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2 / 2)
“美娘子有这么容易灭掉就好了,再要硬打,少说要填一半伤亡进去,”宋佳听着动静,也跑过来,早就不避与林缚夜处一室了,打个哈欠说道,“岳冷秋、陈韩三倒是高兴了,反而能安心的跑过来摘大桃子……”
“拖拖打打,玩出这么多的花式来,就是不想让别人将大桃子摘走了,”林缚说道,“即使要纵虎归山,也不能让恶婆娘将七八万人马都拉走,在李兵部与高先生面前,这交待不过去。”
“美娘子没有杀了韩采芝,只是割了他一只耳朵,可就没有打算跟你撕破脸啊,”宋佳笑道,“但没有人家哥哥刚给你们害了没两天、就叫人家降你们的道理!不过说来也怪,美娘子既然说韩采芝是叛将,就算想手下留情,也没有只割一只耳朵的道理。多半是有人求情,她就坡下驴。你去问问韩采芝,流民军谁帮他求情了!”
林缚拍了拍脑壳,心思都放在红袄女身上了,忘掉最关键的事情。
红袄女现在还服不了众,青龙岗流民军还有七八万人,就算马兰头铁心拥护红袄女,还其他五万多流民军在观望形势,只是刘安儿刚给诱杀,他们的戒心太重,不敢轻易受降。
说起来,还是要先招降孙壮。有孙壮与韩采芝为先例,接下来就好办了。
孙壮此人重情义,自然不会轻易就降,说起来还是要用宋佳的计策,用孙壮来当睢宁守将。孙壮若有些脑子,若有些忍辱负重的心思,必会假意先降了这边。
“好,拿衣衫过来,我这就去见孙壮,说他降我。”林缚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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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壮坐在柙笼里,看见林缚矮身走进牢室来,啐了一口血痰过去,骂道:“杀了爷便是,三番五次过来说降,你不嫌烦,爷嫌烦了。”
林缚看着衣襟上没闪开的血痰,苦笑一下,说道:“杆子真是火爆脾气,你吐这一口,爽是爽利了,却要辛苦别人来洗,何苦呢?”
林缚让人端来一张长凳坐在孙壮跟前,说道:“你与刘安儿是匪,我是官,你杀我,我杀你,天经地义,谈不上什么仇怨。你若降我,我用你为睢宁守将,给你留四千兵马,你有什么仇恨,找陈韩三撒去!我看那狗贼,也极不顺眼,只是眼下与他同殿为臣,没办法除掉他。”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儿好诓骗?”孙壮冷眼看着林缚而笑。
“秦先生、乌鸦爷、豹爷、曹秀才等人与陈韩三皆血海深仇,我这辈子都不会跟陈韩三尿一壶里去,”林缚说道,“岳冷秋招揽陈韩三为徐州制置使,无非还是用来压制江东左军;岳冷秋是江淮总督,我不能明面上反对他,但我也不能那么好欺负的,所以我要你降我!要用你守睢宁。睢宁本是划给陈韩三的地盘,老子便不让给他,除了用你,我能用谁?”
“……哼!”孙壮冷哼不屑,倒也不再出言反驳。
“你若降我,我便放红袄女渡汴水西去,”林缚继续说道,“睢宁形势,你也看得清楚,我不暗中放水,青龙岗七八万兵马都是死路一下,除非他们有能耐将睢宁啃下来。但杀了红袄女,我也没有什么好处……”
“我凭什么信你?”孙壮说道。
“我可以放你先回宿豫去。局势都在我的掌控之下,我不怕你能玩什么花样来,”林缚说道,“你从宿豫挑捡四千精锐作为你的部众。兵不在多,在精,这个道理你比谁都清楚。除四千精锐外,其他兵马都需缴械降我,以及陈渍、张苟二人也都要作为人质降我,留在我的手里。只要你在睢宁不叛我,我保他二人一世富贵无忧……”
“陈渍、张苟是我兄弟,不是我仆奴,我作不了主,也不诓你。”孙壮说道。
“你回去若不能说服陈渍、张苟二人做人质,你再只身来睢宁受降,我有这个耐心,”林缚说道,“你若躲回宿豫不出,那我就要对青龙岗的流民军下手了……宿豫我日后来取,你日后也不要怪我铁面无情!”
这时候,林缚站起来,吩咐左右,说道:“派人护送杆爷回宿豫去……”
第73章 军制暗斗
(第三更,求红票)
正如当年陈韩三叛投刘安儿一样,诸多人都将怨气撒在陈韩三头上,少有人会抱怨刘安儿诱使陈韩三叛投——陈韩三再度叛投官府,甘为官府爪牙,诱杀刘安儿,流民军将领更恨陈韩三出乎反乎,对真正在幕后实施招安诱杀之策的林缚、岳冷秋反而没有多少怨恨。
官兵杀匪,匪杀官兵,无数人命湮灭,各自不择手段,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
大伙儿起事造反,就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给官府设计杀了,心里恨虽恨,但也不会拿出来说道、怨天尤人。
刘安儿在徐州给诱杀,对聚集青龙岗的流民军将领来说,更多的是招安而得富贵的妄想破灭了。
虽说下邳残城激战,刘妙贞与江东左军打了个平手,声势大涨,但许多流民军心里不糊涂。
这一战,孙壮率精兵六千从宿豫奔袭而来,刘妙贞与马兰头也是精锐尽出,随后还有诸多将领念着刘安儿之义,派兵出战,差不多是流民军三四万兵马打不足万人的江东左军。
流民军这边,先是从宿豫而来的孙壮所部给击溃,主将孙壮被俘;流民军在青龙岗仅有的近三千骑兵给打残,刘妙贞的精锐亲卫红甲骑队给打残,步卒伤亡更重,零零碎碎减员近万人。
江东左军此战的伤亡甚至都不足两千人。
要是徐州不失,这样的战果,对流民军有很大的意义。
他们占着人数上的优势,兵员近乎可以无限制的消耗,这样的硬仗再打一两回,就足以让江东左军不敢出睢宁城作战,他们就能赢得战场上的主动。
然而刘安儿在徐州给诱杀,陈韩三在徐州虎视眈眈,下邳古城一战打成平手的最大意义,也仅仅使刘妙贞的声势上涨,将卒们在刘安儿死后,也能稍稍恢复些斗志与士气来。
最根本的问题还没有得到丁点的解决。
下邳古城激战,对流民军来说,是野战,是以多打少,是集结流民军精兵与江东左军野战,也仅仅是惨淡平局,已经算是打得难得的漂亮。
江东左军退守营寨不出,前有睢宁坚城,后有水营战船,流民军将领更是彻底没有了强夺江东左军营寨的信心。
不战又有怎样,北面给陈韩三封住去路,南下宿豫,回旋的余地更小,没有渡船,没有水营,渡不了淮水,渡不了泗水,也渡不了汴水,最要老命的是粮草见底,维持不了几天。
降?更不敢降!刘安儿在徐州给招安诱杀,谁还敢轻易相信官府的承诺?
睢宁、青龙岗的局势在下邳古城一战之后,似乎陷入难以化解的僵局之中。
当然了,这将僵局也仅仅是将青龙岗的七八万流民军拖入更危险的边缘——
岳冷秋率长淮军精锐在休整后北上,在滕州一线摧枯拉朽,很快就能腾出手南下参战;梁成冲率两万精锐星夜奔驰,欲南下分一杯羹——青龙岗的流民军将领,掰开脚趾头也知道,他们已成官兵诸路强豪眼里的盘中餐了。
虽说三王罗献成在寿州以西还有十数万兵马,罗献成也不可能不想收编刘安儿淮泗流民军的残部,但给庐州方面的官兵压着,潼关之上还有曹义渠这头猛虎眈眈而视。罗献成根本没有胆子渡淮过来,参加这场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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