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2)(2 / 2)
程陨之被他放下筷子的动静惊了一下,听说有蛋茶喝,立刻点头:喝!
甜的咸的?
甜的。
俞子帧进厨房给他烧水,程陨之戳一筷子排骨,又戳一筷子米饭。
原本还显得有些笨拙的使筷,现下也熟练了不少,不用师哥在后面追着喂饭了。
小师弟低着头,慢慢地咀嚼,想着:师父什么时候能回来吃饭呢?
晚上睡觉前,师父风尘仆仆地回来了,洁白的道袍上还有几点零星血迹。
程陨之暂且还没睡觉,盘腿坐在床上练功,耳朵却敏锐地听见隔壁屋有人说话。
他想了想,跑到窗台前,打开窗。
隔壁屋里,俞子帧话语有点硬邦邦的:之之很想你,总是在说师父怎么不跟之之一块吃饭。
白胡子老头被按得老腰一颤,低低地叫唤:痛,痛,痛你下手轻点。
俞子帧放缓擦药的手,同时也放轻语气:师父,第六式的剑法,您还没教给我们。
师父惆怅地说:可是最近活儿很多呀。外头不知道怎么,来了很多魔修,百姓深受其扰,找不到别的道修,都求到我这儿了,为师分身乏术
他想了想:灵石我也攒了很多,你先别拿去修灵门殿,先给之之买洗髓丹,他是不是快筑基了?
俞子帧下手一重,摁在他那老皮肉上,摁得师父嗷嗷地叫:你给我轻点!
程陨之听得也难过了起来。
他默不作声地关上窗,跳下窗台,把自己团进被褥中,小脸埋进枕头里。
他只知道,师父和他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又是一顿糖醋排骨,颗颗饱满,沾满了酱汁,盛在碗里的时候,格外令人有食欲。
程陨之夹了一筷子,放进师哥碗里,说:师哥吃。
俞子帧平静的脸上露出点笑意,也夹了一块排骨到程陨之碗里:之之吃。
师父下午就要回来了,给之之带了个惊喜,俞子帧道,之之想不想知道,是什么东西?
程陨之摇摇头,只对师父要回来的消息感兴趣。
见师哥希望他猜,之之想了想,说:新的话本?
俞子帧摇头,说:是小动物给之之养,好不好?
程陨之对小动物没什么兴趣,他更喜欢窝在库房的角落里,看那些稀里古怪的话本。
有时候还能拿出点东西,和顾宴讨论讨论。
可师哥希望他养,小师弟老实地答应下来:好呀。
下午师父回来,带来了一只棕黄皮毛的小狗,鼻子湿漉漉,眼睛也湿漉漉的,看上去刚断奶没多久,是和程陨之差不多的年纪。
一点不怕生,刚被放下地,就扭着尾巴拱到程陨之怀里。
小师弟僵硬着手抱它,不知所措。
师父循循善诱:之之好好养,以后等它长大了,就能看家护院,保护之之了。
程陨之很想说,他不想要什么小狗。
年幼的道修怀里抱着小狗,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瞧他,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地说:师父教我怎么养吗?
师父一挥手,豪气道:没问题!
晚上,又被一张布告叫走,不见人影。
程陨之摸了摸小狗的脑袋,把它放到地上去。小狗也不跑,蹲在他脚边,哧哧地呼着气。
他说:乌乌,你说,师父以后还能陪我一起养小狗吗?
床上搁着的镜子发出一阵亮光,很快便熄灭,传出顾宴的声音:嗯。
程陨之不再看小狗,而是抱着镜子蜷缩起来。
师哥最近也经常下山,年幼的道修叙述,这么大的长津山,只有之之一个人。
顾宴未发一言。
俞子帧下山是为了买材料,建造宗门第一座灵门殿。
当然,忘记了什么,都不会忘记给小师弟买洗髓丹。
他尤记得程陨之接过洗髓丹时的惊喜,和听到他说要下山,眼睛里的光都熄灭了的不舍。
程陨之问他:还要下山吗?
俞子帧也舍不得,怀念过去,和小师弟在山上一块儿练剑的时间。
但鸟往前飞,人往前看。
于是摸摸小程师弟的脑袋:是。
程陨之送他到山门口,突然说:师哥,我想要一只鸟。
俞子帧十分耐心地蹲下来:好,师哥给你买,要什么鸟?
程陨之答:要会说话的。
转日,俞子帧给他提来了一笼鹦鹉。
鹦鹉叫着:欢迎回家,欢迎回家,叫得程陨之更难过了,把它挂到偏厅去,最后剩下能说话的,只有顾宴罢了。
仙人在镜子那头,仿佛无论何时,都有时间,有闲心回答他小程的问题。
程陨之躺在草地上,头顶是暖融融的阳光和草木的阴影,手边是摊开的话本和通明镜,小狗侧卧在他裤脚边,茸茸的毛发软和极了。
顾宴道:我救了一方百姓。
程陨之道:怎么救的呀?
顾宴道:有海怪上岸来欺负百姓,我杀了海怪,将它们封印在海里,永世不得上岸。
程陨之:你真厉害。他软趴趴地夸奖。
仙人露出笑意,从容道:我可称英雄?
程陨之想了想回答他:你是那方百姓的英雄。不是他之之的。
顾宴:原来还不够。
说着,便从镜中隐去,没了声响,似乎是重新出门,要去做他程陨之口中的济世了。
程陨之无人倾诉,无人倾听,怔怔地把手腕靠在眼皮子上。
或许是阳光正好,他竟然浅浅地眠过去,直到一阵猛烈的撞门声吵醒了他。
门口声响剧烈,整块门板都在吱嘎作响,似乎下一刻就要被人撞开,冲进来了!
程陨之勉强睁开眼皮,往门口方向走去。
他一边说着:是谁呀,一边打开门,往上看去。
他一点不相信,会有人不经过允许,就能穿过师父设下的结界,因此小程完全没设防,乖乖打开门。
好几道高大的身影站在他面前,露出森然的笑容。
有人笑道:就是这儿。
这是他徒弟吗?长得真不错。
程陨之发觉不对,他原本以为是师哥没带钥匙,现在居然是几个陌生人。
他怯怯道: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这得问你师父了啊。
为首那人蹲下身,程陨之甚至能看见他脸上环绕盘旋着的森森黑气,小程一愣,就想往后退去,却被一只手掐住脖子,直直提了起来。
程陨之窒息:唔
脖子上的那只手越掐越紧,直到被后面人提醒:不要弄死了,捉活的,给那老头一点颜色瞧瞧。
这才松了手劲,程陨之掉落,被人团着提起来。
那魔修笑嘻嘻道:你师父杀了我好多师兄弟,你说,我是不是该杀了你,给我兄弟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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