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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裴郁离什么都不懂,但还算知道惊慌,一口咬在差役的手上。

那差役双眼瞪得溜圆,忍了好大的怒气才没动手揍人。

裴郁离被买了,便是主家的奴隶。李大人是新晋的东南总督,权势正盛,差役可得小心翼翼做人。

小离松口!裴伯比裴郁离还要惊慌,再怎么控制,声音也还是有些抖,又求道,差爷您就行行好,问问主家还要不要其余奴隶,我当过许久的下人,我很能干。

差役自然理都不理,裴伯实在没有办法,撒腿往李家公子的方向跑去。

裴伯的轻功好极了,几个差役加起来都跑不过他。

他砰地跪到了李岳和李川的面前,求道:少爷们行行好,把小的也带回去吧,小的什么都能干!

李岳和李川对视一眼,神情极度不屑,甚至嫌弃地往后退了退。

差役们一拥而上,扯着裴伯的衣服把他往回拽。

裴郁离被拎着过去,瘪着嘴却不敢哭出声。

李家少爷扯着嘴角笑道:就他们俩是裴家的?

差役答道:回少爷们,只有这两个。

呸!那李川不知为何气得啐了一口,随后才盯着裴郁离的脸问道,你们俩什么关系?

裴郁离吸了吸鼻子,老老实实答道:他是我爹爹。

李川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高兴,活像个脑子不正常的,这会儿又踩着裴伯的背,嗤道:你这脸蛋还够少爷我欣赏欣赏,这糟老头子...

李川遽然发力,脚尖使劲碾在裴伯身上,继续道,你们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他这一句话,裴伯便被好几个差役们摁着拳打脚踢了一番。

裴郁离至今还记得那时的场景,裴伯的身上落下了无数的拳头,可他还在用力地往前爬,声嘶力竭地喊着:小离还小!他还是个孩童!

就这样,裴郁离与唯一称得上是亲人的裴伯失散了。

他被两个凶神恶煞的贵少爷提着拎着,一把扔进了李府的院墙,十年都没能出来。

你爹是当年裴总督家的管家?寇翊的手微微有些抖,小心地问道。

裴郁离贴着他点了点头,说:对,我爹是裴府管家,裴...裴总督很器重我爹,因此给他赐了主家姓氏,我打从出生起,便也跟着姓裴。

寇翊的呼吸声很乱,像是想确定什么,又继续问:通敌之罪何其之重,为何最终只有你和你父亲被流放了?

因为...因为裴总督提前遣散了府中下人,裴郁离硬是忍着哭腔,浓重的鼻音盖都盖不住,只剩下爹...一心为主,不愿意离开。最后,主子们皆处以死罪,我和爹便跟着流放的队伍一齐流放。

寇翊又确认道:你那年...八岁?

寇翊还有许多想追问的问题,比如听起来裴总督不像是极恶之人,为何会犯下通敌这样的大罪?

又比如裴郁离的父亲最终有没有消息?流放之路艰难,老人家真的能熬过去吗?

李家的纨绔既能对八岁的小孩子说出你这脸蛋还够少爷我欣赏欣赏这样的龌龊话,那又会对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

还有一个问题,裴郁离当年流放的时间,和寇翊险些死在海边的时间...是对得上的。

太多太多的疑问,寇翊不敢问,也不忍心问。

他心里百感交集,连带着喉咙也一起酸涩。他慢慢掰开裴郁离抱住他的双手,转过身去,将裴郁离拥入了怀中。

此时此刻,裴郁离的酒已经完全醒了。

嗯,他吸了口气,又说,我其实见过很多次挂头局,但那都是李岳和李川溜到赌场去玩的,规模不似这般大。因此刚上船的时候,我不知道这些人被称作挂头。

寇翊皱了皱眉头,道:你若是不想提起,我不再逼你了。

他竟然有些后悔,他一直要求裴郁离坦诚,可他却没想到,这是把人的心压碎了,再重新碾一遭。

太残忍了。

裴郁离轻轻摇了摇头,问道:寇翊,我手上沾了熊家兄弟的血,你有没有觉得很脏?

没有。寇翊几乎没有犹豫。

你骗人,裴郁离吸了吸鼻子,我让他们极其痛苦地死去,我不顾念任何人的性命,也不管天鲲的任务。你肯定...你肯定怪我了。

没有。寇翊说。

寇翊没有说出口的是,比起责怪,其实更多的是不解和心疼。

小姐对我来说,不止是我的主子。裴郁离还是解释道,若是没有她,我早在六年前就该浑浊着死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传统艺能:回忆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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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童年阴影

刚入府的那日,我被直接扔进了外院。外院忙碌,下人们都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整整两天两夜,没有一个人同我说过一句话。裴郁离轻轻叹了一口气,我那时不经事,胆子小,只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直到天黑了,才敢问上一句我应该去哪里。

寇翊抱着他,心口闷得不像话,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八岁的孩童,被丢到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周围人毫无缘故地全都不理睬他,晾了他两个日夜。该有多无助?

我后来才明白,不是我做错了什么,那只是个下马威而已。我想逃,可是李府的院墙太高了,我逃不了,便在墙角窝了两天。第三日的清晨,管事的婆婆同我说了第一句话。

她说,把脸洗干净,少爷们吩咐了,叫你滚过去。

我又被两个个头很大的小厮提出了外院,去了个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的地方。那里热闹极了,许多人发着一身的臭气瘫倒在地上,有的在哭有的在笑。耳边全是哗啦啦的声响,那些人都红着眼睛在摇骰子。

那是我第一次踏进赌坊。

寇翊的心猛地收紧了,他似乎能预料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那张赌桌旁围坐了一圈的富户子弟,李岳把我摁跪在地上,让我捧着骰盅拼命地摇。当时的我对输赢没有概念,只是记得我越摇,李岳和李川的脸色就越可怕,我跪在地上很久很久,久到那些纨绔们吃了好几顿饭。

裴郁离自嘲地笑了笑,又说:我当时实在是太饿了,别的不记得,只记得他们总是吃饭,却一口也不给我。

我饿得眼冒金星,那骰盅又不知是什么做的,特别沉。我抱不住,一个不小心,骰子全掉在地上,我也头晕眼花地往地上栽,额头上立刻撞肿了。

这时候,李川扔了块糕点在地上,用脚碾碎了,叫我和着地上那几个骰子,一起吞下去。

寇翊的拳头攥得咯吱响。

半晌,听到裴郁离吐出口气,轻声问道:还有酒吗?

甲板上的几个酒壶还在碰来撞去的翻滚,寇翊犹豫了一下,张口时连声音都是嘶哑的:别说了。

人都不爱听旁人倾吐苦楚,裴郁离问道,你后悔听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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