姿色,死在江宁都心甘情愿。

眼见要超过去,船头的官兵一齐朝船上的两名船工大喊:“降帆、降帆!”领头的校尉虽然看到舫船船头船尾各有两名携刀的武士,也只当是富家子聘请的护卫,没有太当回事,心里也下意识的认为如此绝色、如此妙若天籁的歌喉,要是不看、不听,那真是太可惜了,也就没有阻止众人要求船工降帆减速。

“滚开、滚开,什么货色都往前凑,不要妨碍我家公子听曲!”画舫船头站着的两个护卫却不客气。

官兵都涌到船头为舫船上唱曲的绝色少女神魂颠倒,这句话听来尤其的刺耳,都朝舫船上的护卫瞪去:“贼娘的,从来都是爷爷叫畜生滚开,哪有畜生叫爷滚开的?”

“你们知道我家公子是谁?”船头武士气势丝毫不弱,见官兵作势跳过来,拔出腰刀来横在身前,看样子稍有不对,就会毫不犹豫将刀砍出去。

舫船武士的威胁动作更是刺激到官兵,几个拥在船头的兵痞子也拨出刀来威胁:“拿把刀就想充大爷,管你家龟公子是谁,爷爷现在要你们停船接受检查,你们胆敢反抗,信不信爷爷把你们当水匪给剿杀干净了?”船头官兵一起拿出兵器敲击船舷,威胁道:“停船、停船!”这些个官兵刚刚从良不久,匪性不改,哪里会忍受这种鸟气!

“陈富,退下去,”画舫护卫还要跟官兵争吵,一个像管家模样的青衣老者走过来,将武士喝退,又满脸堆笑的朝官兵们拱手,“真是对不住各位官爷,下面人生了一双狗眼,惹各位爷生气了……我家公子前夜起了兴致,带着几个仆从跟歌姬游清江浦,不想惊扰各位官爷了,见谅、见谅!”

“现在说软话有屁用,停船接受检查,不然爷爷一刀砍死你!”兵痞从来都是得势不饶人,青衣老者两三句软话如何能将他们打发走。船头官兵看着绸衣青年跟美婢、绝色歌姬以及贴身侍候的四名童子要退到船舱里去,一起聒噪大喊:“出来,出来!龟儿子敢躲进去,生剁了你!”

绸衫青年硬着头皮走过来,从腰间摘下牙牌要递过来,苦脸说道:“官爷,我们只是过路的良家子,绝不是什么水匪,还各位官爷请行方便,”又吩咐青衣老者,“快去拿几两碎银子给各位官爷买茶喝去。”

“贼娘,一个铜牌子就装大爷!”牙牌材质是这个时代甄别身份的重要特征之一,官兵们看着富家子只是掏出个铜牙牌来,连验他身份的心思都没有,气焰更加嚣张起来,“几两碎银子想打发叫化子,爷这里也有几两碎银子,叫那个小娘们陪爷睡一觉!”

“各位官爷,你们说如何是好?这位姑娘,我也只花钱请来唱曲的,不陪睡觉的。”绸衫公子苦脸作揖说道。

“爷也有钱,叫她过来给爷爷们唱几个小曲听听。”

“你个小白脸,鸟头没有手指粗,龟蛋没有羊屎大,小娘们怎么高兴你弄?她要是见过爷爷的鸟,包管她卖艺又卖身!”军汉粗鄙的大笑起来,一起嚷着要绝色歌姬到官船上去唱曲。

“真是不可理喻!”绸衫公子脸色陡变,拂袖转身就走,推着美婢、歌姬钻进船舱。

这伙官兵投官府没几个月,匪性不敢,哪里肯依,大叫着“抓水寇、抓水寇!”四五个军汉拿着兵器就要跳过来,后面人又拿铁搭子将舫船钩住,为首校尉见远近没有其他船只,也狠心想发一笔横财,便站在一旁,沉声发令:“民船私藏器械,无故接舷我押囚官船,拒绝我部盘查,视同水寇,剿之!”

“剿他娘,剿他娘!”这伙官兵越加兴奋,似乎看到那绝女歌姬与清丽女婢在身下挣扎呻吟的情形,有些人怕手脚慢了,抢不到什么好东西,连兵器也不拿,就跳了过去——舫船上的四名持刀武士也正仓皇的退到船舱里去,更助涨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嗖、嗖、嗖……”五六名军汉抢着要进船舱,他们只提防刚躲进船舱的四个武士,一脚将舱门踹开,提着长矛先刺进去,哪里想到会有数支铁箭迎面射来。

第十九章劫囚

三支乌簇箭、四支无羽弩箭从舱口射来,正当舱口的五名军汉避无可避,给狠狠射中。这一变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喧嚷的船头顿陷沉寂之间,那些个想劫船发横财、抢娘们的官兵都愣怔在那里,直到那名给弩箭射穿脖子的军汉不可置信的捂住自己的脖子,发出绝望的惨叫倒下,静寂又骤然给打破。

“贼他娘,敢杀官兵,你们这是造反!”有人还没有醒悟过来,看着五名同伴无一例外的中箭倒地,心头热血涌起,拿起兵器抢上去,“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他们是水贼钩子!”有人醒悟过来,大叫着提醒同伴,“他们有硬弓、有弩!”普通富家子舟船护卫怎么可能携有强弓、劲弩这等利器?正提醒着,又是两支利箭射出,抢在最前头的那名官兵胸口、小腹各中一箭,抽扭了两下就砰的倒下。

其他官兵不敢强攻,贴在舱口两侧,又有人高叫:“窗子,窗子!从窗子进去!”招呼同伴撬窗子杀进去,花窗撬开,迎面却是数支竹枪夹着冷冰冰的铁矛刺来;睁开看去,拿竹枪长矛的人都是刚才在船头站着的少年子,日,还以为是仆童,左侧的船舷根本没有闪避的地方,又麻痹大意没有穿甲,看着三支竹枪尖头扎进自己的胸腹。

眨眼间的工夫,八名手下就丧命黄泉,领头校尉气得发疯,但是也知强攻不行,大喊着让人退回来,让人进舱拿弓弩,又让身边人拿长矛去刺捅舫船,仍念着那两个水滴滴的娇媚娘们,暂时按捺住没有下令用火攻。他就是下令用火攻也没用,就在他让人去取弓弩时,身后传来异声,回头看去,周普嘴里咬着短刀、手里还拿着把陌刀正跳上船来。周普身上的衣甲滴着水,他见领头校尉回头惊谔看来,阴沉着脸而笑:“张彪,想不到自己有今天吧!”陌刀横劈过去,将那领头校尉张彪还带着惊谔神情的脸劈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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