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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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忙着帮她谜底解开,让她多猜疑几天。”林缚微微一笑,承认小蛮的猜测,看着夜色已深,又抱她坐上马,策马往城里缓缓行去。

林缚守淮以来,与李卓一直都有联络。他原希望李卓说服朝廷同意从蓟北秘密调一路精锐从海路南下,联兵重创流民军。然而东虏围大同不去,朝廷不敢用此险策,高宗庭秘密来淮安已经有半个月了。

刘安儿虽然今日会迫于形势接受招安,但他的实力几乎就没有受到实质性的打击。

对刘安儿来说,他所缺的也仅仅是休生养息的时间跟地盘罢了。其部有二十万兵马,精兵四万有余,此外还有葛平部二十万杂兵。

此时容他在淮泗休生养息,异日给他趁势再起,又怎么制他?

何况一直以来,刘安儿与奢家都藕断丝连。以刘安儿对朝廷的戒心,他与奢家同气连枝的可能性也要远远高过他从此忠于朝廷。

在信州失守之后,东闽北通江西的通道彻底断绝。

虞万杲不想全军被歼,被迫率部撤出建安府,向南突围。翻山越岭,一直撤到东闽郡最南端的揭阳,才勉强站稳脚步,已无力阻止奢家将闽北、浙南连成一片。

相比较奢家的强势,董原在浙北建立的防线就有些单薄了。

假以时日,一旦给奢家大军成功突破董原在浙北建立的防线,抑或大举侵入江西,刘安儿还会继续蛰伏?

有濠州之祸在先,林缚可不会轻易相信刘安儿是那种有志气拯救万民于水火的人,高宗庭希望这边能借刀杀人,林缚便顺水推舟同意了。

林缚倒有把握重创陈韩三所部,但当前形势下,留陈韩三一命又有何妨?

陈韩三流马寇出身,混迹到此时,麾下也有两万兵马,其中又七八千精兵可以依仗,也算是枭雄之辈,但他在流民军中的声望,远非刘安儿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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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缚与小蛮回到问情园,没想到水榭的灯火未熄,之前说要去休息的宋佳还坐在窗前整理棋子。

“少夫人,怎么还未休息?”林缚抬头隔窗问道。

“听人说大人去送人,我倒疑惑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让大人夜里出城相送,”宋佳隔着说道,“我倒想明白过来了,大人不愿举屠刀,但是李兵部对朝廷忠心耿耿,倒也不介意举这个屠刀的。我倒是又疑惑了,日后若是李兵部的屠刀朝江东左军的举来,大人要如何自处?”

“好奇心会磨杀人的,”林缚笑道,“你怎么有这么多的疑惑?”

“换作别人,断不会去救刘廷州的,所以妾身才有这样的疑惑啊。”

“我要是见死不救,又与别人何异?”林缚反问道,“轮到李兵部与我兵戎相见之时,元氏就有中兴气象了,天下之大,又怎么会没有我安身的地方?我倒要反过来问了,少夫人到时候如何自处?”

宋佳粉脸一红,说道:“我不过监中囚、笼中鸟罢了,什么自处不自处的——这话题真是无趣得很,早知道如此,不等你们到这时候了。”

第65章 徐州围城

刘庭州坐大竹篓子给吊上徐州城头,看着满城墙的将卒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要不是手里捧着刀枪剑棒,身上披着破烂铠甲,比叫化子还不如,浊眼模糊,朝衣冠尚整饬的岳冷秋作长揖谢罪:“下官有负督帅所托,未能率军来援,愧见徐州军民啊!”心里又愧、又惭,老泪纵横,从干瘦的脸颊上挂了下来。

从陶春突围出城,岳冷秋困守徐州又是月余,期间虽数度派人突围,但都给流民军截杀,完全不知道外面的势态如何发展。

自从陶春突围救援去,岳冷秋困守徐州又是月余,内外音信全绝,根本就不知道外界势态的发展。

看到刘庭州坐竹篓子吊上城头,未言泪已两行而下,岳冷秋心里咯噔一下,只当淮安城给破,刘庭州被俘来说降的。

岳冷秋心里凄凉,暗叹:完了,这下子彻底完了,刘庭州犹可降,但他官拜江淮总督,却无降匪的余地。就算降了流匪,不过苟活几日性命,多受几日的羞侮罢了。

刘庭州抹去脸颊浊泪,说道:“下官虽未能率军来援,但徐州之围不是没有转机,此时有秘事相禀,请督帅将无关人等暂且遣走……”

岳冷秋越发认定刘庭州是过来说降,怒目拔刀,喝斥道:“你个老匹夫,自个儿降了贼倒罢,却来羞辱本督,本督宁死也不屈贼!”

“啊!”刘庭州一怔,当即明白岳冷秋误解他了,又觉得岳冷秋风骨铮然,对朝廷忠心耿耿,非林缚小贼能比,当下又长揖拜倒,说道,“督帅误会下官了。制置使林大人中旬就率兵收复睢宁,淮南诸城也多安好,但制置使收复睢宁后,便无意进取,有意与流匪媾和,招降流匪。江宁无人能决此事,派人去京中请旨,京中请旨拖延时日甚久,下官特向流匪借道,进徐州来跟督帅讨个主意……”

“什么,收复睢宁有半个月了?”岳冷秋转悲为喜,没想到竟是这个消息,一时有些错谔不及,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左右诸将也都又惊又喜。

“确是。”刘庭州说道。

岳冷秋当下请刘庭州去南城门楼子里说事,只让三五亲信将领及徐州知府药思成在场,倒是说到半途,楚王元翰成跑了过来。

楚王元翰成与庆裕帝是堂兄弟,是德隆帝及当今圣上的远堂叔父,担任过宗人府宗令,在王室里声望颇高。庆裕帝遇刺驾崩,他就来徐州就藩,再也没回过京中。

刘庭州当下就将这多日来淮泗的最新形势细细说给众人听,为免节外生枝,没有说林缚欲对马家下手的事情。

“此厮可恶,有形势破贼,却纵贼归山,与贼媾和,有心养贼自重,与梁曹之辈有何区别?”楚王年届花甲,说起话来,花白的胡须一颤一颤的,叉腰怒目,“我等绝不可遂了他的心意……”

楚王早年在京中主持宗人府,在诸王之中,算是少有干才者。徐州被围以来,楚王就亲自率王府卫队登上城头与流民军作战。

虽说王府卫队就那么一点人,但楚王能身先士卒,不畏箭矢刀矛,比岳冷秋出现在城头,更能振备守城军民的士气。

岳冷秋没有吭声,手按着腰间的佩刀,暗暗思量。

他也非今日才认得林缚,这淮泗之间,林缚手里掌握的精锐是唯一能决定战局走势的,林缚不愿打,就算往他头上泼再多的脏水都没有用,再说这徐州也给围得太久了。

刘庭州在来徐州之前,也坚定认为要打,但看到徐州城如此情形,也犹豫起来。城头兵卒面黄肌瘦,有如叫化子兵;城头已有数处崩坏,流民的攻城土台,差不多都给南城围满;城下已成大湖,黑沉沉的屋面、瓦檐浮在水面上,几乎看不到落脚之地,实难想象徐州还能坚守多久。

当下议招降,流匪借机调整部署,徐州也未尝不是借这个机会缓一口气。

“如今看来,流匪愿意接受招降,也不失为权宜之计,”刘庭州说道,“江东郡总还要岳督站出来主持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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