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艰难博弈(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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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期间却发生了一件大事。1983年6月10日6时22分,时任国务院港澳办主任的廖承志在北京病逝。廖承志先生是国民党元老廖仲恺的独子,因其特殊的个人经历,在中日邦交正常化,以及陆港关系、陆台关系方面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和作用。

廖承志突然离世,让安长江悲痛不已,再加上儿子安国庆最近又旷工不断,还老说自己“过时了”“老顽固”,一不小心心脏病又发作了。

安慧和母亲忙里忙外,好不容易才让父亲缓过来。想起刚才哥哥又对自己说了一堆难听的话,心里憋屈得难受,在家又无处倾诉,于是想着去找丁跃音聊聊天。谁知跃音外出采访,倒是碰上了过来送东西的丁跃民,两人找了一处炸酱面馆,边吃边聊起来。聊得正好,醉醺醺王乐和一票酒友突然出现了,仗着人多把丁跃民揍了一顿。

为了息事宁人,安慧任由王乐拉着自己回到了那个曾经的家。刚进门,王乐就把她往卧室里拽,安慧拼死反抗,但怎么都拧不过男人劲大,被迫进了屋,然后被王乐一甩手狠狠地扔到了床上。

“说!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王乐酒气熏天地质问道。

安慧红着眼骂了一句:“你是个疯子!”

“啪!”一个耳光扇在安慧的脸上,王乐扭过安慧的身子,继续问道:“你在护着他?你竟然在护着他?为什么?为什么?”说着又抡起巴掌打了安慧几个耳光。

安慧躺倒在床上,一头秀发散乱着,嘴角慢慢有血丝渗出。她努力地撑住身子坐了起来,死死地顶住王乐,面无表情地说道:“王乐,我要跟你离婚,我不会再跟你这个疯子生活下去了。”

“你说什么?”王乐声嘶力竭地吼道,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怀疑。

安慧依旧麻木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说我不会再跟你这个疯子生活下去了!”

王乐目光一滞,无力地坐在床头的椅子上,低下头思考了半晌,突然抬起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叫道:“你是想离开我,跟丁跃民私奔是不是?这么说你们今天晚上见面不是个偶然,你又背叛我?对……一定是这样的……要不然丁跃民也不会三番五次的护着你……对,一定是这样的。”

“随你这么想吧,你这个神经病!”安慧嗤的冷笑道。

王乐猛的扑了上去,扯住安慧的头发咆哮道:“安慧,你跟我说实话,我要听实话——”

安慧的身体被扯得来回晃动,她也豁出去了,拼死挣脱王乐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后歇斯底里地大喊道:“你今天最好打死我!你打!你打啊!”

王乐如野兽一般怒吼一声,又冲了上去。

东屋传出巨大的破碎声响彻黑夜,堂屋卧室里的王部长在床上听得一清二楚却无力掌控,只有把枕头对折捂住双耳,继续假装熟睡。

第二天大清早,王部长看见儿子把东屋的门从外面锁上,哼着小曲儿上班去了。小心翼翼地走到东屋窗边往里面瞅,王部长看见儿媳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地板上,他轻轻揭开窗户冲着里面喊了几声:“慧儿,慧儿……”

过了好一阵,安慧才醒转过来,微微动了一下脑袋,然后慢慢爬了起来。王部长这才看见,儿媳妇的脸跟开了染料铺子一样,青一块紫一块,红一片黑一片。

安慧缓缓走到门口,拽了几下门闩,发觉门是从外面锁上的,于是敲着门哀求道:“爸,求您帮我把门打开吧!”

王部长无奈地说道:“慧儿,我也没钥匙啊!慧儿啊,小乐这样只是暂时的,你就先在家住着,遇事多顺着他点,慢慢的就好了!”

安慧走到窗边,对着公公说道:“爸,他这样不是一天两天了,打结婚那天就没正常过,我已经忍不可忍了。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他的玩具。爸,咱们虽隔了两道墙,但我相信您是知道他打我的。这都什么年代了,要不是顾着咱们两家老人的颜面,我早就去妇联举报了。”

面对公公的唯唯诺诺,安慧开始四处寻找工具,可惜她浑身脱力,无法移动桌椅板凳。在屋里转了几圈,她突然把目光锁定在一把剪刀上。咣当一声巨响,玻璃窗户上的脆片瞬间爆裂开来,安慧踩着凳子,从窗户里艰难地爬了出来。王部长目瞪口呆地看着安慧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安慧一步一步地在大街上走着,因为满脸的瘀青和蹒跚的脚步,行人都对她报以异样的目光。她已经顾不得这些,坚定地朝着朝阳的方向走去,不远处,中国人民法院的标志越来越清晰。

中英谈判的道路一波三折。1983年7月12日到8月3日,中英双方进行前三次会谈,讨论事前商定的第一项议程:1997年以后为保持香港繁荣和稳定所做的安排。1983年9月10日,*会见了来华访问的英国前首相希斯。

在前三轮会谈中,由于英方顽固坚持1997年后继续管治香港的无理要求,使谈判毫无进展,第四轮谈判进入死胡同。中国外交部副部长、中方首席代表姚广与英方驻华大使柯利达、港督尤德等展开激烈的交锋。英方在谈判桌上大打“民意牌”“信心牌”,向中方施加压力。

英国政府不恰当的言论,引起香港经济和人心的巨大不安:从8月到10月,香港股市的恒生指数从全年最高点的1102.64滑落至全年最低点690.06,港元汇价跌至1美元兑换8.68港元,港汇指数跌至57.2,市面上出现了市民排长龙挤提港元存款兑换美元和抢购日用品的混乱局面。

永盛集团的高级股东会议室里,股东们都在低声议论着什么,大家的表情都很焦虑。作为董事长和总裁的李嘉盛却迟迟未到。本来股市的暴跌已经使得大股东们忧心忡忡,主席位的空缺更是让会议室内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门开了,李嘉盛走了进来,步履坚定,那副胸有成竹的表情让不少董事紧缩的眉头略微舒展了一些。来到自己的座位前,李嘉盛扶着沙发的靠背,冲着大家一点头说:“抱歉让大家久等了。开始吧!”然后安然落座。

一位头发油亮、身穿白色西服的董事首先开口道:“董事长,我听说怡和洋行正在将在港主要业务迁移海外。据可靠消息,怡和是要把总公司迁到百慕大去,这可真是个雪上加霜的消息。”

他身边一位头发稀疏、戴黑框眼镜的董事接口道:“董事长,这事绝不会是空穴来风。怡和洋行突然放出这个消息,相信和现在中英谈判的僵局有很大关系。中方代表毫不让步,看来英国人有意从香港撤资。失去了英国资金的支持,香港的前途堪忧啊。”

白西服的董事又继续道:“我有内部消息,中英谈判有破裂的可能。”随即眉头拧成了一团。

此话一出,会议室内又是一阵议论之声响起,不少董事都在私下里窃窃私语开着小会。

李嘉盛依然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表情,他没有立刻表态,只是静静地扫视着与会者的动作表情。三分钟之后他才轻咳一声,说道:“大陆中央政府和英国人现在究竟谈到哪一步,我们不清楚,所以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但我们必须明确一点,香港今日的繁荣不是一朝一夕取得的,所以我想不论是中国政府还是英国人,都不会这样轻易让香港的经济付诸东流。”语调平和,语声有力,众人很快安静了下来。

一个坐在远角的大胖子董事突然开口道:“董事长,我早上收到消息,和我们有合作的几家中资企业都准备放弃香港,迁往海外了。”边说话边擦着汗。

坐在李嘉盛右手边的董事,打量了一下李嘉盛的表情,也建议道:“董事长,现在香港经济持续低迷,已经开始走下坡路,我们是不是也要早作打算,早点离开香港?”

李嘉盛略一沉吟,才开口道:“大家的担心和焦虑我理解。现在中英谈判陷于僵局,我们香港人反而无法参与谈判,无法主宰香港未来的命运,在这种形势下,大家难免对香港前途缺乏信心。可我始终认为,越是在这样的时候,我们越应该保持冷静。我们永盛集团能够走到今天,不是靠一时的侥幸和投机。永盛集团是在香港成长起来的,对于香港的经济,我们应该保持足够的自由,也承担应有的责任……”

话音未落,会议室的门开了,一身银灰色西服的李浩南匆匆走进来,大声说道:“爹地……董事长,我刚刚见过伟豪,听说他们兴成集团已经做好撤离香港的准备。”此话一出,董事们顿时像热锅上的蚂蚁,七嘴八舌地说:“董事长,香港前途堪忧,你要慎重考虑啊!”“董事长,香港不值得守了,撤离吧!”……

李浩南也走到身边,正色道:“爹地,张叔叔也要走了,看来香港真的不妙,我们是不是也要早做准备?”

李嘉盛一摆手道:“这件事容后再议,我们不要自乱阵脚,先来说一下第四季度的工作安排吧!”一转头对着儿子,“李浩南先生,你只是见习董事,希望下次不要在会上做这样随意的发言……”

李嘉盛的急中生智稳住了局势,让会议重回正轨,但儿子并没有就此死心。第二天晚上李嘉盛在家中书房批阅文件时,李浩南闯了进来,还抱着厚厚的一沓文件。令李嘉盛万万没想到的是,儿子居然勾结几个有异议的董事联合提案,想要逼迫自己签字。

骂走了儿子,满腔怒火无从发泄,李嘉盛猛的站起来把提案一扔,怒骂道:“反骨仔!”文件啪的掉在地上,部分散页在半空中飘荡。李嘉盛突然感到心跳加速,他急忙拉开抽屉拿出一瓶药,咽下药片之后,他慢慢坐回沙发上,闭目养神,过了半分钟,呼吸才终于缓下来。

他突然好想女儿佳欣。父女和解之后已无芥蒂,但女儿坚持要独立生活,只是偶尔回家来看看他,却几乎不在这里过夜了。太太陈桦只相信英国人,整天就嚷着移民。现在连儿子都学会逼自己签字了。佳欣不在家,他真的都找不到人说话了!唉!当年摆路边摊时,虽然每天累得跟条狗似的,还经常被警察满大街撵,但晚上回到寮屋,可以跟一班老友开心地谈天说地,现在想来真是一种幸福。对了,还有他。

夜深人静的时候,家里人都睡下了。李嘉盛换上便装,自己开了一辆普通的小车离开了家,来到了海琴湾。他曾经在这里摆过地摊,现在这里已经被永盛集团改造成了漂亮的商业街。过去的小街变成了宽敞的马路,路旁是一个个商铺,楼上的是居民楼。看着永盛的成果,李嘉盛十分欣慰。想起当年女儿还曾经为了要开发这里而跟自己大吵一架,但今天来看,如果没有永盛,这里还只是一片衰败的寮屋,“脏乱差”就是这里的代名词。

李嘉盛找到了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何海,也就是龙鼓村村民口中的海叔。海叔依然住在一间低矮的平房内,这是最早的龙鼓村,村民们拥有地权产权,所以并没有开发,只是在建设商业街的时候对部分危房进行了整修。李嘉盛来此的目的并非为叙旧,海叔通达三教九流且淡泊名利,一向见识不凡,李嘉盛想听听他怎么看香港的回归前景,最关键的是问问他,自己到底要不要转移永盛的资产。

海叔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站起身披了件衣服,拉着李嘉盛出了门。半个钟头之后,海叔驾着船带着李嘉盛来到了海上。海叔突然停了船,让船漂在海中央。他拉着李嘉盛坐到了船头,茫茫夜色下的海面,波涛轻轻起伏。

海风拂面,李嘉盛感觉心情好了很多,好像脑子也清醒了不少。身旁的海叔突然开口道:“嘉盛,你看到了什么?”

李嘉盛有点不明所指,茫然地望了望四周,木然道:“什么也没看到啊!”

海叔笑了笑,抬手指了指右边,说:“你看,这一边就是大陆了。”李嘉盛顺着海叔指的方向往过去,海天之间并不能看见陆地的轮廓,只是一片漆黑。

海叔又朝左边一指,说:“你再看看这边的香港。”只见夜幕下的香港,一片灯火辉煌。

李嘉盛左右看看,又看看海叔,海叔冲他点点头,没有说话。李嘉盛又左右看看,恍然大悟道:“阿海,所以你认为今天香港的繁荣对于大陆来说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大陆不会轻易破坏香港,而大陆市场对香港来说也是一次新飞跃的机遇,是香港长足发展的动力。我说得对吗?”

海叔躺倒在甲板上,大笑道:“这都是你自己看出来的,我什么都没讲过。”

第二天上午,李浩南兴冲冲地走进父亲的办公室,双手摁在办公桌上,得意地问道:“爹地,您想好了吗?董事们都还等着您表态呢!”

李嘉盛沉默了一会儿道:“会议半小时后重新召开,让大家准备吧!”

李浩南眼中放着光,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达成目标了,兴奋地说:“好的,我马上通知大家。”立刻跑出了办公室。

看着办公室的门合上,听着儿子的脚步声远去,李嘉盛迅速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通了以后,郑重其事地说道:“佳欣,你要帮爹地一个忙……”

20分钟后,李嘉盛踩着稳健的步点走进了会议室。董事们看到他时表情各异,有几个明显在躲避他的目光。李嘉盛已经调查过,这其中就有儿子李浩南最初联系的“反对派”。有几位董事则一脸疑惑的表情,好像认为这次突然召开会议不太可能是李嘉盛的做法。还有几位则是针锋相对、丝毫不让地与他对视。无论何种态度,李嘉盛都没有太大的反应,面上依旧带着自信的微笑,慢慢落座。

李浩南一个眼色,昨天那位穿白西服的董事又抢着第一个开了口:“关于永盛集团撤离香港,我投第一票。”说着话,高高举起了右手。

其余董事互相对视一下,又有五六个人举起了手,纷纷说:“同意……同意……”短短十数秒之后,又有几位董事也缓缓举起了手。一时间赞同声不绝于耳,但董事们的脸上却是表情各异,有喜也有愁。

李浩南喜形于色,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深吸一口气才高声说道:“爹……董事长,该你表态了。”

李嘉盛没有回答,抬起手看了一下表。那位谢顶的董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嘉盛,你就直接宣布结果吧,永盛不光是你的心血,也是我们的心血,我们绝不会让集团掉入万丈深渊。”说着环顾四周,又引来众人的一篇赞同声。

李浩南焦急地说道:“董事长还是快点宣布吧,这是所有董事成员的意思。”

白西服略有几分得意地说道:“董事长,永盛集团的命运一向是我们共同做主的,既然大家都同意撤离香港,我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说着首先在自己面前的那份决议书上签了字,然后将钢笔盖拧好,重重地放在了桌面上。

有三五个人也立刻签了字,渐渐的签字的人越来越多。看到之前的保守派都开始签字了,李嘉盛又看了一眼手表,终于开口了:“各位都是见惯大风大浪的角色,今日怎么会这么着急下结论?事关整个集团的未来,何妨再多讨论讨论,反正我叫了外卖点心,大家可以边吃边议。”

一个还未签字的董事立刻放下了手里的钢笔,笑着说道:“还有点心吃,今天这个董事会很特别啊!”

开门声传来,众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门口。高建国一身洁白的厨师服,推着一个餐车缓缓朝大家走来。李佳欣紧随其后,进来时跟父亲对视一眼,微微颔首。

李浩南立刻从座位上弹了起来,高声道:“你……怎么是你?保全呢?保全!把他给我拖出去。”

李嘉盛沉声道:“是我让他来的。”

看着父子俩的奇怪表现,董事们都是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爹地,这是董事会议,你把他请来做什么?”李浩南说话的气势明显下去了。

李嘉盛淡然道:“我请他来是想让你们听一种不同的态度,或者说是一种不同的声音。”转向高建国,“建国,你知道我请你来的目的,那么就请你给我们这些人上堂课,你是怎么看待香港的未来的?”

高建国面带微笑地把餐车推至会议桌的中间,李佳欣随即打开其中一个盅罩,那是一盘正宗的老北京饺子。

李浩南站起来喝骂道:“高建国,这是永盛集团的会议室,你把这么多饺子带到这里来,你想干什么?”

“浩南,坐下!”李嘉盛霸气地说了一句,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李浩南只得老老实实坐回椅子上。

高建国开口了:“饺子是中国的传统食物,在我国已有2600多年历史。经过历史的演变,各个地方吃饺子的习俗有些差异,但是美好的寓意却是共通的。小小饺子,包着乾坤,包着人们对来年幸福、平安、吉祥、希望的心理,它与中国传统文化完全融合,也铸造了中华民族炎黄子孙的灵魂。”

“我们可没有时间听你说一大堆废话,请问你这饺子与我们今天的董事会有关系吗?”李浩南咧着嘴冷哼道。

“有关系。大家之所以惶恐,要把企业迁到国外,是因为对大陆不了解,也不清楚香港的未来。我想说中国自古以来主张‘以和为贵’,香港是中国的领土,我们都是炎黄子孙,我认为大家的惶恐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几个董事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一派胡言,你说我们不懂中国大陆,你就懂?大家听我说!我们不要听这个只会做饺子的胡说八道。你们可能不知道这位高谈阔论的大陆仔是怎么来到香港的,他是逃港来的!”李浩南见父亲没有说话,又大胆起来,“既然你说中国大陆好,那你为什么不顾生命危险逃来香港呢?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高建国脸上,李嘉盛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高建国平静地说道:“我逃港来到香港,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当时是事出有因,不得已而为之。现在的大陆,正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改革开放不仅是大陆的发展机遇,也可以为香港经济发展提供广阔的空间。经济特区的设立,两地经济合作会逐渐发展到一个新的阶段。我认为,如果大陆宣布收回香港,不仅不会给香港带来灾难,反而会成为刺激香港新一轮经济发展的最主要因素。”

李嘉盛突然开口道:“香港的资本主义经济一向是最自由的,这和大陆的体制完全不同,你认为大陆能容许这种经济自由的存在吗?”

高建国坚定地回答道:“董事长,您担心的问题正是香港所有企业家担心的。虽然我不知道大陆会以什么形式收回香港,但我可以肯定,不论以什么形式收回香港,大陆都不会破坏香港的繁荣稳定,相反,共产党绝对有能力领导香港经济实现新的腾飞,绝不会让香港变成一片死港。”听着高建国的这番话,在座的董事们并不以为然,纷纷露出质疑的表情。

一个董事嘲讽道:“你是共产党?”

高建国摇摇头说:“很遗憾,我写过申请书,但当时太年轻,不够格。”

李浩南轻蔑地大笑着,捂着肚子,神情夸张,引起众人哈哈哈笑起来,场面有些尴尬。

李嘉盛站起身,尝了个饺子,点点头说:“味道不错……各位董事,这个年轻人讲的道理其实没什么了不起,大家都明白。但是我就是喜欢听这个年轻人侃侃而谈,从他身上好像看到了我年轻时候的影子,满怀希望、永不服输……你们仔细看看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无论遭遇多少波折,无论身处逆境还是顺境,无论富贵还是贫寒,他从来没有畏惧过,从来没有放弃过,始终渴求希望、拥有梦想,始终为实现梦想努力打拼……”

说着话,李嘉盛夹起一个个饺子,逐个放在身边董事面前的盘子中,然后环视众人说道:“陈董事,你年轻的时候也差不多哦……,还有Mr.庄,还有你高先生,还有你,你们几个,还记得我们一起打拼的日子,和他的年龄差不多,曾经也是身无分文、风餐露宿,吃尽了各种各样的苦,记得吗?!其实,香港经济发展也不过这二三十年,每个成功的港人,哪个没有奋斗和打拼的精神呢?!”会议室内静悄悄,众人肃然。

李嘉盛最后停在李浩南面前,弯下腰说道:“李董事,我们没有你那么好运气,含着金汤匙长大。”李浩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李嘉盛没有再理会他,转向高建国,微笑着说:“一个人可以非常清贫、困顿、低微,但是不可以没有梦想。只要梦想存在一天,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处境。所以我喜欢有梦想的年轻人,拥有梦想的人值得尊敬,也令人羡慕!”

短暂的沉默后,陈董事率先鼓掌,其他董事也纷纷起身鼓掌。

陈董事笑着说:“没什么可怕的,我相信‘一国两制’。上岁数了,哪儿也不愿意去啦,我就想留在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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