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爱上杀猪佬 第58节(2 / 2)
孔雀忽然屏住了呼吸,细看之下可以发现,她咬着朱唇,眼眶也微红了一圈。
“我看到仙子的脚踝,”毕鸠哭道,“仙子的脚踝已经腐坏了!像一棵快枯……枯掉的树一样腐坏了!”
第91章 阴私骇人听(三)
“阿毕!”孔雀急道,“切不可,切不可胡说!”
她话虽如此,声音中却带着隐隐的颤抖,过了片刻,又压低了声音道:“没事的,没事的,你看它,它还在……”
她为了让毕鸠看清,放低了身姿,这下李望尘也渐渐看清了她怀中之物——不是别的,竟是一个小小的襁褓!
“谢掌门……”他咬牙切齿地在谢秋石耳边道,“那是,那是什么?”
谢秋石伸出手指,一字一顿地在他掌心划下两个字:
鬼胎。
两人齐齐噤声,安静地凝视着那个襁褓,只见襁褓中裹着一具小小的胎儿——那胎儿比不足月的婴孩还要小,如同从腹中活剖出来一般,浑身上下皮肤赤红,枯树皮似皱在一块,几乎看不见五官,胸脯也没有丝毫起伏,显然这具鬼胎已然全无生机。
孔雀教主却像孩子的娘亲般,搂着婴孩轻柔地拍着婴孩的“背部”,抱了许久,又递给毕鸠,毕鸠也效仿着孔雀的动作,把孩子抱在怀中,她的姿势有些生涩,口中却熟练地哼着悠长的小调。
飘忽哀伤的歌声在夜雾中弥漫,两个姿容绝艳的女子抱着血老鼠似的死婴温柔爱抚,这个情景异常诡异,即便谢掌门阅历丰富,此时也有些毛骨悚然。
毕鸠的歌声忽然戛然而止,谢秋石与李望尘同时打了个寒噤,她却没有注意到二人的存在,而是抓着孔雀教主的手臂,哀求道:“教主,你给我一瓶孩子的血,让我去临尧走一遭罢!”
孔雀愕然道:“阿毕,不可违逆了仙子的命令!”
毕鸠咬牙:“等金缕衣一件件制出来,属实太慢!那些东陵人现在还是半人半鬼之身,途中又多有损耗,恐怕难以为仙子提供足够的精血……”
李望尘闻言,整张脸皱成一团,倒是谢秋石,似乎一点点回过味来,轻轻摸着下巴,目光仍久久停留在那尸婴之上。
孔雀教主缓缓摇头:“仙子前些日前往临尧,已将当朝众星官掌握在手,他们粗通术法,若是被金缕衣炼为鬼身,理当能供仙子用上更久,届时,我们也会有更多时间。”
“教主说的是。”毕鸠深深地看了那尸婴一眼,又将它递回到孔雀教主手中,动作微微有些迟滞,目光一闪,“教主,星官尚且如此,若修仙之人献身给‘它’,岂不是能为仙子效力更久?”
“没那么容易的。”孔雀沉声道,“平民百姓祈求金缕衣,便容易为之所控;星官便想驾驭金缕衣,需要一番计算,才能让他们戒之不去;像你我这样的……修仙之人,又怎么会轻易被身外之物操纵呢?”
毕鸠微微愣神,忽咬牙道:“教主,你去问问仙子,若毕鸠愿意,愿意为她献身呢?”
孔雀一呆。
毕鸠忽然跪下,道:“教主,这孩子,这孩子既是仙子的‘根系’,对毕鸠而言,它的肤发血精便都是世上最宝贵的东西,毕鸠愿为它奉上肉身,倾此生修为,助仙子万古!”
“阿毕……”孔雀喃喃道,垂目看着臂弯容貌可怖的尸婴,柳眉微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望尘的手微微发抖,“谢掌门……”
谢秋石伸出手指,嘴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屋前双姝靠在一块,静挨了许久,孔雀教主才缓缓开口道:“阿毕,我幽冥教上下爱戴仙子,只要教主愿意,无人不会心甘情愿,奉上肉身。只是你可知道,为何仙子命我们将此儿血脉制成金缕衣以用?”
毕鸠用力摇了摇头。
“仙子虽厌恶男子,却从不是蛮不讲理,滥杀无辜之人。”孔雀细声道,“世间男子贪名逐利、好大喜功,又自以为有超常人之处,理所当然可以承天运不劳而获,金缕衣是他们替自己选的归途,是他们的戒法,仙子注定是要他们痛、要他们悔的。”
“他们会痛,却未必会悔!”毕鸠愤愤道,“他们只会愿上天不公,愿人心险恶!孔雀姊,仙子让他们选自己的路,终尝其果,也该让我们选自己的路,我们亦会欣然接受结果,你能见到仙子,再劝劝她么?”
“祝百凌看来颇得人心。”谢秋石在李望尘耳边轻声笑道,“她哥哥却没有这个福气。”
李望尘面色仍有些发白,自然没把他说的话听进耳中。
孔雀搂着毕鸠,又劝导数句,毕鸠仍神色坚定,面有倦色,孔雀教主自然看出她这些天魂不守舍,思来想去,终是妥协道:“我替你去禀告仙子一声罢!”
毕鸠大喜,消瘦的面庞亦容光焕发起来。
孔雀转身进了“曼陀罗园”,过了片刻,面带喜色,走出门来,挽着毕鸠的胳膊便要往石楼里走。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谢秋石拍了拍李望尘的肩膀,小声道:“跟上!”
李望尘道:“谢掌门,幽冥仙子在里面……”
“听这俩小姑娘的意思,祝大妹子怕是不太好。”谢秋石微微一笑,“敌若我强,更要抢占先机。”
李望尘叹了口气,无法,又往前走了些,靠石窗附近矮下身。
熟悉的桃花香在鼻端漂浮,谢秋石忽然觉得此情此景有些熟悉,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忽地抓起一把佛珠,塞在李望尘手里:“待会要是被发现了,你就抓着它们,用‘飞檐走壁’快跑。”
李望尘面色一扭:“谢掌门不如现在随我一起……”
谢秋石一扬杀生扇,笑道:“你若不碍我事,我自然随时可以脱身,若是你在一旁笨手笨脚,我们双双没在这里,怕是要再见不到心心念念的薛灵镜了。”
李望尘脸色一绿,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将佛珠握在手中。
两人低声细语间,窗内传来隐隐的咳嗽声,谢秋石面色一正,不再多话。
他抬头透过窗间细缝细细看去,并没有看到祝百凌,只见孔雀毕鸠一前一后垂手恭立着。
又过得片刻,青石板上传来“哒”“哒”的脚步声,这脚步声比寻常女子更为沉重,谢秋石皱了皱眉,定睛看向内室走出之人,脸色蓦然一变。
只见祝仙子一身素淡的青衣,额戴翠玉,头发束得一丝不苟、分毫不乱,双足却未着鞋袜——那双本该洁白柔软的足掌,此时如久旱后的泥地般皲裂着,裂缝中并未流血,而是散落着细细的、木灰似的尘埃。
然而令人诧异之处远不止如此。
祝仙子笔直挺立的背脊处,自大椎向上,生长出一枝修长、娉婷的枝干,翠叶狭长,状若披针,而那绿叶细枝下,半绽着一朵将开未开的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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