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爱上杀猪佬 第72节(1 / 2)
“怎么洒了,多可惜!”谢秋石嗔道,脚尖拨了拨地毯,眼皮子一垂,漫不经心地不知道在看哪儿,他也任自己出神,直呆够了才随便勾起地上一卷书册,倚着窗台翻看道,“咦?你也有这戏本子?”
鸨母顺势看去,只见那封皮上写着“逍遥沧江夜戏长”,只是不再是戏本,而是一绘了男欢女爱的春画绘本。
谢秋石没注意到她五彩纷呈的脸色,只一页页翻着,啧啧称奇,翻着翻着还摊在柜台上,搭着鸨母的肩膀问:“哪儿才开始亲嘴呢?”
鸨母鹌鹑似的不做声,他就自己翻,终于瞧见那痴男怨女唇舌交接,男的衣冠不整,女的酥胸半露,身上的缎带绫罗潦草相缠,分不清谁是谁。
谢秋石眨巴了两下眼睛,又往后翻:“怎么后头还有这么多?”
“欸……小哥儿……”
“这男人撕姑娘家的汗巾,也恁粗鲁了些。”谢秋石笑道,“嗳哟,他怎么还脱裤子的……”
鸨母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只觉这样一个生得冰雪洁净的仙人嘴里吐出这些话来,竟令她一个鬼修觉得淫秽不堪。她欲制止,又不敢,只得听谢仙君在那儿一页页嘀咕:“好伙计,这东西哪里是能掏出来的,我要这么干秦灵彻非得骂死我。”
“小哥儿,你读就读,可别念了——”
“唉哎哎哎哎哎!!!”她话音未落,谢秋石就大叫起来,“进,进进进,进去了??”
鸨母怀疑自己的脸要像窗前那对红蜡般化了滴下来。
“这可,可奇怪,”谢秋石把那画对着眼睛翻来翻去,“这到底是哪头跟哪头?下面那对着……那又是什么?——大婶,那是什么?”
鸨母用力摇起了头,她当了二十年鸨母,什么荤话都没吓到过她,这当儿却觉得这弱冠仙人寥寥数语要把她吓得魂飞魄散了。
“你也不懂,是不是?”谢秋石“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甚至自以为体贴,绿眼睛骨碌碌转了圈,最后落在鸨母的腰间,一只素手忽然就贴上去,“不如我们照着这画儿研究一下,我身上的玩意儿我知道行不行,你身上的我没有,你让我看看——”
大婶儿瞪大了眼睛,嘴唇蠕动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一股腥臭味弥漫开来。
“诶哟!”谢秋石大叫着跳开,怨道,“你就算不愿意,说就是了,何必尿我身上,我最烦那味道!”
说着他脚步一点,跳上窗沿便要出屋,临走时他脸上的惊、笑、好奇、无奈都消失了,谢仙君有一瞬间像一张白纸,下一刻又变成了一个板着脸的生气神仙。
一朵幽蓝色的仙咒从他指尖弹开,无声无息地,刺穿了鸨母的喉咙,大婶儿脸上的如释重负尚未散去,嘴角僵硬地抬着,眼睛里带着水光。
“秦灵彻这回没骗我,”谢仙君伸手碰了碰大婶一下子冷下去的手腕,喃喃道,“出其不意些,心里头更松快。”
三个时辰后,吞天府自上而下,只余下漫山遍野的横尸焦骨。
谢秋石一身白衣尽数染红,血沿着扇骨滴下来,滑进他的手腕里,他一甩,皮肉上便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此行唯一战利品便是那一本“逍遥沧江夜戏长”,他最后也没找到愿意陪他研究的人,只好将就着往回走,一边走,一边一页页继续看。
许书生和刘氏从船上滚到床上,在滚进院子上头的青苔大石、院子下头的桥畔水草,从横着到竖着,再到把本子斜着都看不出姿势的古怪动作,衣服由少变多再变少,最后赤条条如两个初生之物,白花花落在花草丛中。
谢秋石起初还能笑着看,看到后头越看越安静,他忽然想到燕赤城咬他的情景,又想到秦灵彻说的话,他说:燕赤城若想离开大修罗道,便得放弃他的权柄。
“他不来找我,许是不肯。”他看着自己满身的鲜血,一股酸胀忽然从胸腔里窜出来,这种酸胀从老鸨变得冰冷时便埋在他胸口,大火焚城时变得又凶又烈,此时终于一股脑涌到了他的脸上,叫他的心头空荡荡的发慌,“我得,我得去问问他……他若是真不肯,我就再也不去见他。”
第113章
谢秋石一身血衣也未换,近了山门反倒有几分莫名的情怯,绕了一圈,没走正门,而是腾云驾雾,沿着后山悬崖攀援而上。
一走进后山,他便觉察出几分不同寻常来,满山遍野弥漫着清甜馥郁的花香,与燕赤城身上的草木凛冽不同,那气味甜美甘醇,浑然是另一种风情。
他有点不知所措地屏住呼吸,第一眼看见的不再是葱郁爬藤,而是一对相伴而飞的黄蝶,再往前去,蜂声嗡嗡,倒像是一座山的虫蚁都穿破冻土,活了过来。
“好一个燕赤城。”他心想,“我不来的这许多日子,他倒是过得异常快活。花也侍弄起来了,蝴蝶也扑腾起来了。”
谢仙君掸了掸袍袖,撩开藤萝绿蔓,尚未挪步,便听得里头传来女子爽利的笑声,接着燕赤城的声音低低地传来,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总之没少了半点愉快。
“谢秋石?”燕赤城忽然提高了声音,清清淡淡地道,“怎么不过来?”
这一声与寻常无甚不同,燕赤城的模样也依旧俊美冷淡,眼角眉梢略柔和了一些,却不像是因为他。
与仙人相对而坐的是个女子,黛眉红唇,俊秀冷艳,自是那袭人花香的来源,只见那女子身上赤裸,大片冰雪肌肤曝露在外,肩上单单罩着燕赤城的一件外袍,修长细腻的双腿交叠着,大方自若,瞧见他不请而来,也没半点窘迫,只是抬眉一笑,转头问道:“这就是瀛台山的主人?”
燕赤城颔首,微不可觉地侧了侧肩膀,挡住了谢秋石大半视线。
谢秋石的脸一下子冷下去:“这是谁?”
未等燕赤城开口,那女子便道:“我叫燕朱眉。山主人,我该怎么叫你?”
“你何须叫我?”谢秋石直勾勾地道,“这里只有你们和我。你喊一声‘哎’、‘喂’,喊的不就是我?”
燕朱眉讶然,转头看向燕赤城:“仙界中人,便是如此交谈的么?”
燕赤城长叹摇头,幽深的目光柔和下来,柳絮般飘落在谢秋石身上,紧接着,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见谢秋石一身斑斑驳驳的脏衣服,脸上花猫似的点点血迹,一双绿眼睛好像再也承不住满池春波,积了云、下了雨,眼泪溪水一般,安安静静地淌下来。
谢秋石也没弄懂自己的眼睛怎么又不争气起来,他上次这般丢人还是在秦灵彻眼前,效仿着人间幼童靠哭扯来讨要东西,这次却是全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甚至不觉鼻酸喉哽,只感到凉飕飕的水沿着皮肤滑下去,就像石头上滴下来的露水,冰冷无情、“啪踏啪踏”地砸在手臂上。
我可能又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了。谢秋石呆呆地想。
“燕朱眉。”燕赤城忽道。
燕朱眉闻言会意,啧啧两声,足尖一点,身形一飘,俶尔远去。
谢仙君抽抽搭搭的声音逐渐停下来。
燕赤城这才缓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谢仙君动了动唇,又立刻闭了嘴,眼珠子一瞪,哽着嗓子道:“你和谁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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