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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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游把自己的左手往后一递,晏知从他的手腕上把发带拆下来,给他绑好头发。

绑得高高的。

扶游,你都还没束冠,还有大好的前程,不要为了这三年,这样把自己困住。

我没有把自己困住,是他一直不肯放过我。

好了好了,方才你说要出去采诗,皇帝也没有说话,应该是默许了,你只管去采诗吧。别的事情,兄长来想办法,好不好?

扶游不说话了,委委屈屈地吃点心。

晏知拿过他的书箱,又往里面添了点吃的用的:我骑过来的那匹马也给你,你骑着马去。

扶游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等他吃完点心,晏知便拿起书箱给他背上,还帮他整理了一下衣裳,确实像是送孩子出门的兄长。

恢复过来的扶游又是一个体体面面的小采诗官了。

晏知拍拍他的肩膀:行了,你在这里等着,兄长帮你把马牵过来。

那兄长呢?

我总不会只带一匹马过来。

晏知走到山坡那一边,把自己的马牵过来。

他留心看了一眼,却看见秦钩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他没再做什么事情就好。

晏知有感觉,扶游有好几次快要被他逼到崩溃了,他自己倒是感觉良好,还以为扶游只是闹脾气。

晏知收回目光,把马匹牵过去,交给扶游:你快走吧。

嗯。扶游接过缰绳,兄长也小心些,我怕

没事,你去吧,兄长应付得了。晏知摸摸他的脑袋,叹了一句,你还真是长高了,去吧。

扶游应了一声,背着书箱,翻身上马。

这时候晨光熹微,扶游握着缰绳,轻轻地喊了一声驾。

晏知抱着手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

等扶游的背影完全消失的时候,晏知回过头,才看见秦钩已经站到了山丘上,也紧盯着扶游离去的方向看。

秦钩整个人都蓬头垢面的,一整天不吃不喝,脸色铁青,嘴唇干裂,肩膀上和手臂上都是扶游咬出来的痕迹。

看起来活像是个负伤的野兽。

晏知不知道他现在怎么会这么好说话,或许

或许是因为扶游终于对他说了心里话,把他给骂醒了。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和扶游之间,存在着君臣上下,扶游不得不接受他或施舍或强迫的一切吗?

未必,他当然知道扶游是被迫的,他只是不在乎而已。

他只要小黄雀留在他身边就好了,至于过程怎么样、小黄雀自己的意愿如何,他全不在乎。

现在小黄雀终于飞走了,他竟然后知后觉地开始难受了。

多可笑。

晏知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走过山丘,走到自己带来的随从那边。

秦钩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不走,晏知也不敢走,他害怕秦钩转过头又去抓人,他得在这儿帮扶游看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到天光大亮的时候,树林里传来一声清脆的雀啼。

秦钩这才恍然回过神,他回过头,喊着:备马备马!

晏知警惕地站起来,也让自己的随从去牵马。

可是等秦钩的侍从把马匹牵来的时候,秦钩翻身上马,刚要去追,却扯了一下缰绳,停住了。

他神态茫然,思索良久,最后却调转马头。

回宫

晏知松了口气,也吩咐整肃队伍,准备回程。

回去路上,秦钩骑在马上,扶游的控诉与哭喊,一声一声敲在他心上。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极快,好像要冲破禁锢、直接跳出胸膛一般。

忽然,他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跟在后面的马匹来不及停住,马蹄子踏在他的胸口。

他不觉得疼,只觉得还不够,要是能直接把胸膛剖开,让他看清楚自己的心,那就好了。

只可惜这不可行。

而这还只是扶游出去采诗的第一天。

扶游离开的第二天。

扶游已经远离皇都,进入另一个州郡的边境。

小采诗官背着书箱,摇着木铎,受到了整个村庄百姓的热情款待。

秦钩已经回到皇宫,回到养居殿,坐在案前批阅奏折。

崔直像往常一样,点上安神香,摆好笔墨与茶水,就退出去了。

这天晚上。

扶游在村子里德高望重的长辈家里留宿,和老人家谈天说地,谈了半宿,才迷迷糊糊地去睡觉。

躲在被子里的时候,扶游没忍住流了眼泪。

养居殿里,秦钩在案前批奏折批到半夜。

夜深时,他搁下笔,揉了揉眉心。他下意识走到偏殿,推门进去。

偏殿里没点蜡烛,是黑的。

他走到床边,抬了一下手,想要掀开帐子,却发现帐子原本就是挂起来的。

他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在床铺外面躺下,习惯探手去碰时,却触碰到一片冰凉。

什么也没有。

秦钩这才反应过来,扶游走了。

他收回手,捂住额头。

好半晌,秦钩坐起来,喊了一声:崔直。

这是老毛病了,他夜间失眠。

崔直赶忙从外面进来:陛下。

把安神香点起来,宁神丸拿来。

是。

崔直把蜡烛点起来,又走到门前,朝外面招了招手,便有两个小太监抬着一个铜香炉进来。

扶游这里一向是不熏香的,扶游不喜欢。

虽然秦钩不闻着安神香就睡不着,可他在扶游这里总是睡得很好。

今时不同往日了。

崔直在心中叹了一声,看着小太监们往香炉里添香料,自己从瓷瓶子里倒出两颗宁神丸,放在玉碟上,又往玉碗里倒了点温水,一起捧到秦钩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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